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章
這五個,又不便露出是和“高老四”一夥的馬腳,只有乾瞪眼,吃吃喝喝的份。
高永貞一向以工於心計出名,這時,強捺住心慌,只好自己酌了酒,舉杯道:“來!老朽先干為敬。”
黑衣漢子真是爽快,連盡三大斗,作牛飲,卻借大斗停在唇邊的空隙,傳聲道:“盡量隨便,不讓人家注意!咱知道,你是奉命行事,是姓寇的對咱起了疑?叫你來探探路子是么?”
高永貞只好作照樣乾杯狀,以傳聲擠出一句:“請多幫襯!”
傳聲又到:“打開天窗說亮話,爸爸上次洛陽之行、咱都清楚,要咱幫你彌縫也可以,但有個條件!”
高永貞一身冷汗,只有點頭的份。
傳聲很簡單的:“方才那個老婆子是誰?”
高永貞心中打鼓,傳聲答道:“就是敝東家的令慈!”
黑衣漢子揚聲開了腔:“老兄,咱們已三年沒有碰頭,非多來幾斗不可!”
又作牛飲。
高永貞只好笑着道:“你真是的,也罷,老朽敬陪。”
黑衣漢子打過了“馬虎眼”,又傳聲了:“據咱所知,姓寇的令慈早已成了他的‘先妣’,怎會……”
高永貞忙傳聲接口:“已死的是另一個,這一個是另一位!”
“她的出身?身手如何?”
“尊駕可知道‘花見羞’繆晨璐?”
“哦,是她!咱知道了!沒你的事了!她是嫌咱白吃,要補貼子,好教咱送禮是么?你可照辦!”
高永貞為之哭笑不得,但對這個神秘難測的黑衣漢子“一針見血”的一套,由衷佩服,因此,他賠笑道:“老朋友,莫見外,你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老朽差點不認得你了!”
黑衣漢子“神龍俠客”也哈哈一笑:“山不轉路轉,老朋友又碰頭了!咱是路過這兒,沒有接到主人帖子,就請老兄代墊一點‘意思’吧!”
高永貞站起身來,一縷傳聲又入耳:“你有張良計,咱有過牆梯!你得小心應付你的主子!”
高永貞苦在心底,笑笑道:“你多喝幾杯,等會老朽再來奉陪!”
他匆匆走回“賬房”去。
一個端菜的俏婢打由他身邊走過,一呶櫻唇,飛快向他打了一個暗示。
高永貞心中跳個不住,在櫃枱里打了個轉,整理了一下帖子,緩步踱入廂房去了。
他一直到了內室。
那位“太君”已沉着雞皮臉,端坐在太師椅上,一見高永貞到了,就冷聲問道:“你認識他?”
高永貞已經有了“腹稿”,恭聲應着:“是!”
“太君”問:“他是哪一路的,可有旗號?”
高永貞躬身道:“這位老兄是‘極樂谷’的人!”
“哦!”“太君”道,“原來是‘魔靈’旗下的人,難怪這樣鬼鬼崇崇!可笑望亭硬說他可疑,當作機姓的小子化裝混進來的。既然弄清楚了路子,就撇開他。”
高永貞暗道:“東家倒是多心多得好,只是高某人把柄被這‘點子’抓住,只好混得過就混的了。”
他口中忙道:“太君明察秋毫,不知東家何往?”
“太君”道;“大約他親自到外面去查探姓機的小子行蹤去了!不懂輕重,也該快回來才是,馬上吩咐下去,說老身叫他快回來招待客人!”
“是,是!”高永貞又欠身道,“那幾份帖子是否要補送給那幾個老怪物?”
“太君”道:“等下再說,高卓這孩子也是,下去這麼久了,也該趕回來!”
高永貞道:“屬下就派人去請回東家——”
“太君”老臉一變,低喝:“是誰如此無狀!”
早有兩個侍女快步閃進房中,搶着向“太君”道:“那個姓邗的紅面老頭撒酒瘋了!”
“太君”哼了一聲:“這老鬼憊懶,老身去問問他!”
高永貞忙道:“太君量大福大,姓邗的老頭一向脾氣不好,太君別同他計較!”
又是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果然是“懸壺子”邗德容先後掀翻了兩個席面,在破口大罵:“豈有此理,這又不是吃‘白酒’,姓寇的死到哪座墳頭去了!好大的架子,叫他快滾出來,老夫要教訓他!”
“千面公子”景高卓聽到的杯盤碎裂聲音,他就快步趕上樓來。
“懸壺子”一發火爆脾氣,不但所有的知賓、侍女等噤若寒蟬,連客人,雖然儘是黑道煞星,由於顧忌於邗德容的威名,在“正主兒”寇老大未出面之前,誰也不敢自找晦氣。
本是酒酣耳熱,歡暢淋漓的氣氛,被邗老頭這麼一攪,就大煞風景了。
高永貞匆匆由廂房內室中走出,正好“千面公子”景高卓陪着賀、柳二老上樓了。
高永貞暗暗松下了一口氣——既然景高卓上了場面,天塌了,也有這位“嬌客”去頂住,用不着他高師爺去找苦頭吃啦!
嘩啦啦!邗德容又一腳挑翻了一個席面!
景高卓搶步上前,一揖到地,朗聲道:“請邗老前輩暫息雷霆,失禮之處,小生在此謝過!”
邗德容呸了一聲:“小景,你的岳丈,真不是東西,故意躲開、是討厭老夫來白吃了你們?”
“哪裏,哪裏!”景高卓連道,“老前輩賞光,是請也請不到的貴客……”
邗德容喝道:“也不錯,說句老實話,老夫若非看在你小子的爹和兩位伯伯份上,憑着姓寇的,就是八人大轎去抬老夫,老夫也不會來的。”
“是,是,請您老息怒,請坐,一切請看在家父和二位伯父面上——”
一轉身,向賀顏駿、柳高寒一躬,道:“正好賀、柳二老也可以陪您老人家比比海量了,請!請——”
邗德容一哼;“老夫想起來了,小子,老夫問你,今天是你定親的日子是么?”
景高卓躬身道:“是!”
邗德容一翻眼;“這是大事,你爹和你二位伯父為何不來?”
是呀!依禮,景高卓定親,家長豈可不來?
景高卓恨在心底,因為,只有他和寇望亭等心中明白,所謂定親,只是一個借口,今天主要是把機辰良“引”出來,這件事,完全是寇望亭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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