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反觀純貴妃那邊,宮殿裏的一眾宮女僕人齊齊跪在地上挨訓,陰謀沒有得逞,純貴妃必然要拿人撒火。“都是一群豬腦子!怎麼辦事的!陸墨白呢!怎麼會這樣!”青筋暴起的純貴妃厲聲呵斥,就連如春都不敢接話。待純貴妃漸漸冷靜下來后,如春才敢稍微上前,“娘娘,這只是個意外,既然陸墨白死了,也不算失敗。”氣急敗壞的純貴妃聽到這話火氣一下竄上來,猛地一回頭,給了如春一巴掌“蠢貨!陸墨白死了,我們怎麼處理阮景!我們還有把柄在阮景手裏呢!要你們有何用!”如春委屈巴巴的癱坐在那裏,不知所措。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純貴妃恍惚有了睡意,如春見狀,立馬命令其他人下去,自己則是來到純貴妃身邊,準備為之更衣。“如春,你可有什麼好辦法?”如春以為純貴妃睡著了,聽到主子叫她不免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整理好妝容,湊近純貴妃耳邊:“娘娘,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阮景那個賤人滅口,您看可好?”純貴妃聽到如春這樣說,睜開了雙眼:“一不做二不休?當真?”如春諂媚的笑道:“當真。”純貴妃“呵呵”了兩聲,“那便就一不做二不休,阮景,這都是你逼我的!”話一落,純貴妃便將手中把玩之物丟了出去,瞬間四分五裂,純貴妃的面上露出陰險的笑容。
太后的懿旨一下,宮中上上下下便開始籌備起來,昭和郡主可是太后心頭之寵,誰敢怠慢?而小武侯那邊,雷厲風行,次日便將聘禮送來,雖說承蒙太后王上賜婚,二人又為皇親貴族,但該有的禮儀一樣也不能少。要說這武侯府也是闊綽,送來的珠寶不盡其數,琳琅滿目,讓人看的眼花繚亂。可這些在阮景眼中也不過是一些庸俗之物,看都不看一眼。太后觀察到阮景滿臉的不願意,在晚膳過後,便留下阮景。“小景,祖奶奶知道你心中所想,可皇家兒女的姻緣哪能自己把握?小武侯武你也算門當戶對。”阮景俊秀的臉龐讓人看不出一絲變化:“祖奶奶,小景知道了,謹遵祖奶奶教誨!”看到阮景這樣,太后無奈的嘆氣:“唉”隨後便示意桂姑姑取出給阮景的禮物。桂姑姑手腳麻利,不一會兒便取了回來。此物是一個木匣,外面雖無過多裝飾,但是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這個木匣的珍貴,它的邊緣都是由上好的玉石鑲嵌而成,打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定製作精美的鳳冠。阮景好奇的問道:“祖奶奶,這是?”太后笑了笑:“這是祖奶奶送給小景的嫁妝!”旁邊的桂姑姑接著說道:“郡主,這是太后在您出生那年便命工匠製作的,待您出嫁,您就戴着這頂鳳冠。”聽到這裏,阮景眼眶濕潤,終歸無法對祖奶奶狠下心:“祖奶奶……”而太后看着阮景也有些動容:“小景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一轉眼,就要嫁作他婦了!”二人都不舍分別,站在旁邊的小蝶和桂姑姑自然明白二人的情意。從小便是太后撫養阮景長大,護她在這深宮裏無憂無慮的生活。敘了會兒舊,小蝶便扶着阮景回了偏殿。
坐在書房,望着那頂鳳冠,阮景思緒萬千,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災禍,過幾日她戴着這頂鳳冠要嫁於之人便是陸墨白,可是造勢弄人啊!就在阮景陷入沉思中時,陸墨白過來了,他能明白阮景此時的心情,因為他也一樣,如果沒有這些,他又怎會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嫁給別人?現實又將他扯了回來,他是來和阮景商討計劃的。他坐在阮景的對面:“小景在想些什麼?”這句話將阮景從沉思中喚了回來:“沒……沒…沒什麼,這麼晚還不睡,是有什麼事嗎?”陸墨白淡淡的笑了下,將鳳冠的木匣蓋上:“我此番前來是要和你商討大婚當日的安排。”阮景將陸墨白手上的動作盡收眼底,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著他說:“你有什麼計劃嗎?”陸墨白點了點頭,“今日我喬庄潛入迷霧鄔,那裏守衛森嚴,發現其中的確為單氏豢養黑羽衛之處,而正室內部還設有一密道,至於密道里有什麼,我不甚得知,不過,想必定是扳倒單氏的最後的稻草!在你大婚當日,必定由桂姑姑陪同,你命小蝶將手中現有證據整理好,侯在太極殿門外,我將趁守衛鬆懈之際潛入密室尋找。我成功找到線索后將會鳴鏑,此時小蝶就夜闖太極殿將證據呈給王上,王上必將徹查單氏!”陸墨白將計劃詳細的講解給阮景聽,待陸墨白講解后,阮景已經大致了解:“好!我這就去告知小蝶。”阮景剛要起身,就被陸墨白拉住:“小景,我們喝杯茶吧。”阮景有些不解,而此時陸墨白只管自顧自的倒茶,注意到阮景的困惑,便又說道:“民間百姓在大婚當日都有飲‘合巹酒’的習俗,想必你我已沒有這個機會,今日以茶代酒,陸某在此恭賀郡主喜結連理。”說罷,舉起自己的一杯茶,又將另一杯推向阮景,自己一飲而盡,“陸墨白告辭!”望着陸墨白的背影,阮景不知還該說些什麼,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早已淚流滿面,舉起那杯茶,阮景自言自語道:“小白哥哥……”話音剛落,便也緊隨其後一飲而盡。
數十里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鋪灑着數不盡的鮮花,微風卷着花香,就連滿城的樹上都繫着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再看阮景:黃色綉着鳳凰的碧霞羅,透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此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朵牡丹花還真有點: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看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迎親的隊伍很快便到,桂姑姑將阮景扶了出來向太后、王上告別,太后與阮景依依不捨,一旁的純貴妃卻催促道:“母后,郡主還會回來看您的,別誤了吉時!”即使有再多的不舍,純貴妃說完之後,阮景也便讓桂姑姑送自己出宮。坐在宮轎里,外面鑼鼓喧天,阮景卻感到萬分凄涼:沒能和喜歡的成親,在最重要的日子裏身邊沒有任何人,怎麼會不蕭瑟?與此同時的小蝶已經早早侯在太極殿外,只待陸墨白的信號發出,她便面諫王上。在長街的角落,有一個身影注視着送親的隊伍一點點走遠,他也該行動了。
宮中的純貴妃在阮景離開后,便返回自己的宮殿。此時,如春來報,“娘娘,一切準備就緒!”純貴妃面露喜色:“好!阮景啊阮景,過了今夜,你們阮家就消失了。哈哈”一切都有序進行着,阮景被送進洞房后坐在床榻上等候,沒人查覺到在阮景的腰間別著一把利刃,阮景不會嫁給他人,這是她能還給陸墨白的最後一點東西。在更換婚服時,阮景將利刃別在腰間,在今夜陸墨白鳴鏑之後,她將自行了斷。看似風平浪靜的大婚,暗則波濤洶湧,而小武侯卻仍沉浸在大婚的喜悅中,推門而進。阮景眼睛雖被遮擋,但是憑藉腳步聲,她聽到了小武侯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站住!別過來”阮景喊道,“呦!娘子,怎麼了?我可是你的夫君啊!”小武侯一邊說一邊加快腳步,猛地一個箭步上前擁住阮景,“放開我!放開我!”阮景拚命的呼喊,而就在二人撕扯之際,窗外一縷紅光竄出,“成了,小白哥哥成了。”阮景心裏默念道,隨後便抽出自己腰上別的利刃刺進此時正壓在自己身上的小武侯。小武侯不敢相信,瞪着眼睛顫巍巍的起身:“你……你…殺”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出口,便倒在地上長眠不起。阮景看着自己被染紅的雙手,凄慘的笑了笑,剛要準備拿刀刺向自己,卻不料,純貴妃安排的黑羽衛早已伺機而動,聽到屋內無他人可與之搏鬥時闖了進來。阮景認出了他們,她一人勢單力薄,便開始大聲呼喊:“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黑羽衛恐拖得時間越長越不好處理,立馬逼近阮景,就在這危急關頭,武侯府的家丁們聽到聲音紛紛前來,雖說家丁們絕不是黑羽衛的對手,但為阮景逃脫提供了機會,阮景在他們混戰之時連忙逃了出來。
這一場血雨腥風隨着天亮漸漸停止,此時的阮景正跪在朝堂之上,婚服上的鮮血格外引人注目,小蝶跪侍在阮景身邊。而同在朝堂上的還有武侯爺一家,小武侯慘死,這讓老來得子的武侯爺一家痛不欲生,勢必找出兇手!王上和太后坐在朝廷之上,面無表情,太后如何也想不到,她最疼愛的阮景的大婚之夜會發生此等大事。只見朝堂上鴉雀無聲,姍姍來遲的純貴妃與單國公還不明所以,一踏入朝堂只顧照常行禮,誰料行禮過後剛要起身便被王上呵斥住:“放肆!你們還敢起來?!”處事不驚的單國公緩緩說道:“不知王上為何如此發火?可是臣以及臣女有不足之處?”王上依舊冷着臉:“那單國公可否還記得你的位置何人曾坐過?”“是阮國公。”“那阮國公之死可與你有關?”“無關!阮國公之死皆由他咎由自取,自食其果罷了!”聽到此話,王上在也坐不住,站起身來,將手邊小蝶呈上來的證據“啪”的一聲摔在單國公的臉前,“那你說,這些為何物??”單國公將眼前的摺子拾起來,一一查看,看似無辜的望向王上“這些都是偽造之物不足為信!”聽到這話王上氣的疾步走到他的眼前,揪住他的衣領:“那你告訴我!你的迷霧鄔是是什麼?你的迷霧鄔中的密室又是何物?密室中的珍寶是如何而來?黑羽衛是何?為什麼要刺殺小武侯!”面對一連串的發問,單國公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變化,尤其聽到黑羽衛以及刺殺小武侯的事時,此時的純貴妃顫顫巍巍的哭訴:“王上……王上…,不關家父的事,是臣妾……是臣妾,命令黑羽衛刺殺那個賤人的,小武侯是個意外,您不要怪罪家父……”聽到女兒不經思考便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單國公猛的轉過身扇了純貴妃一巴掌:“廢物!我單家的基業都毀在你的手裏!誰命你動黑羽衛的!”話已至此,一切的一切都水落石出,旁邊的武侯爺夫婦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武侯王妃上前便抓住純貴妃的頭髮:“你這婦人為何如此狠心?為何偏偏對我兒下手!你還我兒!你還我兒!……”只見純貴妃沒過多久就被武侯王妃撕扯的頭髮凌亂,臉上也多了不少血痕,而武侯王妃氣的也暈厥了過去,隨後王上便命人將武侯爺一家送去休息。看着朝堂上凌亂不堪的單氏父女,王上默默轉過身,緩緩走回,坐定后,便下旨命人將此父女拖下去,擇日當斬,株連九族。整個過程,阮景只是在那裏跪着,不說話也不反抗,眼睛裏沒有光,看到阮景這個樣子,太后心疼的不行。待下了朝堂回到宮殿,太后馬上就來探望阮景,坐在阮景身邊,阮景依舊一句話沒有說,只是望着天,約摸一柱香的時間,正當太后準備離開之時,阮景張口:“祖奶奶,我終於報仇了!”說后,邊又閉上了雙眼。太后看到他這個樣子,眼圈忍不住發紅,什麼也沒說,由桂姑姑攙扶着回了常春宮。
原來,在陸墨白當日從阮景房間中走出來時,他便去找了小蝶,也將此計劃告知了小蝶,只不過他又多說了幾句:“小蝶,此行生死未卜,若我得以生還,定將守護好小景;如若我不幸落難,就請你照顧好小景,告訴她,我回了東瀛,待事情處理妥當,自會回來找她。”說罷,便將另一塊玉珏放入小蝶手中。當夜,看到陸墨白髮出信號,他卻遲遲未歸之時,小蝶便已猜到陸墨白的結局,如是,她一切都按照都陸墨白的吩咐去做,將證據呈給王上,又告知王上迷霧鄔與黑羽衛之事,在事情過去后,她又將陸墨白的話傳給阮景。而其中意料之外的小武侯之死,也成了意外的點睛之筆,如果沒有阮景的一刀,可能單氏還不會得到如此的懲罰。好在一切都已過去,烏雲都已消散,單氏也得到他們應得的教訓,唯一的缺憾便是阮景和陸墨白。
自朝堂之後,阮景就生了場大病,請了很多醫官,方才見起色,只有小蝶知道,阮景這是心病。阮景沒有理由在皇宮繼續待下去,她也不願繼續在那裏生活,哪怕太后極力阻攔,她也想要無拘無束。太后命人在桃林搭建了一個小木屋,阮景和小蝶便相依為命的生活在這裏,阮景在等陸墨白。一天一天的時間很快便被消磨,阮景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