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驚魂
那為什麼她沒有聽到滴滴停車的聲音？
苗小善頓感不安，她朝楊運強顏歡笑道：“車已經到了，我出去看看。”
楊運默默地捧起功夫茶，抿了一口，沒有阻攔苗小善。
苗小善推開一個橫在過道中間的紙馬，來到店外，左顧右盼，空蕩蕩的小巷中沒有車的影子。
此刻，苗小善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滴滴司機的電話。
苗小善沒有猶豫，接通電話道：“師傅，你已經到指定地點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大叔渾厚的嗓音：“是呀妹子，我都到有一會了，沒見到你人。”
“不過妹子，你大半夜的來這荒郊野嶺幹啥？”熱心大叔積極地回應苗小善。
苗小善立即回復道：“大叔，我在安縣呀。”
“啥？你說啥！安縣？”
電話那頭傳來大叔略顯詫異同時有些慌張的聲音。
“妹子，你不會是鬼吧，安縣一鎮子的人都讓外星人抓走了，人家都說鎮子是鬼鎮。”
“等等...你不會是鬼吧？”
荒郊野嶺，一輛黃皮出租車停靠路邊，坐駕駛位的中年人在聽到電話裏面的女人說出在安縣的話語后，疲憊的困意一掃而盡，渾身一激靈。
司機眼神不安地注視着四周，但荒郊野嶺的，除了車前燈能照到範圍可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迷霧，路邊的草叢時不時還會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黑暗壓抑的環境，讓司機內心的恐懼瘋漲，下一秒就覺得身邊都是人在盯着自己。
司機緊張地吞咽，握住方向盤的手滿是汗水，電話那頭的女人在不斷詢問着他的位置。
為什麼要找他的位置？
這讓人細思極恐。
“那...那個妹子，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嗚嗚...嗚，你放過叔叔，明兒叔拿紙錢燒給你。”
“要是缺男人，叔給你買個紙人，做的又高又寬。”
“師傅，我不是鬼，我是真的人，我來安縣是面試的！”電話那頭苗小善努力嘗試交流。
司機感覺自己都要快哭出來了，哽咽求饒道：“妹子，哥對不住，別來找我了。”
說完，司機連忙掛斷電話，汽車引擎啟動，速度拉滿，一溜煙就往山下開去。
壽品店前的苗小善在陰風中凌亂，司機掛斷了她的電話，最不幸的是她的手機沒有了信號。
苗小善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滴滴顯示出租車的位置就在眼前，但自己卻沒有辦法看到他。
究竟是她自己出了問題，還是司機的問題。
安縣在地圖上是可以搜的到的，那為什麼司機又說在一個荒郊野嶺。
苗小善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姣好的面容上充斥着滿是對人生的疑惑。
“我出去之後，一定跟上級領導好好吐槽這個詭異調查局。”
苗小善無力吐槽一番，忽然間思緒如電，自后脊處傳遞而來徹骨的寒冷。
司機所說安縣並不存在，但她的的確確收到源自詭異調查局的複試通知，也在地圖上找到安縣這個地點。
司機言語裏的恐慌和害怕的情緒並不似作假，苗小善想起楊運先前說過的話。
“我覺得你滴滴喊的那輛車，可能沒有辦法到。”楊運的話病毒式地在她的腦海里重複，苗小善扭頭看向身後的壽品店，她驚愕地發現，擺在門口的兩個紙人已經不見蹤影。
興許是身處危險情景下，苗小善鼓起勇氣，重新踏入壽品店，打算找老闆一問究竟。
只見楊運將腰間酒罈放在案上，緩緩扭動酒蓋，一種古怪的香氣瞬間瀰漫而出，甚至讓苗小善都短暫失神。
但下一刻，酒香似乎發生些變化，夾帶了一股濃重的臭味湧向四周，令人聞之作嘔。
苗小善蹙眉，玉唇輕啟道：“這是什麼？”
楊運抬起那種慘白的臉，朝她詭異地笑了笑：“一壇泡着厲鬼的酒。”
得到答案的剎那，苗小善也懵了，回憶起自安縣進來的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撒開腿便往外狂奔。
楊運默默地注視那道倩影消失眼前，耳邊響起那道熟悉的聲音：
“苗小善，通過初試考核的人么？”
楊運聞言，嘴角勾起，對着空氣說道：“是的，她完美地通過了你設定的考核，並且還在遊戲裏打通隱藏劇情，駕馭皮鞋。”
“哦？”那人有些意外。
緊接着，伴隨一陣現實與鬼域的扭曲，一個身影出現。
男人以白衣內襯，外面套着一件馬甲，佩戴金絲眼鏡，猩紅的雙眸凝視着苗小善離開的方向。
見到來人，楊運直接彙報道：“姜慶，那輛出租車的詛咒又開始了。”
姜慶頷首，顯然對靈車的失控有所預警，為此他也做些準備，要處理掉靈車的詛咒，就算暫時沒有辦法解決，也要讓靈車的威脅在可控範圍。
上次，《水庸》劇本里，姜慶成為靈車司機，能夠掌握和使用部分的靈異能力。
如果他預料得不錯，靈車在完成一次搭送乘客的任務后，就會停下詛咒。
正好讓這位即將成為詭異調查局的第一批入職員工，試試他的車技。
“我去看一看，順便考核一下這位資料員。”
言罷，姜慶的身影模糊起來，像是一張灰色的人像，直至抹去自己的痕迹。
城隍臉的鬼域每次使用都會讓厲鬼意識的入侵加重，但因為姜慶本身意識不正常的緣故，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用鬼域並不會造成厲鬼復蘇的嚴重影響。
大雨傾盆而下，狠狠拍打着這座千年古鎮。
慌忙逃跑的苗小善臉色發白，她已經分不清哪個是正確的路，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逃！
偌大的城鎮彷彿只有她一個人，平底鞋踩濺積水的聲音被雨聲完美地壓制，死寂的孤獨感從四周襲來，壓抑得苗小善呼吸不過來。
慌不擇路的奔跑讓她丟失了充電寶，而號稱超強待機的手機也隨着時間的推移電量不斷降低。
不知道跑了多久，苗小善的體力耗盡，她無力地靠着小巷兩側的岩壁，大口呼吸，豐滿的胸脯起伏。
苗小善打開手機，發現信號恢復了些，但網絡崩潰，根本不能打車，得想辦法儘快逃出這個鬼地方。
情緒穩定下來的苗小善思路清晰，滴滴不靠譜，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打電話給當地治安署求助，怎麼說她也是屬於治安署的一員，這種已經危急生命的情況，正確的辦法莫不過如此。
打不過，就搖人，一切恐懼都源自火力不足。
但很快，苗小善生起的希望破滅了，因為手機通訊錄里的聯繫人沒有辦法撥通。
苗小善苦笑一番，心情跌到谷底，恍然間她注意到自己前方的牆貼着一個出租車小廣告。
一看就是黑車司機拉生意的宣傳小廣告，不過當下的情景，跟黑車司機鬥智斗勇都要比獨自一人面對恐懼要輕鬆的多。
但有滴滴司機的前車之鑒，苗小善並不放心，她嘗試着按照小廣告的號碼撥打電話。
號碼是“13453464444”。
看見那麼多數字“4”，苗小善硬着頭皮，將手機放在耳邊。
電話在撥過去的后立馬接通了。
“喂，司機嗎？”
電話那頭無人回應。
苗小善以為是雨勢太大影響了，提高聲調道：“司機，我在...”
沒等苗小善描繪自己的所處位置，電話自動掛斷。
苗小善無力地低垂下手，情緒沮喪的同時還有些悲觀，竟是忍不住哭出聲。
忽然，遠處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這讓苗小善瞬間打起精神，翹首以盼着那車的到來。
可當車與她的距離不斷拉進時，苗小善臉上的希望被恐懼以可怕的速度減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一輛老式汽車不急不緩地駛來，車前沒有任何人駕駛，車內的後座有兩個穿灰衣服的老人，老人的皺紋如折起的豆皮，鋪滿了整張蒼老的面孔，更可怕的是兩人保持着一種機械式的微笑，眼珠子隨着車的挪動而轉，但始終方向盯着苗小善。
苗小善發覺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雙腿不聽使喚地僵直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那老式汽車剎車減緩速度，停在前方。
“半夜打車，不太安全。”身後響起一個男人的警告。
苗小善驚詫的發現，在陌生人說完話后，好像恢復身體的掌控權，她連忙看向身後。
一位打扮得富家公子，氣質清冷的男人在神鬼不覺間出現，甚至苗小善都沒有聽到動靜。
男人外貌俊朗，戴着金絲眼鏡，只是那雙眸子佈滿血絲，目光玩味地看向她。
接下來，荒唐的一幕出現。
男人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牌子，牌子的人像處照片模糊，但照片上方赫然寫有“駕駛證”三個血淋淋大字。
男人側身經過，拉開那老舊的車門，同時開口道：
“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姜慶，詭異調查局的局長。”
說著，姜慶鑽入車內，握住方向盤，對着苗小善坦誠笑道：
“當然，也是這輛靈車的司機，專業系統認證，童叟無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