第十七章 真實

林奇三人和王老二一家三口坐在飯桌上，桌上大部分都是肉菜，豬身上的部件基本上都做成了佳肴。紅燜肘子、粉蒸肉、涼拌耳絲、溜肥腸、爆炒豬肝，還有豬血和五花肉再加上酸菜燉出來的殺豬菜一應俱全，看起來就讓人食慾大增，很可惜的是這些美味在林奇的口中都無法被他嘗出任何鮮美的味道，但看坐在他身邊的王帥吃的津津有味就知道味道一定差不了。

“奇哥，你多吃點呀，我媽的手藝可不是輕易能嘗到的，我敢打賭北都一定沒有這麼好吃的菜。”王帥一邊大快朵頤着一邊對林奇說道。

林奇把一塊涼拌耳絲放入口中，誇讚道，“我確實沒在北都吃過這麼好吃的菜，阿姨的手藝真不錯。”

老四看着假裝出一副品嘗美味樣子的林奇，不禁翻起了白眼，這小子又在騙人了。，明明什麼已經失去了味覺還在這裝相。

“趙楠，你怎麼啦？是不是太好吃噎到了？怎麼眼睛還抽筋呢？”林奇故作認真地看着正在翻白眼地老四，笑眯眯地說道。

“楠楠，慢點吃啊，要是喜歡你二嬸做的飯，這幾天你就多來，二嬸保證頓頓不重樣，讓你吃飽飽的。看你現在還是這麼瘦，二嬸也心疼呀。”扎着個低馬尾的王嬸對趙楠關切地說道。

“沒事，我就是吃的有點急了。”老四低下頭吃飯，不再去看林奇。

“不用急，還多着呢。這孩子，怎麼突然就長這麼大了，感覺昨天你還是那個跟在趙叔屁股後頭的小不點呢，現在都上大學了。”王嬸還想說些什麼，王老二突然對她使了個眼色，“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王嬸立馬不吭氣了，夾起一塊酸菜放進了碗裏，卻一直沒有吃，只是看着碗裏的酸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啊，孩子們都大了啊。楠楠，你再過幾天就18歲了吧。”趙爺爺說道。

話音剛落，除了王帥所有人突然都停下了動作。

“趙楠，沒想到你今年才滿18呀。”林奇說道。

老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對，我早一年上學，這個月25號正好是我18歲的生日。”

老四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卻好似一記晴空霹靂打在了王老二的身上。

“師傅，您問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些年來我照顧您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么？您不是早都答應過我。。。”王老二突然急切地說道，還沒說完就被趙爺爺打斷。

“王二啊，我不是說過別叫我師傅了么？”

“可是，師傅，不，趙叔。。。我們不是早都說好了，只要我能入境，你就把東西都留給我。。。”王老二神情激動地說道。

“王二！你過分了，外人還在。”本來一直是和顏悅色的趙爺爺面色一沉，冷聲說道，“吃飯。”

王老二畏懼地低下了頭，但咬緊的牙關說明他此時內心的不平靜。

林奇不敢再插嘴什麼，只得一個勁扒飯。這頓飯就這麼不歡而散。

走之前王老二還拿了個裝了豬心和豬肝的膠袋給了趙爺爺，趙爺爺好像也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不快，直接將東西收下了。

在回去的路上，趙爺爺對林奇說道，“林奇呀，你這次不單單是來旅遊的吧。”

林奇看着神秘莫測的趙爺爺，裝作尷尬的笑了笑，“嘿嘿，還是被您看出來了，我這次來是專門來看您的。”

趙爺爺哼了一聲，“專門來看我？我這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小傢伙，你裝的還挺像呀。”

林奇不知道老人這句話是說自己這番話是裝的，還是自己的那些偽裝被看破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只剩下一魂三魄的行屍走肉，還真是稀奇。”趙爺爺淡淡地說道。

“什麼？趙爺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人的這番話讓林奇的心跳彷彿都加快了幾分，什麼魂魄？行屍走肉？是說我么？

“嗯？楠楠沒有把你現在的情況告訴你么？那你來找我做什麼？”老人疑惑地說道。

“爺爺，我還沒有把事情告訴林奇。”老四在一旁說道。

“奧，這樣啊。”老人看了看老四，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老四的肩膀，“還不錯，沒有把爺爺和你說的話都忘了。不過既然你都把人帶來了，那我還是幫我的好孫兒看看吧。”說著本來放在老四肩膀上的大手突然抓向了林奇的腦袋，林奇一時反應不過來，就這樣被老人按在了手下。

老人的右手就像一個鐵箍一樣緊緊栓住林奇的腦袋，手背上青筋暴起，嘴裏發出一陣奇怪的聲調，“甼嵍罀蘦，叜睯皛兟！”林奇只感覺有一道邪惡而冰冷的東西從趙爺爺的手心緩緩鑽出，從他的天靈蓋竄進了他的身體，一直在他體內轉了一圈，每到一個地方，林奇都產生一種酥麻的感覺，就像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被人用冰冷的手翻弄了一通。林奇已經消失了許久的感覺竟然以這種奇特的方式再次出現，讓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因為這感覺實在太難受了。而林奇此時就連喘氣都做不到，更別說叫出來了。

那東西來的快去的也快，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又回到了老人的手心。趙爺爺鬆開了右手，林奇如蒙大赦般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老人此時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右手微微有些顫抖，閉上了藍色的眼睛，好像在思索着什麼。

“爺爺！你。。。”老四抓住了趙爺爺的右手，着急地說道。

“我沒事。”老人左手一擺，打斷了老四的話，“但是你這位小朋友，可能有點不妙。”

“趙爺爺，難道我是沒救了么？可是，剛剛你那樣的時候，我明明又恢復了一些感覺。。。我。。。”林奇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是有沒有救的問題。你現在的情況和普通的丟了魂魄還不完全相同，要是只是受到驚嚇或者無意間和那些觸碰傷了魂魄還好，無論是自己慢慢恢復還是我給你想想辦法，都是可以的。但你現在。。。林奇，你先告訴我，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林奇心想我遇到的奇怪的人還少么。於是林奇就將自己那一晚被奇怪的聲音吸引，然後受到襲擊的事情告訴了趙爺爺。

老人聽完林奇的敘述，沉吟了片刻，說道，“奇哉怪也。饕鬼食人，片甲不留。你不僅肉身完好無損，魂魄還給你留下了一魂三魄，這樣的怪事我這六十多年來一次也沒見過。但是也不對，你的魂魄與肉身並不完全契合，說明並不是那隻饕鬼放過了你，而是另有人在你被襲擊之後強行留下了你還沒被吞噬的肉身，並從饕鬼口中強行抽出了你的一魂三魄並施展手短又將其塞回了你的體內。但採用這樣霸道的手段，也損傷了本就缺失不全的魂魄，讓你現在五感只剩下了視聽二感，不知苦痛，不辨香臭，就好似一具行屍一般。”

趙爺爺的一番話簡直顛覆了林奇的世界觀，雖然之前發生的事情已經讓林奇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林奇從未想到他原來一直以為的世界竟然還隱藏這這些不為人知的秘辛，心中彷彿有千萬個問題想要說出，但一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獃獃地看着老人精光四射的一雙藍眼睛。

“雖然不知道那位存在究竟為何要出手，但不論如何也算是暫時保住了你的一條小命。可你現在的狀態卻十分危險，魂魄浮於肉體之上，在那些傢伙眼中就如同一塊美味佳肴一般，相信這段時間以來，你小子肯定也遇到了一些事情吧。”老人打量着張口結舌的林奇悠悠地說道。

“趙爺爺，都被你說中了，我連續幾次遇到怪事，每次都差點要了我的小命，之前還以為是自己倒霉，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是與最早那次事情有關。”林奇說道。

“嗯，失魂落魄之人往往會遭遇不測，不是因為所謂玄之又玄的氣運，實則是因為失魂落魄之人早已經註定要與那些人所不能理解的東西相遇啊。”

接着林奇將之後發生的事情又簡略地和趙爺爺敘述了一遍，老人聽後點了點頭，“一隻小倀，一個儺奴，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傢伙，但怎麼這種小角色竟能在北都興起這麼大的風浪？北都的那些傢伙在幹些什麼？”老人口中不斷自言自語着什麼，林奇還想再問，見老人這樣也不好意思開口，只得恭恭敬敬地在一旁看着老人，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爺爺，時間不早了，那事兒還要提前準備呢，我們回家再說林奇的事情吧。”正在一旁一隻默不作聲的老四此時開口說道。

趙爺爺點了點頭，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這副心肝你拿好，今天晚上就要用上了。”說著把裝了豬心肝的膠袋遞給了老四。老四點了點頭，一聲不吭地接了過來，但他額頭上卻浸出了點點汗珠。

林奇雖然心裏還裝着十萬個為什麼的樣子，但見兩人都不再開口，也只得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