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一招鮮吃遍天

天蒼蒼。

野茫茫。

風吹草低現牛羊。

嬴政站在燕山長城烽火台上，縱目遠眺李信派人送來的戰馬牛羊。

真是一眼望不到邊啊！

那那都是羊群，那那都是馬群。

漫無邊際。

彷彿燕山長城之外徹底變成了牲口圈。

馬群、羊群前面，還有個穿着五顏六色服飾的半老老頭，神神經經地跳着舞步為馬群領路。

據說，那是東胡王。

瑟瑟秋風，無法吹冷他那顆滾燙的，跳躍的心。

發大財了！

他樂得合不攏嘴：「史官，記：秦王政十年秋，大將李信率鐵騎一萬征服東胡部。俘虜東胡王獻舞於君王，獻馬五萬匹，獻羊十萬口。」

征服！

站在秦王身側的蒙武，不斷咋嘛着其中味道。

他調兵攻略完齊國、燕國時，秦王也命史官記過一筆。

用的是大破。

而非征服。

想想李信也不容易，率一萬騎兵縱橫草原，征服實力堪比趙國的東胡部。

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他蒙武自問沒這本事。

就算熱氣球幫了李信的大忙，扶持了個神棍幫忙統治東胡部。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換個老將去草原。

很可能就沒李信那麼大的膽子，整天琢磨着砍光草原男人的腦袋，用秦人血統替代。

沒有縱兵鑽帳篷的舉動，就沒有艾吉瑪挺身而出。

最大的可能。

只是秦軍升起熱氣球，乘着匈奴人跪地叩拜的時候多砍幾個腦袋。

而不是巧妙地利用匈奴人的信仰，轉而驅使他們為大秦築城修路。

老將們沒那個腦子。

只有李信這種膽大包天之輩，才敢在未請奏秦王的前提下直接開始佈局謀取整片草原。

這是秦人謀取九州之外土地的新篇章。

榮耀，實至名歸。

想，蒙武倒是能想開，只是心裏隱隱還是有點不得勁。

若不是身負護駕重任，他真想率兵北擊，搶在李信之前，先把頭曼單于抓來為大王唱歌跳舞。

也在史書上留下征服二字。

他眼紅了。

「蒙卿？」

「蒙卿！」

思緒恍惚的時候，耳畔傳來自家大王的詢問。

蒙武急忙端起雙手行禮致歉：「臣，有點眼紅李信這小子的功業，一時有點走神，望大王見諒。」

「哈哈哈哈！」

嬴政仰天大笑：「別說是你了，寡人何嘗不眼紅李信的功業？」

「跺跺腳。」

「看看腳下的燕山長城，耗費燕國數代人的心血才修建而成。」

「以前，咱們北境三國只能用修長城的笨辦法防止匈奴人南下劫掠。」

「也想過出擊草原。」

「奈何，戰馬不足，地形不熟，每次出擊都會吃虧上當。」

「也就李牧靠趙國邊軍把東胡王打得頭破血流，從而威震四方。」

「從未有如此解氣的時候。」

「李信不錯。」

「幹掉了東胡王，佔了東胡部的地盤，再修座城，就能給頭曼單于的喉頭扎跟刺。」

「讓他坐卧不寧。」

「是進亦可，退亦可，想怎麼做的權利掌握在寡人手裏。」

「什麼左賢王，什麼頭曼單于，都得看寡人的臉色行事。」

「如此功業，註定彪炳千秋。」

「事未成矣！」

「李信修城必然招來頭曼單于和左賢王的全力攻伐。」

「寡人犯難了。」

「先北上，用傾國之兵助李信修城？」

「還是先南下，在春耕來臨前蕩平楚國？」

草原形勢一片大好。

嬴政捨不得李信用命換來的功業毀於一旦。

更捨不得中斷一統江山的進程。

他兩者都想要。

苦於沒有萬全之策，只能問計於蒙武。

「嘶！~」

聽出自家大王話里隱藏的意思，蒙武牙疼道：「稟王上，您太小看李信了。」

「這小子不是安穩貨色。」

「您看看他派來運送馬匹羊群的人手。」

「除了正使，其他人可都是原東胡王的手下。」

「一萬騎兵都捏在手裏。」

「他可捨不得讓騎兵去修城，肯定會跟襲擾趙國時一樣，不斷分兵四處襲擾左賢王和頭曼單于的地盤。」

「甚至劫掠他們的人口牛羊馬匹。」

「讓頭曼單于和左賢王忙的顧頭不顧腚，根本顧不上打擾他修城。」

果然。

還是武將了解武將。

既然「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策略如此好用，那就一直會用下去。

一招鮮吃遍天。

套路還是那個套路。

不過是把分田地、賜姓的手段換成分草場、分牛羊、輕稅收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的。

「言之有理！」

嬴政聽得很滿意：「擬招，命丞相呂不韋籌備銅鐵物資，雇傭能工巧匠趕赴白崗山助李信築城。」

「命黑夫號召九州之地所有俠義之士趕赴關外，去助李信抵禦左賢王。」

「命姜瘣率騎兵一萬，單人單騎馳援。」

「好不容易奪來的東西，可不能拱手送給左賢王啊！」

蒙武等人領命，即刻着手為秦王的命令奔走。

又急匆匆地籌備起獻俘一事。

從商朝算起。

中原大地倍受北方敵夷侵擾。

以至於商朝五百年國運，其中四百年時間都在於北方敵夷作戰中度過。

否則，也不至於被周朝取代。

周朝也沒好到哪裏去。

北方敵夷始終是心腹大患。

好在分封到北方的各國建起長城，有了充足的防禦手段，又發展出了強弓硬弩。

這才在對陣北方敵夷的時候佔據上風。

但，卻從未俘虜過人家的王者。

秦王政麾下的將軍第一次出擊草原，就俘虜了名震遼東的東胡王。jj.br>

這樣的功業不好好炫耀一番，怎麼對得起出生入死的李信和眾將士？

為此，嬴政特意命人向被趕出關外的趙王、燕王、齊王發出邀請，請他們派出使者前來觀禮。

——看東胡王為秦王獻舞！

好像，又能插會腰了。

辦完正事，嬴政索性呆在烽火台又一次看起了李信的奏報。

內容詳盡，有很多事可以琢磨。

比如那個長生天和崑崙神的區別。

雖然都是上天的意思，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信仰。

長生天，是東胡部以及附近部落信仰的神，以前東胡王是長生天的代言人。

從李信接手后，秦人和聖女就是長生天的代言人。

而信仰崑崙神的頭曼單于部，則有專業的薩滿代天神傳達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