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棋
夜至,書房的燭火還亮着,屋內兩男子相視而坐,桌上擺着一盤棋,旁邊的茶應是新倒的,還冒着熱氣。
“這步棋走得甚好。”藍衣男子注視着棋盤,眉頭微蹙。他思索片刻下定棋子,又輪到對面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捏着手中的棋子,狀似不經意地開口:“皇兄今夜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藍衣男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說:“難道我就不能找你下盤棋?”
“當然可以,只是皇兄親自登門,不止是為了下棋吧。”
“吾聽聞弟的新婦蘇小姐才貌雙全,恭喜六弟了。”
“皇兄謬讚了。”
“不過蘇小姐似乎有些善妒,前兩日銅雀來找我,說甄王妃不喜甄王有妾室,將她趕出了府,春申也被關在西院不出。”
“此事,我聽王妃提起過。銅雀對她不敬,是該逐出府。至於,春申,是自囚西院,並無人管束。”
“如此說來,是銅雀有錯在先了。”
“銅雀是難得的美人,可惜我無福消受。如今她離開王府,說不定有更好的歸宿。”
“不提她了,六弟這些時日可曾再找醫士看過?”
“不曾。”
“吾聽聞嶺南有一神醫名叫無水,可治百病,六弟何不去見見他?說不定腿疾能醫好。”
“皇兄好意,臣弟心領了。只是,嶺南一帶甚為偏僻,我這身子,恐怕經不起折騰。”
“六弟真的願意一輩子疾殘之身?”
“自是不願,但天意似乎如此。”
“六弟新娶了佳人,若是一直如此,佳人難免傷懷。有一線希望,六弟都不應放棄。”
“皇兄說的是。去嶺南也好,你知道我一向愛吃荔枝的。”
“是啊,還記得幼時父皇曾賞賜我們每人一顆荔枝樹,看我們誰能種出荔枝。結果,我們其他人的荔枝樹沒兩天就枯死了,只有你的,一直綠油油的,後來還開了花。要不是九弟把你的荔枝樹丟到水裏,我們估計還能吃到荔枝。”
“我當時也是衝動,一氣之下把九弟推到了水裏,幸好他後來沒事。”
“他是沒事,可你被惠妃的人打了二十板子。要不是先皇後來的及時,你恐怕早就沒命了。”
“先皇后對我的好,我一直是記得的。”
兩人相視一笑,藍衣男子狀似不經意地說:“昨日有人來報,惠妃的兄長在嶺南一帶招募兵馬,似有不軌之心。”
“私幕兵馬,這可是重罪。”
“但他行事極為隱秘,又無證據,當地府尹也尚未奏報皇上。”
“那皇兄的意思是?”
“府尹畏懼惠妃的勢力,自是不敢多言,還需一個有身份的人親自去嶺南查明實情。但不能以公務之名去此地,以免打草驚蛇。”
“看來皇兄讓我去嶺南尋醫是假,查探消息是真。”
“今日吾進宮時,聽到一個消息。惠妃不知何故令人杖斃了華妃的一名侍女,華妃氣得一日未進食。可皇上下朝後卻去了惠妃宮裏安撫惠妃。華妃與我母妃都是府里的舊相識,自是好相處的,可惠妃恃寵而驕,絲毫不把其他嬪妃放在眼裏。長此以往,恐怕你我的母妃在宮中地位不保。難道,你忘了皇后是如何被廢的嗎?”
“臣弟自然沒有忘。等安排好府中事宜,我便啟程去嶺南。”
藍衣男子的最後一枚棋子緩緩落下,他的臉頰也露出一抹笑意:“這盤棋,還是我贏了。”
“皇兄棋藝精湛,臣弟自愧不如。”
甄府門口,晚香略帶哭腔地請求蘇如意帶上她,說她要照顧王妃。可嶺南路途遙遠,為了方便行事,這次出門只一輛馬車,她與甄王坐在車裏,蕙蘭與林夕在車外駕馬。
前幾日午膳時甄王問她:“我要去嶺南找一位名醫,你可願與我同往?”蘇如意自然是願意前往。若是能治好甄王的腿疾,那便再好不過了。
“晚香,你快回去吧,我們很快就回來了。”蘇如意打發走晚香,在蕙蘭的攙扶下坐進馬車。很快,他們啟程了。
因怕路途無聊,甄王帶了一些書籍。他讓蘇如意選一本喜歡看的,然後便捧起書兀自看了起來。
蘇如意雖也愛看書,但馬車顛簸,她一時難以靜下心來。於是,她打開話匣子。
“我聽說荔枝是巴蜀、嶺南一帶所產,那日的荔枝,是華妃賞賜的嗎?”
“不是。”甄王說話時眼睛依舊盯着書。
“難道是你命人從巴蜀送過來的?”蘇如意繼續追問。
“算是吧。”
“據說要吃到新鮮的荔枝,就要馬夫快馬加鞭不眠不休幾個日夜送到。”
“恩。”甄王點了點頭。
“那今次我們去嶺南,豈不是可以嘗到剛摘的最新鮮的荔枝?”蘇如意這句話本是心中所想,但卻不留神小聲說了出來。
甄王終於抬起頭看了蘇如意一眼,說:“你若喜歡,我們可以在嶺南每日吃荔枝。”
“恩。”蘇如意點了點頭,又突然想起來他們此行的目的,搖頭說:“不,我們此行主要是為了找神醫。對了,王爺可知他住在嶺南哪裏?”
“不知。”
“那我們怎麼找?”
“本王自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