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要因為我是嬌花就憐惜我
「沙沙沙沙……」
太玄宗內，寂靜院落。
一連串細碎摩擦之聲，響徹庭院內外。
「呼~」
秦川將一對鋥光瓦亮的精銅圓環，放回武器架上，使勁抖了抖手上水漬。
看着面前煥然一新，如獲重生的煉體器械們。
不由長舒口氣，面上洋溢滿足笑意，油然生出些成就感。
「小夥子手法不錯，傳你一道懸腕靈勁！」
伴隨着腦中豪邁笑聲。
秦川只覺雙手手腕處，驀然傳出一股溫熱。
稍一運腕，便覺靈活異常，勁道大增，幾可摘葉飛花。
看來這沉甸甸的精銅圓環，應當是練習腕力所用。
這是秦川今日，收穫的第四道靈性獎賞。
雖然不及剛才，青石鎖大叔回味過來，贈予的那道奔犀靈勁。
卻也算是差強人意。
畢竟所謂煉體十重，需要將肉身錘鍊至完美無缺。
周身上下，所有器官部位，缺一不可。
若是有所遺漏。
等到引氣入體的時候，便會如同帶有沙眼的氣球一般。
輕則經脈漏氣斷裂，遭受重創。
重則……「嘭！」
秦川感受着體內，暴增一大截的力道，以及強度相應增長的肌肉筋骨。
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是喜不勝收，深感靈石沒白花。
唯一的遺憾。
就是尚還無從知曉，自個兒現在的修為，究竟處於哪個階段。
正常煉體修行，乃是由外自內。
從最外層的皮膜、筋骨，一直練到最要緊的五臟六腑。
層次分明，循序漸進，境界進度一目了然。
可是靈物賜下的靈性勁道，卻並不遵循此般流程。
連皮膜帶肺腑，都獲得了一定程度的增益。
若是叫練功房的藍袍教習瞧見，必定要被痛斥一番。
皮骨未全，擅動內腑，堪稱自廢功力。
不過靈物所賜，並非秦川所能掌控。
而且截止目前，也沒發覺有什麼異樣之處。
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秦川將一應器械清理完畢。
稍歇片刻，便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唉……」
一抹哀愁幽怨、如怨似泣的少婦嘆息，驀然回蕩在腦海。
「想我風華絕代、萬人驚艷的梅花姐，居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宛如深居閨中，風韻猶存的俏寡婦，獨倚床頭，淺道孤寂。
秦川腳步稍頓，面色如常。
往聲音傳來方向瞥了一眼，卻只見一片茂密雜草。
眉角微皺，向前走了幾步，湊得近些。
這才發覺草木掩映之中，立着一圈鐵皮環箍、通體渾圓的低矮木樁。
看這佈局，應當是一處習練輕功步法的梅花樁。
只是太久無人使用，上邊落滿灰塵泥土，四周更是雜草如叢，將其遮掩起來。
若不是主動出聲，秦川還真不一定能發現。
輕功，在凡俗江湖中，還算佔有一席之地。
可是對於太玄宗上，一心尋仙問道的仙宗弟子來說，就顯得有些雞肋了。
仙宗弟子煉體習武，並不指望用於對敵。
主要是打磨氣血、強健體魄，為引氣入體做準備。
而輕功，對於肉身磨礪效果，乃是所有武學中墊底的存在。
自是被太玄宗弟子所摒棄，連教習也不推薦習練。
久而久之，這梅花樁便荒廢在了角落。
秦川抬頭望望天色，眼看時辰還早，也不急着回去交差。
幾步湊上前去，將四周雜草、樁上積灰，簡單清理一番。
又重新取出砂布與磨砂膏，將木樁上環箍的鐵皮，打磨得鋥光瓦亮。
「唉，捯飭得再是光彩，無人問津，又有何用。」
幽怨聲音再度響起，語氣中滿是凄婉悲涼。
「老天爺呀！為什麼就不能賜我一個精壯男人，讓他狠狠踩在我身上，盡情地蹂躪我，踐踏我！」
秦川面色一滯。
倒是未曾想到，這自稱梅花姐的木樁，似是有着些非比尋常的小癖好。
不過已經幫到這份上，要是半途而廢，豈不是白費功夫。
索性送佛送到西。
當即擺弄一番手腳，擺出一副頗感興趣的模樣，大跨步踏到木樁之上。
「來啊！用力啊！千萬不要因為我是嬌花就憐惜我！讓我體無完膚，讓我搖搖欲墜！」
一腳踩上去，宛如觸發了什麼開關一般。.
原本幽怨哀嘆的聲音，一下子歡欣激昂起來。
猶若哈死的怨婦久旱逢甘露。
秦川有着數道靈性加成，身體素質已遠超常人。
在梅花樁上如閑庭信步，看着倒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簡單操練兩圈，眼看天色將暗。
這才一個騰躍，跳下樁來，繼續收撿工具。
「小弟弟年輕力壯，體力不錯，模樣也挺俊俏。」
意猶未盡的軟儂細語，徐徐傳入腦海。
「只可惜，活兒還是差了些，只會憑着蠻力，橫衝直撞。」
「這樣吧，姐姐傳你一道躍澗靈勁，下回再來，可得要好生表現。」
隨着慵懶聲音落下。
秦川頓覺一股氣勁，從腰腹一路傳至腳尖。
下肢力量陡然增強，仿似能夠一躍數丈。
一通「艱苦修行」，總算是沒有白費。
心頭稍許暗喜，面上卻是恍若未聞，像是無從察覺一般。
提起清潔工具，從容邁出院門，向著雜役院方向行去。
比之來時，步伐更加輕巧，速度卻要快上許多。
看來日後幹活，花在趕路上的時間，又能省下來些。
「小夥子慢走啊……」
「小哥哥有空常來玩吖……」
「今天姐姐很舒服，再贈你一道固精靈術……」
一連串依依不捨之聲，在腦中接連響起。
知道的是練功房。
不知道還以為在春風樓呢。
第二天清晨。
晨曦微露，山風鼓盪。
本就不算寬闊的山間小徑，在茂密花木掩攏下，更顯曲折狹窄。
秦川背着個竹編背簍，藉著微薄曦光，努力辨認前方山路。
法明大和尚昨兒夜裏，連夜匆匆離開了太玄宗，連最基礎的食糧雜物，都沒來得及置辦齊全。
朝雨小師太又是個盲人，沒辦法自行採買。
這活兒兜兜轉轉，還是落到了秦川身上。
收了人家預付的靈石，自然沒有推脫之理。
趁着天還沒亮，趕緊跑上一趟。
動作迅捷一些，等到返回雜役院，或許還能趕上分派上午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