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市的血液

屋裏響着機器的嘈雜聲，青年在機械上飛快地編寫着程序，狹小的出租屋內只有一個球型機械為伴。

青年想成為一名程式設計師，夢想着靠自己的努力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養家餬口。

然而現在是2050年，底層程式設計師由高級編程的智能ai所替代，要想要有一份自己的崗位，青年就必須要參加二年一度的編程大賽，只有成績最優者才能獲得入職的資格。

現在的時間是9：47分，青年覺得有些累了，決定休息一下，他雙手離開敲打的鍵盤，把椅子轉了個方向，讓視線不會看着顯示器。

房間裏還有一個落地鏡，是很久以前買的，當時他還對未來滿懷憧憬。

室內的光線一直都不好，鏡子裏照出來的東西總是灰色的，青年看着鏡中的自己。目光顯得有點無神，因為要長期對着顯示器，眼睛顯得乾澀空洞，青年回憶到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

“已經過去七年了，盛繁葉。”

青年自言自語，盛繁葉，父母為自己取的名字，希望自己能茁壯成長的寓意。這七年來，他在內心痛苦的時候，只有自言自語來排解情緒。

青年曾經有一份文員工作，在剛入職的時候，就因為自己不懂得察言觀色，被毫無業務能力的同事pua得不行，之後項目一塌糊塗，繁葉背了黑鍋，沒過多久就丟掉了飯碗。

而這個城市只會給每人一次機會。

繁葉雙手抱頭，這七年自己一天都沒有休息好，每天編代碼到深夜，累了躺到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因為只要一閉上眼睛，過去痛苦的回憶就會湧上心頭。

他感受到自己就像深陷流沙，只能拼了命地逆着流沙的方向爬行，但不管怎麼爬，都是不斷下陷的宿命。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球型機械滾動到繁葉的腿邊輕輕撞了撞他的小腿，似乎是想安慰他。

這個球的名字叫[白子]，這是繁葉第一次自己編程成功的人工智能，雖然只有察覺到主人需要安慰，輕輕撞兩下給主人打氣的功能。

零件用的是從廢品場買來的，因為沒有上過專業的學校，程序中有許多沒有用的代碼，光能正常運作已經很慶幸。

繁葉撫摸着[白子]，這是在這段苦悶的日子裏唯一能給自己帶來安慰的禮物。小球被撫摸後會小幅地翻滾，像是在表達很開心。

這是繁葉設定的程序，儘管沒有任何其他功能，繁葉還是把它當做自己的寶貝，因為這是自己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到的事。

在這個城市裏的大多數人一出生就被系統決定好的道路。

繁葉從小就沒有選擇的權利，系統為他決定上什麼初中，系統為他決定上哪個高中，系統為他決定上哪個專業。繁葉從來沒有自己決定過什麼，也不知道要決定做什麼。

盛繁葉其實一直想學編程，大學的時候繁葉曾鼓起勇氣手動選擇了編程專業，但系統擅自把專業改成會計文職，普通人只能走被系統規劃好的路。

盛繁葉回憶着自己的過去，每當自己覺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會回憶曾經，想找到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才落今天這般處境。

最對自己現狀失望的正是繁葉本人，繁葉無法接受自己的現狀。

“我就是個廢物！”

咒罵自己，通過宣洩情緒來暫時減輕內心的煩躁。

[白子]又滾動到另一條腿邊安慰繁葉，輕輕地撞擊將繁葉拉回現實。

“能製作出你這麼棒的ai，我也許沒那麼失敗，對吧。”

這句話是在讓繁葉強行振作，正因為有[白子]的存在，盛繁葉才有了一絲精神寄託。

在失去工作后繁葉成為徹徹底底的失敗者，2050年的社會結構是由少數利益者決定的，下層工作者由系統統一分配在社會中的職能，失去的工作會有更年輕的人頂替，每個人都只被給予一份工作的權利。

不珍惜這份機會的人將不再有價值。

好在系統為盛繁葉這樣的失敗分配了另一種工作，穿上外賣服，把食物準時送到客人手中。

但是必須生活在地下，城南的地下10區，有4千萬名騎手居住在系統分配的連租房裏。

每日收入必須要用來支付伙食費和房租都，落到地下城區相當於永無出頭之日。

10：00，繁葉開始一天的工作，簡單的洗漱，穿上藍色的工作服，反鎖上大門，步入千萬人的行軍大隊。

“只要足夠努力總有一天一定能有回報。”

盛繁葉一如往常在心裏默念下習以為常的台詞，大部隊裏的大家都是因各種原因成為的失敗者。

每個人的命運被系統所決定，我們穿梭於城市之中，我們是城市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