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獎金
北方早上六點多，天剛蒙蒙亮，天空還帶着一抹深藍，與放晴的淺藍交相輝映，好似將醉未醉之間，微醺卻又頭腦清楚。
空氣里散發著屬於清晨的味道，讓人心曠神怡。
往前走了百米，便是烏城主要的大街，馬路兩邊的鐵硼早點鋪已經冒起了滾滾的濃煙，羊雜碎、包子、二素、油條，還有清香的豆漿從棚子裏散發出來。
早上去工地的工人們已經陸陸續續開始吃早飯，一根油條，一個二素，再來一碗羊雜湯，也許就是一天最開心的時候。
“許一朝，你今天不上班嗎？”
看着許一朝走過來，早點鋪的老闆姚大強好奇的看着許一朝，同時手裏還不忘放下客人點的羊雜湯。
“休假。”
“對哦。”
老闆恍然，許一朝昨天才擺酒，單位怎麼也給放一個星期的假。
“今天吃點什麼，羊雜碎還是包子？”
“羊雜碎吧，多放點辣子。”
許一朝隨便找了個位置，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環境，眼睛裏都是新奇。
上輩子年輕的時候總想着逃離這裏，那些羊雜湯怎麼能和花花世界相比。
蹉跎大半輩子，故鄉回不去，他鄉留不住，父親的責任也沒盡到。
哎。
許一朝嘆了口氣。
內心剛開始喪，又猛然驚醒。
老天好不容易給他重生的機會，就是為了彌補上輩子的遺憾，怎麼還能像上輩子那樣整天垂頭喪氣渾渾噩噩。
這輩子總不能像上輩子那樣，一輩子窩窩囊囊，一個棍子打不出的屁來。
既然重生了，就要轟轟烈烈干點大事。
做點什麼好呢？
鞋廠肯定是不能回去了，用不了一年多，鞋廠也要下崗。
創業？
搞什麼項目？
啟動資金從哪裏來？
上輩子是個窮屌絲，這輩子哪怕重生了，沒有資金沒有見識，又能做些什麼。
許一朝冷汗吧嗒吧嗒往下掉。
“老闆，兩個肉包一個二素，帶走。”
“東子，今天怎麼來這麼遲。”
往常東子是來的最早的一批人，這會都6點半了東子才姍姍來遲。
“金店老闆被人給殺了，在那看了會熱鬧。”
“哪個金店？”老闆放下手裏的包子，好奇的看着東子，眼睛裏燃燒着洶洶的八卦之火。
“咱這地方還有第二個金店？”東子吧唧着嘴：“你是不知道，那傢伙死的老慘了，早上警察往外搬屍體的時候我瞅了一眼，地上全是血呀，看着是被人捅了好幾刀，裏面的金銀首飾都被搶做了。”
“兇手是誰？”
烏城這種小地方，十幾年沒發生人命案了，陡然出現人命案，姚大強都激動了。
“這不剛把屍體抬走，估摸着不好抓，人家要是殺了金老闆拿着金子跑路，上哪抓人去，聽說警察為了抓到兇手，還懸賞一萬塊。”東子見姚大強一動不動：“包子，快點，上工要遲了。”
姚大強這才想起包子這事，忙把包子遞過去，嘴裏念叨着：“TM的，老子開一年早點鋪也掙不了一萬塊，也不知道誰能把這一萬塊掙了。”
一萬塊。
兇手？
正因為小縣城十幾年沒有發生命案，所以這案子烏城的大人小孩基本都知道，嫌煩藏匿起來的那幾天，烏城風聲鶴，警察挨家挨戶上門排查，聲勢不可謂不浩大。
事實上，這個嫌犯非但沒跑，早上還特意去了現場，膽子大的很。
一個多月後，這傢伙賭錢輸急了，把搶來的金項鏈拿出來，這才暴露被警察順藤摸瓜給抓到。
人們這時也才知道原來烏城人憎惡的二流子鐵頭真名叫陶大勇，警方之所以排查的時候沒有找到臟物，是因為這傢伙將搶來的金子藏在了自己母親家裏。
一個七十多歲的獨居老太太，警察怎麼會想到臟污就在他家的灶台裏面。
許一朝猛的一下站起來，扔下兩塊錢就往外走。
“許一朝，找你錢。”
“小費。”
許一朝的步子越發走的快了。
“MD，狗日的許一朝擺了酒席收了禮金，人都開始裝逼了，還小費，還TM洋氣起來了。”
許一朝哪知道背後有人腹誹，他恨不能插上翅膀，生怕有人搶先提供線索。
MD，這破地方，連個公交都沒有。
許一朝走的滿頭大汗，快7點半的時候才到了公安局門口。
公交？
許一朝腦子嗡的一下，猛然停下腳步，開始環顧烏城這座城市。
烏城是個小縣城，人口只有十來萬，加上鄉和村鎮的人口也才萬，全縣只有三條正兒八經的柏油馬路，從南道北走一圈也就步行一個多小時。
全縣到2000年才有了第一輛公交車，還是那種麵包車，和大城市那種巴士有天壤之別。
但是勝在一塊錢招手即停，隨時都能下車。
別看是麵包車，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這玩意還真掙錢，一天最好的時候能掙好幾百。
那些鄉村的人來一趟縣裏就更難了，沒有三蹦子坐的時候，要走兩個小時才能到縣裏。
賺不了認知之外的錢，可這個我熟呀。
許一朝的眼睛頓時亮了，心也越發的活泛。
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我許一朝發財的機會來了。
“衙差，我要報案，我知道誰是殺害金店老闆的兇手。”
那會的公安局還沒有門衛，老百姓不用通報也能進去，許一朝一邊往裏走一邊喊：“來人吶，我知道殺害金店老闆的兇手是……誰……”
許一朝吞了吞口水，這是闖進警察窩了吧。
本來趙局將附近十里八鄉的警察都招了回來，還從隔壁縣城借調了一部分，這會正在大廳對着上百名警察開動員會，就看到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大大咧咧走進來，嘴裏還喊着要報案，知道嫌疑人是誰。
上百個穿着綠色警服眼神犀利如刀的警察齊刷刷的看向許一朝。
若不是許一朝比別人多活了大半輩子，這會估摸着都能嚇的坐在地上，儘管如此，許一朝這會說話也是結結巴巴：“那個……請問，提供線索抓到人是獎勵一萬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