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雛菊屋
黃瓜甘/文
2020年,春,萬物復蘇。
海拔一千六百多米的泰山,層巒疊嶂、凌空高聳,讓人稱讚不已。
零下十幾度,山間小路似有兩人氣喘吁吁的身影,背着背包,杵着不知道哪兒撿的木棍。
他們已經走了四五個小時,累到生無可戀。
山頂浮現出若有若無的光線,屋檐疲倦的眼眸亮了,雙腳也沒有那麼沉重。
急切的心情是他腳底一滑,摔了一跤。同行的好友蘇州把他拉起來,扶他到台階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整裝出發。
登上泰山,已經是六個小時以後,屋言眺望此景,臉上才有了笑意。
天漸漸破曉,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着的銀灰色的輕紗。這時萬籟俱寂,忽如其來的一聲鳥叫,打破了這片寂靜。一會兒,東方天際泛起了魚肚白,初升的陽光向著蘇醒的大地投射出萬紫千紅的光芒。
屋言從背包里拿出照相機拍下這唯美的畫面,他希望她也能看到。
好友蘇州是帶眼鏡的男子,他坐在屋言旁邊,“你怎麼想起來要來爬泰山了。”
屋言笑了笑,“因為一個承諾。”
蘇州怔住了,這是什麼奇怪理由。
—
撥開記憶的琴弦……
夏日蟬鳴,窗外熱烈的驕陽,操場陽光下的少年身影,教室吵嘴的同學,映入眼帘。
陽光灑落在窗前,少女捋了捋髮絲,此時,光芒落在她的臉上。作文本上唰唰的落筆聲,一直趴在桌上睡覺的同桌戳了戳她的手肘,“初菊,你寫什麼呢?”
初菊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筆稍頓,“作文。”
“哦!”
……
屋言湊近撇了一眼,“你想去登泰山看日出啊。”
“嗯。”聽到他的忽湊近呼吸聲,初菊的耳朵不自覺紅了。
“那等我們畢業了一起去看泰山日出。”屋言還沒等初菊說話,又再次趴着睡覺。
初菊心裏默默回應:好。
蘇州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想什麼呢?”
“沒什麼。”
屋言看着日出,耳邊回想她曾經說過的種種:遠赴人間驚鴻宴,一睹人間盛世顏。
另一側少女穿着一件白色長裙,黑色長發隨意披散,“好了,我知道啦,你放心吧。掛了啊,拜拜。”她只是想出來走走,還要被催。
初菊戴着鴨舌帽、口罩、太陽鏡,引得無數人看向她,可她也不想啊。
她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陽,想起了一個人的承諾。
可他,還沒有兌現。
她也等不了。
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看日出,泰山的日出。
兩人在屋檐下擦肩而過,屋言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只屬於她的雛菊花香。
起初他都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可他真的聞到了。
“屋言,你找什麼。”蘇州攔住他。
此刻的屋言像魔怔了似的,眼眶發了紅,瞳孔也有了血絲,着實心疼,“蘇州,我聞到她的味道了。”
“她的味道,誰啊?”蘇州看了看周圍,什麼也沒發現。
蘇州見屋言情緒不穩,扶着他走向民宿。與之相反方向,面色蒼白的初菊無力倒在了人群中,嘴裏還念叨:屋言。
初菊被送到了醫院手術室搶救。
“醫生,她怎麼樣了?”說話急切地是初菊高中同學兼閨蜜,谷璇。
“她這情況,本就不能吹風,再加上她這病……”醫生欲言又止,谷璇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初菊再一次被送進了icu。
谷璇透過玻璃看躺在病床上的初菊,曾經活潑好動的少女現在瘦骨如柴。眼眶發澀,眼淚潸然淚下。
“……”
“屋言,你聽說了嗎?今天泰山有個女孩暈倒了,鼻孔直流血,止都止不住。”蘇州看他旁邊絮絮叨叨。
屋言也不知道回什麼,只說一句“嗯。”
蘇州翻了個白眼,這也太敷衍了。
兩人下山已是下午。
屋言回到家,打開電腦:
“作者大大寫得真好啊!”
“作者大大加油,沒死記得更新。”
“作者大大要麼一天十更,要麼一更十章。”
“作者大大別虐我啊。”
屋言看着評論區的留言,起身去拿放在抽屜里的照片。
照片上是坐在窗前發獃的少女,他的手輕柔的撫摸着照片上少女的臉。
電腦“叮”的亮了。
“作者大大,男主和女主怎麼沒有在一起啊這個結局真的好意難平。”
下面網友爭相評論:“大概等一個人比愛一個人更有意義。”
“暗戀大概就是一場啞劇,而男主恰好是那個最出色的表演者。”附贈一個痛苦表情包。
屋言盯着照片,說道:“還好走不出來的是我,如果是你,我得有多傷心。”
—
時間回到2011年盛夏。
面朝朝陽,吹刮著的清涼風,即將迎來的是新生開學季。
高二理科一班,那是學霸的聚集地,一個比一個nb。
唯獨一個人,是個例外。
課堂上老師的粉筆扔向靠窗睡覺的學生,“屋言,你看看你自己,一天天就知道睡覺,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嗎?”
屋言只是看了一眼老師,換了個方向又繼續睡覺。
老師看着他無所謂的樣子,更加惱火。
這時有學生插了句,“老師,你剛教他,可能還不知道,他吧,不學也會考。”
屋言即使天天上課睡覺,人家每次考試也都穩居第一。
這時教室門被打開,教務處主任把老師叫出去,跟他吩咐幾聲就走了。不知道教務處主任說了什麼,老師眉開眼笑的走進教室,看了眼後面:人呢?
老師又一次說道:“進來吧。”
學生聽到老師說話,一個個伸長脖子看向門口。
初菊這才慢吞吞走進教室。
來了個新同學,其他人好奇打量。新同學穿着白t,牛仔褲,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好吧,又是一個書獃子。
初菊看着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臉又漲紅了。
老師走到講台中間,“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學校的插班生,你們都給我好好關照一下。”
“哦!還有,她是大關中學轉過來的。”說得洋洋得意,只差把高興寫在腦門上。
“我去,大關中學,我們這學校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說話人以一種嫌棄的表情四處巡視了遍教室。
大關中學,那可是省市重點高中,裏面的學生能有一半人考上華清大學,則另一半怎麼說也能考上重點大學。所以不能用學霸來稱呼那裏的學生,這是對他們智商的一種褻瀆。即使轉校,大關中學的學生那也是各校爭搶對象,也不知道校長是怎麼把人家騙過來的,可惜了。
*
老師四處看了看,目前只有屋言那裏有個空位。
剛好下課鈴也響了。
聽到鈴聲的老師迫不及待的想回到辦公室。
“這老頭,不拖堂我還不太習慣。”
“no,no,no,他只是想回辦公室炫耀而已。”
幾個人朝初菊那個方向看去,心想:那可是大關中學學生,我們離學霸之路又進了一步,幾人在初菊頭上看到了希望的光。
“你是叫初菊吧。”
初菊聽到自己的名字,點了點頭。
“初菊同學,你好,我是這個班班長蘇州,你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好。”
有了班長打頭陣,一個個像觀賞動物園一樣,把初菊圍成了圈。
甲:“初菊,這個月末要月考,你有什麼複習秘訣。”
乙:“初菊,大關中學可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去,你為什麼要轉學。”
丙:“初菊……”
趴着睡覺被吵醒的屋言轉了個身,其他圍着的學生很自覺的一鬨而散。
初菊偏頭看向屋言。
陽光打在他側顏上,碎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眉目。白皙的皮膚,直挺的鼻樑唇色緋然,側臉輪廓有清晰的下頜線。
他突然睜眼,初菊被嚇了一跳。
心虛地不在看她。
靠門那兒有道視線,從未從屋言身上離開,眼珠子恨不得瞪穿他的身體。
屋言竟敢欺負新同學。
如果屋言知道她心裏想的,必定會暴跳,內心:這tm什麼理解能力。
這所學校並不強制要求住校,晚上21:30下了晚自習,都會叫父母來接。
初菊接到哥哥有事兒的電話,所以她只能自己回家。
剛才盯着屋言的那個女孩,走在初菊後面。
剛走向學校對面,初菊看着前面漆黑小巷,沒有路燈,一隻跑過去的貓把初菊嚇了一跳。心想:今天走的時候都不感到恐怖。
鼓起勇氣走了幾步,便看見前面幾個相互攙扶的人,初菊連連後退,撒腿就往回跑。跑的太快,還未來得及看前面,迎面就撞上個人。
“跑什麼。”語氣中透露出不悅。
初菊覺得是自己把人家撞疼了,連忙道歉。
剛才跟在初菊後面的女生也跑到他們身邊,“你凶新同學幹嘛。”
還好她及時趕到,不然新同學就要被屋言那小子欺負了。
谷璇看着懵圈的初菊,挽着她的手。“別怕,我保護你。”
初菊現在更懵了。
屋言直接對自來熟的谷璇無語了。
“你聽我解釋,谷璇。”
“沒禮貌,要叫什麼。”
“小姨媽。”
……
初菊解釋了半天,谷璇也沒有相信屋言沒有欺負人家,只覺得是屋言仗勢欺人,她以前可是吃過虧的。
谷璇看着前面那個黑漆漆的小巷,“你家在哪裏,我們送你過去。”初菊只覺得拉着她手說保護她的女生過於熱情。
初菊:xxx小區。
結果,三個人同在一小區,還是同一棟大樓。
“……”
屋言穿上拖鞋走到客廳,“谷璇,你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給我點面子。”谷璇瞅了他一眼。
瞬間改口,“小姨媽。”
“好的,大侄兒,我下次注意。”
屋言和谷璇雖然是同級同班,年紀也差不多,從小還一起玩泥巴長大,但兩人地位懸殊,光憑這一點,屋言就不敢造次。
當然,班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倆之間的關係。不對,現在有個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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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看自己你也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