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工人，打工魂
“一大早就這麼愁眉苦臉的。”一位青年乘繁葉不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年的名字叫沉悠，他是繁葉來到這裏認識的熟人之一。
“晚上失眠了。”繁葉低着頭打了個哈欠。
“又失眠，這樣下去你是要死啊。”這句話有三分調侃的意思。
事實上，這裏的大家也不清楚沒有希望的活和痛痛快快地死哪個是解脫。
“有什麼辦法，我天生神經敏感，有一點動靜都睡不着。]繁葉隨口說了兩句回應。
這話不假，千萬人聚集的廢棄10號城區到處都是生鏽的建築，牆體不隔音，隔壁的打鼾聲繁葉每晚都能聽見。
“我說，你該不會以前就哪個地方的大少爺吧，這麼嬌慣。”沉悠不留情面地開玩笑。
“你好煩，這是真少爺說出來的話嗎，不如說你的適應能力比較驚人。”
沉悠他似乎真是富家公子，可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行吧，繁葉並不想過問。
開朗和對人不設防的個性讓沉悠很快博得了大家的好感，向盛繁葉打招呼的時候繁葉還以為是生活在10號區十年以上的老鳥，實際上只比繁葉早來一周。
“雖然生活艱苦，但是大家互幫互助，大家都不會說假話，我們就像是一家人，這裏簡直是天堂。”
繁葉是不清楚沉悠到底經歷了什麼，但這裏絕對不是天堂，工作七年沉悠每天都是這麼朝氣蓬勃倒確實讓他佩服。
進了地下城區的失敗者幾乎一輩子都要在這裏生活，即使不吃不喝存下十年的工錢，也不夠在地上生活1個月。
盛繁葉和沉悠告別後分別走向自己的工作車間，車間的大小隻能容納一輛小車，戴上頭盔，繁葉將人工卡放上讀碼器打卡。
室內的燈光變成暗綠色，顯示器提示[上升]，5分鐘后燈光變成紅色，捲簾門拉開的同時強烈的白光照射進來。繁葉月手擋住第一縷光線，等眼睛慢慢適應，開動小車駛向公司分配的餐館。
城市的白天是從10點開始，上班族11點到公司上班，0：00下班，繁葉看了看鐘表，10：30，進入消毒房全身消毒，把早餐裝進小車后的保溫箱，滑動顯示器點出路徑導航，開着小車駛向上車道邊緣的餐車專用道。
車道中的磁軌上，上班族們坐着專車接送的高速列車從繁葉邊上駛過，盛繁葉曾經也是在這個列車裏的一員。
繁葉看着這座城市，數百層的高樓和恰到好處的綠色植被，顯得如此地美麗，空氣是如此清新，和地下渾濁且帶着焦油味的空氣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繁葉知道這一切都不屬於自己，失去了系統給予的唯一工作，盛繁葉註定一生都是失敗者，能看一看上面的世界已經知足了，至少自己仍能靠勤勞和努力，讓這片家園變得更好。
走路在街上的男男女女打扮時尚，這附近有一所全城最貴的私立學校，不是繁葉這等人可以上的。
在上下班路過，繁葉經常能看到這所學校的學生，在這所學校畢業的人可以自由選擇人生，不受系統制約。
“哼，還以為受教育的權利是平等的。”
盛繁葉憤世嫉俗地哼了一聲，原以為至少所有人都平等地受到相同的教育。但盛繁葉很快明白了，如果所有人的機會都是平等的，那這座城市怎麼會有這麼多失敗者。
如果把所有人放到一個迷宮裏，每人手裏都被贈與一個蘋果，但被告知這是以後唯一的食物，你會怎麼選，很簡單，只要把別人手裏的蘋果搶過來吃掉就好了。
靠着從他人手中營養，可以讓自己多活一天，只要變得更強，總有一天能找到出口。
那如果最強的那個人終於來到出口，發現外面是一個巨大的果園，之前人們相互搶奪的珍貴果實，不過是果農隨手扔掉的賣相不好的廢料。
這一切只是盛繁葉的想像，繁葉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是一介失敗者，這種情感源於醜惡的嫉妒，繁葉認為，是因為自己內心很醜惡，所以自己落得這個般下場。
“還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
最後的結論又會回到自我厭惡，繁葉用拇指掐了一下自己，微弱的痛感讓自己清醒。雖然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但日子還要過，因為盛繁葉如今有一個夢想。
繁葉看着一張夾在車窗上的傳單，這是今年的編程考試宣傳單，這是第二次機會。
小車不知不覺已經抵達目的地，一座常見的百層寫字樓。
繁葉點下取餐按鈕，沒過幾分鐘，寬大的電梯抵達一樓，小車車門打開，人們陸陸續續領走自己的早餐。
油條，辣糊湯，豆花，包子，每個早餐都被放在統一的方形餐盒內。
盛繁葉曾經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個，現在那件工作時穿的西裝還在出租屋內被愛惜地放在衣櫃裏。
忙忙碌碌的上班族誰都沒看繁葉一眼，有位成熟女性和同伴一邊聊天一邊來到小車前向繁葉詢問自己的早餐是哪個盒子，繁葉指了指一邊的盒子想伸手幫忙拿早餐遞給對方。
“我自己拿。”
女性快速用手抓過自己的早餐，回頭時用同事注意不到斜眼瞪了一眼盛繁葉，和同事說說笑笑地回到電梯。
早餐已經派送完了，拉上後車門，繁葉坐回駕駛座內，回想到剛剛那位女性的舉動，怎麼想都是有蔑視的意思，繁葉覺得自己卑微到極點。
“也許她只是心情不好，這是在公司上班是常有的事。”
繁葉現在就是失敗者的樣子，從小就被教育過“人要向上看。”，人們只會注意比自己優秀的人，希望自己也能一樣優秀。
而那些不如自己的失敗者，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而系統教給人們另一套思維。
“弱肉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