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皇帝擺爛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蕙芸暗自責怪了一句,立刻接過了段連英手裏的東西,“你下去吧。”
段連英愣了愣,彎腰將掉在地上的那盒紅果子撿了起來放到呈盤上。
待她放好東西朝移開目光時卻瞧見了錄昭冶,他正從裏面出來。
而陳鷺之也已經端端正正地站在了床前,段連英一時間將二人都看了進去。
雖然一直知道有這個錄大人,但這卻是段連英第二次見他。
第一次見時她還太小,錄大人的模樣已經記不清了,她只記得那人穿了一身深藍色的宮人服飾,手中握了個明黃色的捲軸,而那捲軸正被他放在爐火上灼燒。
明黃色的火焰一點一點將捲軸吞噬,最後連灰燼都沒剩下幾粒。
她直視了錄昭冶看過來的目光,然後瞬間低下了頭。
錄昭冶從她身旁經過,徑直出了門去。
屋內安靜了片刻,蕙芸提醒道:“連英姑娘,這裏不用你幫忙了。”
段連英這才回過神來,“夫人,那民女告退了。”
陳鷺之嗯了一聲,看着她退了出去。
蕙芸將果子放在桌上,一邊整理一邊道:“主子,尚父到底要怎樣安排她,難道一直跟咱們住在府上,把她當個丫頭使?”
陳鷺之道:“再等等吧,尚父說他最近忙。”
陳鷺之從剛才錄昭冶的身上感受到一絲殺意,那殺意是衝著段連英去的。
他竟想殺了這個丫頭,到底是為什麼?
可他為何又遲遲不殺,是憐憫嗎,還是有別的原因,這個丫頭身上一定牽扯了很多東西。
錄昭冶成婚後就再也不去文華殿過夜,白日裏處理完的重要的事便出宮回陳府。
其他的一應雜事他全權交給了於太師,而於太師將權力轉交給了皇帝。
宣政殿久違地打開了,董雪兒端着參湯走了進去。
皇帝坐在桌前看於太師送來的公文,董雪兒將參湯交給高傑,柔聲囑咐道:“陛下,保重龍體。”
皇帝打了個哈欠從公文中抬頭,他傾身將董雪兒拉到懷中,“還是你體貼,朕近日感覺很疲累,於太師送來的東西太多了些。”
董雪兒耐心安撫他,“陛下,於太師不過只送了一些重要的事務來,這是陛下的好機會,要耐心一件件地辦好,若是拿不準的便去把於太師請來問問。”
皇帝起身去把參湯喝了一大半,隨即走到窗戶邊去看外面的景色。
“雪兒,這樣好的天氣你可想去西郊?”
董雪兒笑道:“西郊隨時去都可以,陛下不如先把正事忙完。”
皇帝的臉色沉了幾分,冷聲道:“朕不過是說說,你們一個二個都來說教是什麼意思!”
董雪兒跪下請罪,“臣妾妄言了,還望陛下恕罪,陛下想去西郊,臣妾也想去,只是怕耽誤陛下,看這天氣應當連續幾日都是好天,不如陛下讓於太師安排出行。”
皇帝沉着的臉色這才緩了緩,“朕晚點再召見於太師,你下去吧。”
董雪兒應了是才退下。
一出了宣政殿,董雪兒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竟比皇帝方才的神色還要冷上三分。
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國政要務都送到他手上了,他也不當回事,活該這些年被錄昭冶把持朝政。
有了於太師在其中周旋,扔給鄒永年的東西都是簡單易辦的,辦好了就有萬民口碑,流芳人間。
董雪兒沒回平樂苑,而是去了廣明宮看望柔妃的小皇子,那個她握在手中的把柄。
晚間,皇帝召見了於太師。
兩日後,宮中果然安排了出行西郊的事宜,還帶上了柔妃和小皇子,葉淑儀和公主也去,唯獨惠妃自請留在宮中。
皇帝不在宮裏,百官也不用上朝。
錄昭冶吃過早飯還在陳府,陳鷺之瞧着他一副慢慢悠悠的樣子,問道:“你今日哪裏也不去嗎?”
錄昭冶定定地瞧着她,“不如帶你去南宮泡溫泉如何?”
陳鷺之笑笑,“好啊,我正想去。”
“蕙芸,寒香,收拾東西吧。”
兩個丫頭興奮地去了,她們也可以順便去南宮望望風。
兩個丫頭手腳麻利,很快就將兩位主子的東西收拾好了,鍾佺安排的馬車也已經等在了陳府外。
陳鷺之帶着兩個丫頭坐馬車,錄昭冶帶着鍾佺和幾個侍衛騎馬。
蕙芸悄聲道:“主子,尚父沒提要帶段姑娘嗎?”
“帶她做什麼?”陳鷺之道,“她跟你們能一樣嗎。”
寒香道:“我還不清楚她到底算客人還是丫頭,有時她來幫忙做事我也沒拒絕。”
陳鷺之道:“隨她去好了,你別給她安排太重的活就行,等過段時間尚父自有安排。”
兩個丫頭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皇帝在西郊玩得盡興,錄昭冶在南宮也很愜意。
到南宮時正值傍晚,南宮裏那兩個漂亮的小丫頭恭恭敬敬地迎了出來,她們幫着蕙芸和寒香佈置東西,動作麻利。
陳鷺之看了她二人一眼,錄昭冶將她們放在這裏許久了,也不見打發出去,不知又在盤算些什麼。
負責廚房的桂嬤嬤立馬安排人將飯菜擺上桌,從前,陳鷺之偶爾來南宮時會教潘叔他們做菜。
如今潘叔的手藝已經很上得了檯面了,再努努力就可以趕上宮裏的連弛和鄭風了。
同時,桂嬤嬤等人也跟着學了幾手,做的吃食有模有樣。
錄昭冶注意到幫着上菜的人中有個新面孔,是個年輕姑娘,看起來手腳很勤快的樣子。
陳鷺之見他盯着人家看了有一會兒了便道:“你在想什麼呢?”
錄昭冶轉而看向陳鷺之,“那是哪裏來的女子,模樣尚可,做事也有規矩。”
陳鷺之噗地笑了,“怎麼,想拐到陳府去?我不準。”
錄昭冶卻看着她笑了笑,“你覺得她配谷溢如何,年前我答應了谷溢回宮為他指婚,耽誤了許久,他說不想娶朝中世家的女子。”
陳鷺之大喜,“好啊!雯麗是個好姑娘,我記得今年恰好二十的年紀。”
“二十的年紀,還沒定親?”錄昭冶疑惑道。
陳鷺之將雯麗的事細細地說了一遍,說到有個紈絝子弟害的雯麗立誓不嫁時,錄昭冶問:“是哪家的世子?”
具體是哪家的世子,陳鷺之也不知道,見杜嬤嬤也來幫着上菜,她便拉了杜嬤嬤過來問話。
“嬤嬤,當年害得雯麗傷心的人是哪家的公子哥?”
杜嬤嬤低垂着頭,“回夫人的話,事情都過去了,不用再追究了。”
錄昭冶沉着聲,“你只管說來便是。”
陳鷺之拉了杜嬤嬤的手,“嬤嬤你只管說,尚父為她做主,雯麗是個好姑娘,何苦因為一個沒有德行的人而耽誤了自己的終身。”
杜嬤嬤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正要上前來伺候陳鷺之的雯麗見着杜嬤嬤跪了,她也跟着跪在了一旁。
“都起來吧,不用如此。”陳鷺之道。
二人跪着沒起,杜嬤嬤聲音裏帶了些委屈,“奴婢也不清楚,只約莫記得那家姓田,他家老爺被稱田詹事。”
“田光臨。”錄昭冶道,“他家和赫連有姻親,牽連不斷。”
陳鷺之暗道,又扯上赫連一家了,真是一爛就爛一堆,都聚在一起了。
陳鷺之挨個將兩人拉起來,對雯麗道:“伸了你的冤屈,你先前發的誓就不作數的,你可願意再尋個好人家嫁了?”
雯麗眼眶紅紅,站着對陳鷺之行禮,“回夫人,奴婢也無心儀之人,那誓言在與不在都是無甚區別的。”
“那倘若遇見個喜歡的呢,你也這樣想嗎,若真這樣想,我也不勉強你。”
雯麗抬頭看着陳鷺之,見她說得誠懇,她也認真思考了許久,終於道:“若能遇見相伴一生的良人,奴婢是不畏人言的。”
陳鷺之喜道,拍了拍雯麗的手,“這樣想才對,你放心,田家的事自有人給你做主。”
吃完飯後,雯麗幫着杜嬤嬤等人去收拾碗筷了。
寒香捧了衣裳道:“主子,泡澡嗎?”
陳鷺之將自己的衣服和錄昭冶的衣服裹在一起抱着,“今日給你們放個假,寒香,你和蕙芸泡溫泉去,去西邊那座宮裏,東邊的留給我。”
兩個丫頭頓時大喜,“真的嗎主子!”蕙芸幾乎要蹦起來了。
陳鷺之敲了敲她的腦袋,“真的,快帶寒香去吧。”
兩人拿着洗漱用品頓時跑沒影了兒了。
錄昭冶從南宮的書房出來,看着等在門口的陳鷺之道:“你把丫頭們都趕走了,指望誰來伺候你?”
陳鷺之仰頭臉恬不知恥地笑了笑,“我自己伺候自己,順便還伺候你,去不去?”
錄昭冶看了眼還放在桌上的文書,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她。
陳鷺之輕嘆口氣,搖搖頭,“人家正兒八經的陛下在西郊逍遙快活,你倒好,出來還讓鍾佺帶這些本子來。”
錄昭冶瞪她一眼,“這些都是要事,耽誤一日,損失不可估量。”
“好啦,我知道。”陳鷺之笑笑,“逗你的,那你忙,我自己去了。”
陳鷺之心想,若是皇帝也有錄昭冶這樣的覺悟,朝中的那些尚父黨早就倒戈了。
說到底,你人品有問題沒關係,但你得能幹正事,若棄家國於不顧,國家都沒了,人民都造反了,誰還支持你。
哪個當官的吃的飯不是百姓種出來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生不安,誰的官職都坐不穩。
楚國的官之所以有這個覺悟,是他們在幾年前的戰事中早就體會過的,時間還不算太長,他們都還長着記性。
錄昭冶將書房的門一關,尾隨着陳鷺之往溫泉宮走去。
“夫人,你也不等等為夫。”
陳鷺之轉回身來拉了錄昭冶的手,“快點泡完再回來,不會耽誤太久。”
在東邊溫泉宮守門的依舊是那兩個傅晴田家的婢女,不過她們現在已經回不去傅家了。
想要跟傅晴田通信,那是天方夜譚。
南宮附近有暗衛,自從把這裏送給陳鷺之後,暗衛的數量只增不減。
一隻居心不良的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兩個丫頭老老實實地守在門外,溫泉宮的大門離溫泉池相去甚遠,是瞧不見裏頭的人影的。
陳鷺之褪得乾乾淨淨地往水裏泡去,錄昭冶也跟隨而去。
她是會游水的,沒一會兒功夫就繞着池子遊了個來回。
陳鷺之的腦袋從水中探出來,抹了把臉上的水沖錄昭冶笑笑,“我再泡會兒,你要忙的話先回去好了。”
錄昭冶朝她游去,“誰說我要回去了。”
陳鷺之浮在水裏的腰被人攬住,身子一下就靠着對方貼了過去。
她微微驚了一下,隨即又笑道:“捨不得回去了?想跟我鴛鴦浴?”
“夫人真是沒個正形。”
錄昭冶將人抵在池邊,一手托着她的身子露出來半個肩頭。
“也不知這裏的水他們有沒有定期維護。”
陳鷺之的臉被熱氣蒸得微微發紅,此刻被人一弄就更紅了。
“我每次來都提醒過他們,這水乾淨着呢,你放心。”
“是嗎?”錄昭冶在她耳邊湊近,呼吸彷彿比這熱氣還要炙熱。
“昭冶,你怎麼越來越不見外了……”陳鷺之輕輕推了他一把,可惜沒有推開。
這一推反而讓人越貼越緊,彼此的體溫在其中蒸騰起來。
“夫人,那隻蠱蟲有多久效用?”
陳鷺之紅了臉,“直到我把它取出來為止。”
錄昭冶吻在她的耳側,聲音低沉,“他一個奇醫,竟然連這種東西也賣給你。”
“我要的又不止這個……昭冶,夫君,你捏疼我了。”
錄昭冶借水的浮力將人托着,此刻的陳鷺之輕得像一片羽毛,輕輕一揉捏就碎了似的。
“昭冶……你真是變了許多。”
錄昭冶啞着嗓子,“哪裏變了?”
陳鷺之與他吻了片刻才喘道:“臉皮……從前你還會臉紅,可現在……你說什麼都讓我照做。”
錄昭冶將她轉了過去,陳鷺之雙手撐在池邊,半個身子都浮了起來。
錄昭冶在她耳邊問:“這樣呢?夫人可喜歡?”
陳鷺之把頭往自己臂彎里一埋,還要不要人活了,臉呢?沒臉了。
如今,什麼花樣錄昭冶都能想得出來。
可以說是陳鷺之一手調教出來的,這還得歸功於從前學到的知識,理論付諸實踐了。
可理論再怎麼描繪也沒有實踐來得直接,陳鷺之此刻只知道什麼叫醉生夢死,共赴雲雨。
“說好了要忙公事呢?”她無力地趴在錄昭冶肩頭質問了一句。
錄昭冶將她托着,貼緊,“陪夫人也算公事。”
幸虧有這一池子的水,否則陳鷺之真的要忍不住把人踹走了。
水是個好東西,難怪紂王都喜歡在水裏尋歡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