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2刀殺不死
“可惜了哎。”隨着聲音,從同樣的方向飛來一片黑色彈丸。
陳子墨眼皮一跳,抽出烏精鋼傘,刷地撐開,護住二人和馬。傘后的朱允炆先是聽到了一連串“噼噼啪啪”的爆裂聲,接着看見了一股股白煙,然後聞到濃濃的硝煙味。
一片哀號,樹榦抖動,樹葉紛落,薛家的人或跌落或跳下,都從樹上離開,到了地面。
“沒想到,江南鏢局卧虎藏龍,竟也有人懂得這御獸術。”打北面來了兩個漢子,一高一矮,矮的那人雙目充血,面色掩黑,一隻手裏盤着兩枚鵝蛋大的黑色卵石,另一隻手拎着一個巨大的彈弓,彈弓的弓架是鐵打的,皮兜都有成年人張開的手掌般大。“五弟,你的小夥伴死了呀。”
被叫做五弟的高個子男人一手持弓一手摸向背後的箭囊,冷哼一聲說道:“那人吹得生澀,遠不通此道。這倆貨也不過是半路撿的,算不得可惜,若是家裏的,怎麼會聽別人的口令。”
“在路上的時候是誰說的不用我們出手在這裏就能解決掉他們的?”兩人身後走出一豹皮坎肩豹皮短裙麥色肌膚的女子,裝束暴露,語氣蠻悍,一頭亞麻色長發紮成了數十股小辮,一手拎着套獸的繩索,只不過不是用麻繩制的,而是黑鐵。
“御獸獵戶博爾濟科,黑子丸包頗,鐵索豹女脫脫卜花?”薛品信是在這條路上走老了的鏢頭,看見來者,準確地叫出諢號和姓名,“薛某今日才知,原來一路上盯着這批貨物的,是‘塞北五寇’,辛苦了你們,從關外一路追到江南,還有一個人呢?沒來?”
朱允炆小聲地說:“這人數數是不是不太好啊?”
陳子墨也小聲地說:“‘塞北五寇’早年成名的時候確實是五個人,後來死了一個,但這名字卻一直沒改。”
手持彈弓被叫做黑子丸的矮個男人上前一步,沉色陰曆地說道:“閣下怕不是忘了,那夜落在冰湖裏的雙刀!”
薛品信一愣,又一笑,“原來那人就是草原雙刀呼延風啊,可惜了。”
“今日用你們的血祭奠二哥。”持弓的五弟已弓在弦上。
薛家僅剩的鏢局商行的夥計,加上家丁一共只剩下十數名,薛品信提刀橫立於前,“走鏢劫鏢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不過我就是好奇,你們竟然會等到臨近杭州府才現身,我們的援兵,可是就快到了。”
豹衣女只是笑,眼神像看捕獸夾里的獵物一樣興奮又冷漠。
“各位好漢,”陳子墨收了傘,朝着眾人揮揮手說道:“我們兄弟二人只是路過的,跟諸位既無冤也無仇,身上也沒錢,我們就,先走了哈。”說罷,他大大咧咧地俯身背上行囊。
薛品信看也不看他們,點點頭。
豹衣女遠遠打量着他們,這一方也不說話。
陳子墨拉着朱允炆轉身就走,忽然他們前面出現了一人,聲音如洪地說道:“誰也不能走。”
薛品信聞聲面露喜色,卻不回頭,喊道:“可是二哥?”
他身邊的人有幾個回頭望去,頓時大喜地嚷着“是二爺是二爺來接我們了。”“太好了太好了。”“可是二爺怎麼就一個人來的?”“二爺和咱們五爺足夠對付這幾個賊人了。”
“為何我們不能走?”陳子墨盯着來人。只見這是一約有八九尺高的魁梧男人,虎背熊腰,但是讓人吃驚的,他背着一把刀,那把刀比他的後背還要寬,像一塊小門板。陳子墨眉頭微皺了下,他已經在腦海中構想着如若和這人交手要如何應對。
“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吧,”豹衣女子嘲笑着說道,“我們是無所謂,只要貨,他要的,可是滅口啊,畢竟,你倆對於他可是人證。”
陳子墨盯着十步開外這個背着巨刀男人,眉頭漸漸鎖緊,一言不發。
“人證?”薛品信與陳子墨背對,他提防着塞北五寇,朗聲喊道:“二哥,他們真的是路人,不必牽連。”
“哎我說你怎麼那麼笨,你以為是誰把你們的行蹤透露給我們的?”豹衣女人不耐煩地說。
“住口!”薛家二哥吼道。
“怎麼了?有什麼不能說的?”豹衣女人笑了,接着又對薛品信說:“你以為我們為什麼非要等到這裏才出現,你以為薛品義他既然收到了求救信才一個人來?”
“二……二哥,她說的,是真的?”薛品信終於回頭,目光越過陳子墨,遙望三十步開外的薛品義。
“我們這是什麼命啊……”陳子墨無奈地嘆氣。
“哎……”朱允炆也嘆氣,“佛經上欲達彼岸,需九九八十一難……”
“好,索性讓你死個明白。”薛品義沖薛品信回話,“憑什麼義父選你做下一任家主!”
陳子墨和朱允炆一起扶額,竟然又是這麼爛茶館的酒水故事。
“二哥,我,我並不知曉此事。”薛品義臉上閃過驚愕、失望、悲傷和不忍,“二哥,我去和當家的說,說你比我更合適!”
“不必了。”薛品義冷聲說,“五寇,上吧,我斬了這兩個就過去。”
“好。”五寇三人齊聲說。
薛品義雙手持刀,凌空一劃,包刀的厚布散落於地,刀身明晃晃地反射着升至樹梢的太陽光。
“你覺得你要殺我們倆,需要多久?”陳子墨問道。
“只需要兩刀,放心,很快。”薛品義以為他是怕極了。
陳子墨嘆口氣,拍拍朱允炆的肩,後者說了一句小心,便走至樹下。陳子墨從樹下撿起自己的刀。
“原來,你也是習武之人,那我殺你,便少了幾分愧疚。”薛品義笑着說。
“雖然我只是一個過路人,”陳子墨撫摸着自己的從兒了那借來的刀,“但也聽了個大概,你這樣的人,談什麼愧疚。”
薛品義由笑轉怒,巨刀帶風,攔腰而去,平斬一片。
陳子墨提氣蹬地,向後向上躍起,落地只一剎那,提刀衝去,自上而下一劈。薛品義刀大力沉,收勢稍慢。陳子墨身形矯健,已至兩步。薛品義竟用刀柄“剛當”一聲格擋開,轉而提刀,刀背斬向陳子墨腰間。陳子墨腳前掌踏上刀背,藉著這股力道在空中飛了個半圓,落在樹梢。
“兩刀了,你沒殺死我。”陳子墨在樹上好整以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