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董源欠財神爺一個響頭
李芷蘭這種性格的女生董源是真喜歡，她放得開的地方是真放得開，收得起來的地方也是真收的住，張弛有度一看就是家教好的不行，而且腦子轉的也快，把尷尬迅速轉化，一套接化發就能把場面給圓過去，董源不由得感慨自己上輩子手底下但凡有這麼一個助理，自己也不至於一個助理也沒有啊。
李芷蘭高聲朗讀着王燕那不堪入目的劇本內容，惹得周圍的人一陣陣的發笑，雖然沒幾個人真把這劇本當回事兒，就圖一樂，但是場面一度失控的讓王燕和袁思維都有了手足無措的感覺——回來了，那種小學生時代被同伴同學搶了作文在講台上朗讀的羞臊感回來了。
“幹什麼呢！不上課了！都散了！散了！李芷蘭，你念的什麼東西！別念了，收起來回去練你的形體去！別以為我不敢罵你啊，別逼我聯繫你家裏！聽見了沒有！散了！你，對就你，喬什麼的那個，過來！跟我說清楚這都什麼回事兒！”
事已至此袁思維想當沒看見已經是不可能了，他狠狠地瞪了李芷蘭一眼，但是又拿她沒辦法，誰叫人家給的太多了呢，但是這人呢，總是有惹不起鍋惹笊籬的，袁思維拿李芷蘭是老虎吃鱉無從下口，於是伸手一指喬冠俊，大有準備那他開刀的打算。
這會兒其他教室的老師也都趕了過來，各自把各自班上的學生領了回去，喬冠俊被袁思維叫走，車彤則在不顯眼的地方和李芷蘭安慰小綠——她被李芷蘭的舉動嚇了一跳，生怕李芷蘭把她抖摟出來。
“你們別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就在董源也準備走人的時候，身後王燕那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董源他們撕吧撕吧一口吞了的聲音傳入了他耳朵，董源大惑不解的轉過身看向王燕，他不太明白王燕有什麼資格擱這兒生氣——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自己作死的管我們什麼事？
“那我還真得請教師哥了，你打算怎麼打擊報復我們呢？不是我不相信你啊，只是我真想開開眼，看看一個沒錢沒權的剛別業的學生，能怎麼打擊報復自己的師弟師妹。”
董源反手把王燕辦公室的門關上了，接下來的內容還是盡量不要外傳的好。
董源的態度給王燕整不會了，他尋思着幾個剛上大學的學生，就算有個別虎了吧唧的，那大多數對於長輩還是抱有畏懼心理的，像小綠，還有車彤那種才是正常的，可且不說喬冠俊，這董源怎麼也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王燕哪兒知道董源現在看他就跟看小丑似的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準備做什麼？不過你大可放心，之後沒你們好果子吃。”
“師哥，咱們都是經歷過高考的成年人了，別搞這種沒讀過書似的街頭混混威脅好嘛？不過要我猜無外乎也就是跟電影啟蒙這兒的學生宣傳我們的不好，或者把你這劇本的鍋扣我們頭上，再不濟的我尋思你應該還在學校認識別的在校師弟師妹吧？跟那些年級比我們高的人說我們的壞話，敗壞一下我們的名聲，是吧？”
王燕冷笑一聲，“幼稚，你還是學生就真以為我也只能用學生的招數對付你們？”
“我可沒這麼說，”董源雙手合十在胸前，像捧着的花苞，嘆了口氣的董源慢慢張開手，捧着打開的雙手對着王燕，如同佛祖要把孫猴子困在掌心裏一樣的，“我不喜歡威脅別人，但是王燕你這麼咄咄逼人還不知好歹，那我也沒辦法了，畢竟得自保嘛，你用的什麼牌子的手機？”
王燕被董源突然一問問的一愣，然後他還沒回答，就看見董源從口袋裏掏出了他的手機，“現在的智能機功能真的很強大，尤其是收音的功能上，不僅能保真，收音範圍還大，要不了幾年後期公司給演員做台詞補錄的時候用手機說不定也可以湊合了，這你大概不知道吧。”
“你小子！你錄音了嗎！”
王燕又不傻，他頂多是壞，因此當董源拿着手機的時候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頓時臉上的表情就又驚又怒了。
“畢竟在職場上，錄音如同社畜的底褲一樣重要啊，有些時候你不錄音你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背鍋了，萬幸時至今日我也沒有真用上錄音來自證清白的機會。”
董源掏出錄音的那一刻，王燕就知道他沒機會了，現在攻守之勢異也，他只能強裝鎮定，“哼，只有個錄音又有什麼用……”
“你說得對，確實沒用，但是得看這錄音給誰聽了。”
董源靠在門旁，一隻手搭在牆角放着的掃帚上，“王燕，你的藝術觀是什麼樣的我管不着，但是這個世界上多數人對於你的看法，應該是和我朋友差不多的，所以你自己品品如果我手裏這段錄音被公開……都不用公開，你畢業的時候不掛失論文還是作品學校都應該有存，如果有需要我會根據上面的指導教師的名字，把這錄音發給你老師和校領導，當然，學校里其他學生我也會發一份，至於要不要再擴大發送範圍，比如你親屬就看需要了，當然前提是你還得有親屬。”
王燕的血壓正在升高，太陽穴上的青筋鼓着，憤怒讓他的眼睛充滿了血絲。
王燕目測着他和董源之間的距離，盤算着現在如果衝過去能不能把錄音的手機搶過來砸了，但是幾經考慮，他還是沒有動手，一方面他距離董源的距離不近，雖然還是七步之內，但是路上的雜物讓他不好衝過去，另一方面，董源站在門口，手裏還摸着掃帚，怎麼看都是做好了進可攻退可守扭頭就能跑的準備，王燕沒有把握自己衝過去，董源還能站在原地讓他搶手機。
“師哥你也別太顧慮，”董源看着王燕一個勁兒的打量自己，也察覺到了王燕的打算，心想着再繼續刺激他說不定這事兒就沒完了，“咱們來做個約定吧，今天這事兒就這麼翻篇了，你不說，我們也不說，各自安好，以後你想幹什麼都和我們沒關係，但是前提是你別讓我聽到任何關於我們的風聲，好嗎？”
董源和喬冠俊不同，他本就無意摻和這攤渾水，這就不是他們這些學生該管的事情，直接交給警察處理就好了，因此現在能儘早抽身董源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的。
王燕現在也沒了報復的打算，他現在也想趕緊把董源這瘟神送走——心可能還有，但是力不足了，把柄讓董源捏手裏了，就好像命根子被董源捏住了的感覺讓王燕跟吃了蒼蠅似的。
他反正是沒覺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會不會讓別人覺得吃了蒼蠅。
最終的交涉很順利，董源至少得到了王燕的保證，不會到處亂說話，而王燕也得到了董源的保證，錄音會爛在董源的手機里，雙方似乎達成了共識。
但是王燕的麻煩絕不止於此，董源確實不打算蹚渾水了，但是不代表別人不打算。
等董源從辦公室出來，車彤早已把小綠和李芷蘭送回了宿舍，這會兒正找董源人呢，看見他從王燕辦公室出來，車彤立刻迎了上去，“你幹嘛去了，找你半天了。”
“沒什麼沒什麼，你找我？”
車彤點點頭，“喬冠俊剛才和袁思維吵了一架，這會兒正在樓頂呢。”
董源聽聞趕緊上了教學樓樓頂，那兒原本是被封着的，袁思維把這樓租下來之後把樓頂改成了小花園和晾衣服的陽台，因此加了圍擋之後就對外開放了。
董源倒是不擔心喬冠俊會想不開跳樓，開玩笑老喬那脾氣不把袁思維和王燕抓着扔下去只是因為他力氣不夠，但是喬冠俊和袁思維吵了一架，董源還是擔心喬冠俊的精神狀態的。
此時的喬冠俊正坐在陰涼里，董源和車彤趕緊跑了過去，“老喬！”
喬冠俊本來在吹着冷風望天兒，聽見董源的聲音，順聲低頭看去和董源打了個招呼。
“老喬，你還好嗎？”
“好啊，怎麼不好了？”
喬冠俊笑了笑，他這一笑給董源嚇一激靈，怎麼回事，這喬冠俊不對勁啊，十幾分鐘前他還暴躁的跟二踢腳似的呢。
“老喬，你要有想不開的就跟我說說，咱別憋着憋壞了。”
“哪兒有，我哪兒有想不開的，我這是想開了。”
“咱們大好人生還長着呢，你可前往別想太開了啊！”
“我想開了和想不開都不行是吧？你管的還挺多。”
喬冠俊被董源氣樂了，“老董，我真沒事，剛才和袁思維吵了一架，然後我突然就明白了，人真是一種多樣性很強的生物。”
董源和車彤對視了一眼，他倆誰也不知道喬冠俊在說什麼。
“老董，你說今天這事兒我做的對嗎？”
“你做的當然是對的，就是方法還有欠考慮的地方。”
喬冠俊認同的點點頭，“但是從結果上來看，老董你說的是對的，我做的事情幾乎是徒勞的，我沒幫上什麼忙，還被袁思維一通罵，我沒能讓王燕產生哪怕一點羞恥心，也沒能改變什麼，也許電影啟蒙這裏之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我卻管不了，古人云百無一用是書生，我一直以為語言是有力量的，但是今天我才明白語言是一點力量都沒有的。”
“語言還是有力量的，”董源拍了拍喬冠俊讓他別太鑽牛角尖，“但是人微言輕。”
“你說得對，這也是我的想法，”喬冠俊和董源在這一點上不謀而合，“如果我不是學生，而是說話更有分量的……明星？或者官員，甚至是學校的教授，我覺得都得是我罵一頓袁思維和王燕，而不是他倆罵我，然後我就在這兒想，我怎麼才能成為這說話有分量的人呢。”
“顯然，你得現有說話的資格。”
“那怎麼才能有資格呢？”
喬冠俊說著自己都笑了，董源也笑了，他倆想一塊兒去了。
車彤被他倆這打啞謎的說話方式弄得迷糊了，“你倆說的能不能明白點，我是一點都沒聽懂啊。”
“作為電影學院的學生，咱們是搞藝術的，搞藝術的想有話語權那首先就得在這個圈子裏站得住腳，”董源給車彤解釋着，“而想要站得住腳就得有作品，得有那種有人欣賞的作品，然後有粉絲，有擁躉，在之後那些拾人牙慧的復讀機自然就會跟着重複讚揚的話，這就會有知名度，而有了知名度，話語權也就有了。”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去拍短片？”
“搞創作這才是咱們該乾的事情，不然上藝術類大學幹嘛，不如上個綜合類大學學個計算機專業，過兩年當個碼農還來錢快呢。”
董源半開玩笑似的說道——說是半開玩笑，是因為他上輩子還真考慮過轉行去當碼農，要不是碼農行業太卷，他學個半桶水的代碼連面試都沒機會，董源可能真轉行了。
“老董說的沒錯，我也發現了，在這兒不適合我，我還是適合回去搞我的創作，所以我也想好了，一會兒就去跟袁思維說，老子不幹了。”
“行，把你拉來這事兒我也有責任，您走我也跟着走。”
“我也我也！”
然而喬冠俊卻搖了搖頭，他沒同意董源和車彤想跟着他一起走的想法，“你倆得留下來，畢竟得有人留下來保護李芷蘭和小綠她們，雖然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好，但是老董，咱們能保護一批學生就是一批。”
喬冠俊說的在理，董源也只能認了，不過他又想起來，他把喬冠俊拉來電影啟蒙，本來原因就是為了掙點外快為下學期拍短片做準備，這下他要走人，下學期的作業錢可怎麼辦？
喬冠俊看到董源欲言又止的模樣，“沒事的老董，你倆留下來我不會說什麼的，反倒是你倆留下之後能保護更多學生我還高興呢。”
“不是，老喬，我倒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不幹了以後你下學期的拍片錢從哪兒來啊，你別忘了咱們來這兒的初衷是給下學期整點短片預算出來啊。”
喬冠俊立刻就樂不出來——是啊，魯迅說花錢能解決絕大多數的煩惱，但是魯迅沒說過錢從哪兒來啊。
“沒事，沒事老喬，大不了下學期我借你錢拍短片，再說下學期可能還事小組作業，每個人也花不了多少，更何況這不距離開學還有日子嗎，我再想想辦法給你找找有沒有掙外快的機會。”
董源趕緊安慰臊眉耷眼的喬冠俊，事已至此，也只能先這樣了，喬冠俊想在吹一會兒涼風，冷靜一下之後去找袁思維提離職，順便把這幾天的工錢結一下——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
而董源和車彤則回去教室繼續當助教，他倆還得繼續幹活兒，而董源則多了一層心事——給喬冠俊找個活兒。
但是財神爺哪兒是那麼說來就來的，要是財神爺真說來就來董源都有心給財神爺當場磕一個。
“啊師哥師哥，嘿嘿，你不去代課又出來摸魚了？”
李芷蘭拎着一口袋零食正巧的和董源在樓梯上走了個對臉，董源一看到李芷蘭，“啊？財神爺真顯靈了？”
李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