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怨穢
看到楊大河等人如此咄咄逼人，我忍不住沖他們大喊：“楊秀秀還活着呢，她們家的東西輪不到你們處置！”
說著我就把楊秀秀帶了出來，得意的對他們說：“你們看，楊秀秀沒死，你們不可以搬她家的東西！”
年幼的我根本不懂人心險惡，以為楊家只要還有人活着，就能把他們趕走。
楊大河等人看到楊秀秀，也大感意外，但卻絲毫沒有退走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她一個六歲的小妮子，連自己都養不活，還不是得我們幫襯？你小子再敢多管閑事，當心我揍你！”
我說不過他們，只好氣憤的望向師父：“師父，你快把他們趕走呀，他們要搶秀秀家的錢財，他們是壞人！”
可我師父卻直勾勾的盯着屋頂方向，表情十分凝重，沒有搭理我。
我好奇的順着師父的視線望去，身邊只有一盞氣死風燈照亮，烏漆嘛黑的夜空，也沒有月亮，自然也看不到屋頂上有什麼。
忽然間，一道黑影從屋頂閃過，速度很快，雖然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但我身上的汗毛卻刷的一下全豎了起來！
都說恐懼來源於未知，師父說過，那個殺死楊秀秀一家四口的怪物今晚還會來，莫不是剛才那道黑影？
我緊張的抓緊了師父的衣袖，聲音顫抖的小聲問他：“師父，那怪物是不是來了？”
楊大河見我師父不說話，又開始催促：“老道士，你別敬酒不吃吃法酒！我們古廟村的事輪不到你管，識相的快點滾，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師父仍舊沒說話，只是謹慎的掃視着屋頂，預防上面的東西偷襲傷人。
這時就連楊大河他們，也聽見了房頂傳來瓦片聲響，紛紛抬頭向上望去。
“什麼玩意兒，是不是野貓？”
“野貓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聲響，那邊有梯子，二牛你上去看看！”
“我…我怕黑，要不還是算了吧，咱們明早再過來……”
“算個屁！等明早值錢的東西早就被那老東西搬空了！”
正當他們爭論不休之際，一個巨大的黑影忽然從天而降，把楊大河身邊一個壯碩的小伙撲倒在地，緊接着那小伙就發出了凄厲的慘叫！
“啊！！什麼鬼東西！快救我！”
其他幾人都被這突如起來的偷襲嚇傻了，但他們更在意同伴的生死，立刻手忙腳亂的去拉扯那個黑乎乎的東西！
我師父見他們過去救人，立刻大聲制止：“別碰它！這東西有毒！”
我也被嚇的一哆嗦，趕緊躲在師父身後，用力扯着他的袖子，但好奇心驅使下，我還是露出半個腦袋看向那個黑影。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死老鼠般的惡臭，那黑影發出嘶啞的呴嘍聲，彷彿濃痰卡住喉嚨似的，對身邊人的拉扯不管不顧，兩隻鋒利的爪子不斷撕扯着那壯小伙的肚子！
“銅錢劍！”
師父伸手過來，我急忙從旁邊椅子上的褡褳子裏，拿出那把由銅錢和紅繩編成的小劍遞給他，然後便聽到師父對我大喊：“帶秀秀進屋躲起來，沒有我的吩咐別出來！”
我一回頭，發現秀秀整個人呆若木雞，渾身直打哆嗦，於是趕緊拉着她跑進屋裏，咣當一聲關上了木質房門。
雖然心裏非常害怕，但厚實的堂屋大門給了我一絲安全感，因此我壯着膽子透過門縫向外望去。
昏黃黯淡的氣死風燈照亮不了多大範圍，楊大河等人在同伴死後，全都嚇跑了，只剩師父在院子裏跟那個東西纏鬥。
隱約間，我看到那個東西好像是個黑乎乎的猴子，手腳並用的在地上跳躍移動，喉嚨里還不斷發出那種讓人牙齒打顫的呴嘍聲。
幸虧師父老當益壯，身手矯健，手中銅錢劍打在那隻猴子身上，每次都能帶出一串火星兒，彷彿鐵皮刮在石頭上一樣。
而那隻猴子怪，也跟着發出沙啞刺耳的嘶鳴。
幾十回合后，師父終於瞅准機會拿出兩道黃符，猛地一掌拍在了那隻猴子怪的腦門上！
只見一片火光飛起，那隻猴子怪瞬間被烈火包裹，發出持續的慘叫，幾分鐘后才倒在地上不動了。
空氣中的臭味更濃郁了幾分，我見師父終於消滅了那隻恐怖的猴子怪，主動打開門問：“師父，它死了嗎？”
“它本來就是死物，何來生死一說。”
師父喘着粗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趕忙從水缸里打了瓢水給他送去，斜眼偷偷望向那惡臭熏天的猴子怪。
幾口涼水下肚，師父開始給我講解：“那東西是成了氣候的怨穢，由含冤而死的屍體變化而成，專吃活人內臟，這楊國富一家肯定下過墓！”
我眼珠一轉，趕忙問師父：“前幾天您讓我收起來的那面銅鏡，是不是從墓里掏出來的？”
“沒錯，那銅鏡叫鎮屍鏡，總共兩面，過去有人含冤橫死，就要在棺材的兩頭分別鑲上一面鎮屍鏡，防止詐屍傷人，他們不懂其中門道，還把鎮屍鏡放在了家裏，那怨穢才會循着陰氣找上門。”
“那它吃了四個人，怎麼今晚還要來呢？”我又問。
按理說楊國富家知道了那面銅鏡有古怪，肯定會想辦法扔到別處去，那隻猴子怪沒了目標，就不應該再來找楊秀秀了。
我想不通這其中的門道。
師父卻笑呵呵的說道：“那鎮屍鏡被人做過手腳，用鱔魚血畫了引冥符，誰碰了就會沾染上陰氣穢氣，怨穢就會追殺他，這是一種古時候的防盜手段。”..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怪不得那猴子怪會死盯着楊秀秀不放呢，她肯定也碰過那面銅鏡，才會成為目標。
怨穢被除，我的困意也上來了，便跟楊秀秀一起躲在衣櫃裏睡了一覺。
睡床上我害怕，狹小的衣櫃再加上楊秀秀作伴，我反而睡得安心一些。
這小丫頭被嚇壞了，一晚上都在做噩夢，時不時把我驚醒，直到外面天光大亮，我才頂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去給師父打水洗臉。
結果剛一出堂屋，就看到一坨黑漆漆的東西蜷縮在院子裏，旁邊還有個被開膛破肚的死人，當場嚇的我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