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推理

11、開推理會議

柳眉是到哪裏都想成為主角的女子，此時何況在自家。

她大聲道：

“目前情況是，紅姑很有可能在湖南的懷化，我和卡宴也在網上搜了，確實有個懷運集團，全名是hun省懷化運輸集團。我又通過網上留有的座機打電話過去確認了。但要查今年三月八號那天，有沒有出車到廣東，到廣東的懷集縣，出車的又是哪一輛，運載的又都是些什麼人。找到那些人，也就找到了紅姑，大家說對不對？”

“對對！”最大年紀的卡宴姨媽附和。

嚴妍和黎智也點頭。

“還有一點。”柳眉突然一拍腦袋，“我差一點忘記了另外一條重大線索——肖總。嫂子，肖總，你講的。你說導遊小姐說，紅姑是她們肖總的娘。對不對？對不對？”

柳眉的舉動讓大家的神經繃緊，當姨媽被驚嚇過後頭點得雞啄米時，大家也就放心了。但繼而又被這新的情況牽扯着。

學法律的嚴妍自顧自沉吟道：“肖總的娘，也就是說，我姑媽有可能改嫁了，卡宴有弟弟？”但又很快否定：“不對，有這麼小的老總弟弟么？”

黎智看了卡宴一眼，雖然卡宴沒有什麼表情，但感覺嚴妍的猜測還是不怎麼顧人情面，便在地下用腳踢了嚴妍一下。

柳眉是大咧咧的女子，注意到了黎智對嚴妍的提醒，但她覺得沒什麼，何況人家卡宴在大師面前歷練了十一年，人世間的嫉妒、醋勁在她那簡直不值得一提，便接過嚴妍的思考繼續道：“這可能性不是你想的一種，也有可能紅姑認了乾兒子，乾兒子專門送乾娘出去旅遊。”

大家還沒來得及呼應柳眉，嚴妍從沉吟中回過神來，突然說：“紅姑是她們肖總的娘，姨媽，原話是怎麼說的？”

姨媽被突然點名，反應慢，有些跟不上，在大家的注視下好久才回答清楚。“這個原話原話，哦，她說她說，她說的是，‘這是我們肖總的娘，她有些糊塗，你不能欺負她’。”

每個人都將這話在口中過一遍。

黎智皺眉：“信息量蠻大。”

嚴妍看着黎智點頭，又對着柳眉說：“是的，這裏有四個重要信息。”嚴妍掃視大家，見一個個洗耳恭聽，接着分析：“第一個重要信息，剛才說了，紅姑有可能改嫁，又有了兒子，她兒子姓肖；第二個重要信息，肖總。也就是說，她兒子是總經理，是老闆；第三個重要信息，‘我們肖總’，導遊小姐為什麼這麼說，在什麼情況下會以這種口氣說，那就是，導遊小姐和肖總是一個單位的，或者，是一個家族的，肖總是她們的頭，她以此為榮，以此為家；第四個重要信息，‘她有些糊塗’，傳達什麼？紅姑糊塗，大腦不是很清醒，或者有病。”

卡宴不漏過所有人說話的每一個字，此時怔怔地看着姐，雖然佩服姐的分析，但另一面卻讓她越來越替媽媽擔心，更讓她內心五味雜陳。

柳眉說：“說出‘我們肖總’這句話，在當時語境下，也有可能不是一個單位，導遊小姐一般是臨時請的，也就是旅遊的那幾天委託給旅行社的，黎老師對吧？我和黎智對這一行再熟悉不過。如果導遊小姐和肖總確定是一個單位的，除非肖總也是辦旅行社的，因為如果不是旅行社，就不存在有導遊小姐；如果有導遊小姐，就應該是臨時請來的。臨時請來的，又怎麼會叫請她的人為‘我們肖總’？因此，我認為，另外的可能要大些。另外什麼可能呢？肖總那天也在跟團，他跟大家很熟，人人稱他肖總，他也已經跟大家打成一片，所以才有導遊小姐所稱的‘我們肖總’；如果不是，當然也有可能肖總跟導遊小姐是什麼會，什麼社，什麼emba學員之類，彼此較為熟悉；或者，他們每一次的交往，肖總都是以顯貴的身份出現，讓導遊小姐對肖總產生親切和敬仰感，因而也稱‘我們肖總’。總之，不會是臨時雇傭的甲方和乙方關係。”

“分析沒毛病，精準。但總之要找到那天的那個團，找到那位導遊小姐。”黎智說。

“沒錯！”嚴妍和柳眉異口同聲。

卡宴本來從一開始就想說話，但無奈大家不給她機會。這會兒她端着玻璃酒杯站起來，面朝大家說：“謝謝大家！我站着，你們坐，我最小，我要敬酒，理當站着。”

黎智突然說：“卡宴，你剛才說話不卡殼了！”眼睛冒出欣喜的光。

冷不丁這麼一句話，大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面面相覷。但柳眉和黎智，這幾天天天跟卡宴在一起，因此從一接觸，就發現她說話卡殼，而且總是卡在第一個字上。

“對啊，簡直太好了！”柳眉首先反應過來，喊道。

“不結巴了？”嚴妍大概猜到這個，因為剛才沒注意，還是半信半疑。

黎智說：“說明一個人的情緒再配一點點酒，確實能改變。”說著站起來，附議大家敬卡宴的酒。

卡宴本就站着，瞪眼黎智，彷彿說：這是怎麼了？我還沒敬你們呢！

然而拗不過大家，只好接受大家的碰杯。

喝完，繼續站着，強行讓大家接受自己，並非常鄭重地說：“姨媽、柳姐、黎老師，還有姐，感謝你們！真的像姐說的，感激不盡，沒齒難忘！”說著說著，鼻子又塞了，聲音顫抖起來。

姐挨她站着，順手從紙巾盒內扯出兩張，遞給卡宴。

卡宴低頭伸手接過，擦拭着已然紅紅的眼眶，然後定定神，堅持把話說完：

“我想說，去找媽媽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們讓我一個人去。真的，你們不要擔心。比如姐姐，可以幫我聯繫公安的關係，柳姐可以幫我找企業的關係......全國有很多的寺廟、道觀，懷化當然也有，我也有我的關係。如果我的媽媽真的健在的話，既然她能去六祖廟，就說明她有可能經常拜謁這些場所。我們佛教、道教系統的人也一定能幫上我，我出入、聯繫，也有我方便的地方。”

姐姐嚴妍卻有些霸道地說：“不行，等你慢慢尋找，耽誤事情了。”事實上，在座的幾人中，也只有嚴妍跟卡宴最親，也只有她才能如此否定。親人的愛有時候是表現在嚴厲中的。

姨媽和柳姐也說不行。

黎智沒有表態，她認為卡宴是對的，自己的娘，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完成。

卡宴看了看每一位，用求助的眼神傳遞着信息后，又低頭雙手合十，同時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語：“人生修行，緣分在天，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沒有耽誤的，從來都不會。我與媽媽，緣分在，她在我在；緣分不在，我在她不在，‘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有感知，就有愛，也是愛。”

話到此，大家黯然，也就依了卡宴，誰都不再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