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餑餑
蘭兆軒看一眼淳公公，眉頭微挑，殿下這反應...有意思...
淳公公精着呢，旁的事兒露點給這幾位無妨，可這回...咳，不一樣，他可不敢沒個把門的。
淳公公腳底抹油溜了，蘭兆軒眼眸閃了閃，真被他給猜着了？還真有事！
金懷庭可沒這份洞若觀火的本事，只覺到了嘴邊兒的玉液酒沒了，心底不免可惜，可誰讓老大不許呢，不喝就不喝吧。
“對了，老大，秋日宴你去嗎？”
趙宸不甚有興趣道：“看心情。”
金懷庭也不意外這個回答，笑呵呵接着問，“那個老大...不是說幾位娘娘都有意...咳，挑兒媳婦...啊呸，是孫媳婦么，我就想替家妹問問，沒有挑中她的吧？”
趙宸用一種‘你是不是傻’的目光，嫌棄的瞥他一眼，“你覺得本王那麼閑？”
“咳咳不是不是...”金懷庭嘴一癟，嘆道：“還不是南焉，自從聽了風聲就每日魂不守舍，飯也不好好吃，人都瘦了，我有點心疼。”
蘭兆軒的眼神兒在二人身上打了個來回，似笑非笑道：“哦，原來你不是擔心自己的終身大事，是擔心金四妹妹呀。”
金懷庭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小爺我大不了拒婚，寧死不屈，女兒家總得要名聲不是，而且，萬一真被賜了婚，侯府也不能抗旨...老大，您肯定有內部消息對不對？”
趙宸百無聊賴的抿茶，眼神兒有些空洞，像是在發獃，又像是想什麼入了神，是以，出聲的是蘭兆軒，他打趣道：“金四妹妹不想做王府世子妃，難不成是也瞧上了趙毓那小子？”
金懷庭登時白眼一翻，“怎麼可能？我妹妹才不會喜歡趙毓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花瓶。”
“呦，聽聽你這膽兒肥的，你這可是藐視皇族。”蘭兆軒‘刷’一下打開摺扇，老神在在的樣子看的金懷庭愈發心塞，沒好氣道：“你仗着鶯歌妹妹不會許給外人，所以才有恃無恐是吧？”
蘭兆軒淡淡道：“鶯歌才十四歲，不急。”
金懷庭嘀咕，“小四也才十五。”
作為同樣疼愛妹妹的哥哥，蘭兆軒對金懷庭的心情其實能夠感同七分，從來一入皇家深似海，饒是他們有過人的家世，可終究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聽說金四妹妹及笄禮時，良王府、安王府、孝王府都送了重禮。”
金懷庭作勢捶了一拳桌子，“要不是如此，我阿娘和南焉也不會這般焦慮。”
他爹掌管京畿五軍營中的左掖軍和右掖軍，統兵八萬，她妹妹在人眼裏可不是一般的侯府小姐，而是一塊流油的大肥肉！
“其實...你爹屬意太子殿下不是秘密，若不是有寧家女在前，金四妹妹未必做不得趙毓正妃。”
趙毓即嫡又長，慶元帝雖然不可能封他為太孫，但事實上，他的身份地位同太孫無異。
“便是正妃我妹妹也不願，我妹妹她喜歡的是...”金懷庭深吸一口氣，話音戛然而止，像只逗敗的公雞一樣垂下了頭。
蘭兆軒用眼角餘光偷瞄趙宸一眼，微微蹙了蹙眉心，也沒再說話，一家有女百家求，到他們這兒需得改成一家有兒百家求，宸王殿下可是塊比趙毓更香的香餑餑，只是這塊餑餑着實不好啃。
“依我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們操心這些都沒用，若真不想嫁進皇家，那就快點尋一門親事。”蔣麟走回桌旁，眸色幽深晦暗，誰家裏還沒個好妹妹呢，只可惜有些事他們能插手，有些事他們插不上手，多思多慮只會徒增煩惱。
金懷庭唉一聲，“小三，你說的倒容易，哪裏來得及...”
蔣麟毫不客氣的打斷他，“那之前呢，女子十二三便可說親，挑選到十四五歲，長輩心中大抵都已有合適人選，你長姐出嫁那會兒，幾位殿下尚未到婚娶之齡，如今金四是你們府上唯一的嫡女，我不信長樂侯對她的去處沒有過打算。”
金懷庭彷彿被戳中了心事，牙關一緊，臉色因憤怒而染上一層薄紅。
蔣麟眯了眯眼，“所以，你爹還真打算讓金四去給趙毓做妾...”
金懷庭再也忍不住一拳捶在桌上，“我妹妹絕不...”...‘做妾’兩個衝到嘴邊，又被死死咬住，想到妹妹那點卑微的心事，金懷庭很想安慰自己...側妃不是妾，后宮裏的各位娘娘，誰敢往她們頭上安一個‘妾’字。
“你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蔣麟白金懷庭一眼，唇角一勾，又道：“你說三王打的什麼主意，太子殿下和你爹會不會知道？心裏明鏡兒似的了吧？同樣，太子殿下和你爹的心思，三王也清楚的很，所以你們擔心的事，大抵不可能會發生，你妹妹暫時還嫁不出去。”
“真的？”金懷庭眼神兒一下亮了，越想越覺得蔣麟說的有道理，“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哈哈，只要這次不被指婚，至少到年節，宮裏都不可能再有指婚這樣大的動作，她妹妹就還有機會，萬一妹妹能得到老大的喜歡，不就心愿得償了？
而且，讓誰做大誰做小還不都是老大一句話的事兒，何況她妹妹也不比誰差，嗯，他明兒一早就趕緊告訴妹妹這個好消息去，不能灰心，一定不能灰心。
“因為你蠢。”
趙宸被金懷庭一拳捶回了思緒，腦海中蘇妧‘羞答答’的小臉兒驟散，頓時臉黑如鍋底，涼颼颼射了金懷庭一記眼刀。
金懷庭後知後覺，“老老老大...”
行吧，老大其實是說他大智若愚的意思，他懂的。
趙宸懶得理他，對幾個大侄子娶誰不娶誰更沒半點興趣，不過，餓了是真的，心裏正想着小淳子怎麼回事，傳個膳磨磨唧唧，就聽磨磨唧唧的小淳子在外道：“主子，晚膳好了，可要奴才現在端進去？”
趙宸微一點頭，蘭兆軒立刻三步並兩步，過去將門打開。
“多謝軒世子。”淳公公笑着道謝，隨即領着六個提着大食盒的小廝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