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國師贈名字
沿着當年釋慧祖師到達中原長江口,溯江而下到嶺南珠江,有一條從西南方向奔騰呼嘯而來的新江。
兩岸大山縱橫曲折,峰巒高聳,岩壁峻峭,宛延三百餘里。
新江源頭,有座大山,連綿起伏,好像一條蒼龍,卧在江邊,當地人都叫這座山為龍山。
千百年來,當地百姓一直傳說,龍山潛伏着一道龍脈,一旦機緣成熟,將有一代聖賢從這裏誕生。
然而,傳說畢竟是傳說。
但卻驚動了當朝原宰相、國師徐占風。
從小被譽為“神童”的徐占風,自幼聰慧好學,博覽群書,9歲便遠赴河南南坨山靜雲觀拜至元道長為師,精通天文學等,是當朝著名的天文學家,因聰明絕頂、才智蓋世而招來奸臣妒忌陷害,被逐出朝廷。
一個月朗風清之夜,徐占風在家後花園對月獨飲,忽然發現一道白色祥光從嶺南方向直衝環宇,熠熠生輝,久久不散。
他既興奮又困惑:因為,這瑞象,是一種千載不遇,萬年難逢的大吉祥預兆,預示着一位名垂青史的帝王即將坐胎臨世。
徐占風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當下正逢亂世,奸臣當道,難道天地之間正醞釀著巨大的變數?
他懷着好奇的心情,化裝成一個風水先生,從長江口溯江而下,來到嶺南珠江口。
一條從西南方向奔騰呼嘯而來的新江,吸引着他的視線。
溯江而上,但見兩岸大山縱橫曲折,峰巒高聳。
新江盡頭,一座大山宛然起伏,像一條蒼龍卧在江邊。
在狀如龍身的山峰之中,悄然存在着一條叫龍門村的村莊,猶如巨龍腹下的寶珠。
“鍾靈之地,當有人傑出乎其類,山川奇異,自有賢聖與日同光。”驀地,徐占風的腦子裏崩出了他師父至元道長說過的這句話。
這景象,分明是誕生帝王的地方。
但是,這瑞氣,又是那樣的安詳,那樣的柔和,絲毫沒有帝王那種君臨天下的霸氣,這裏的神韻,比王者更具風姿,比文曲星還要洒脫。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吉祥預兆?究竟是何等人物,感召得地生瑞氣,天繞祥雲?”徐占風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將近黎明,天地一片混沌,濃霧塞滿了所有的空間,使人感到沉重,壓抑,莫名的煩亂。
江上那列黑糊糊的大山,也猶如僵死的龍蛇匍匐着。
突然,從山下村子裏傳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隨着一聲嘹亮的初生兒啼,如同劃破晴天的霹靂,震動山野的夜空。
隨之,一道紅光從村中飛騰而起,劃破黎明前的黑暗,衝上浩瀚迷茫的天穹,將附近映照得一片通紅,隨後,引來彩瑞千條……
徐占風千里尋龍至此,目賭這一切,內心的困惑頓釋,禁不住雙手擊節,朗聲道:“天降奇才也!”
……
啟明星,從天穹流蕩的雲縫裏不時探出好奇的腦袋,窺視着變幻的人間。
山上的蒿草,江邊的蘆花,村舍的柴扉,全沐浴在晨曦之中。
一輪紅日從東方地平線冉冉升起,這時,徐占風感到有點口渴,便下山往龍門村而去。
來到村口一間茅屋前,透過柴扉,只見小院裏,一個接生婆模樣的中年婦女,邊搖頭邊對着身旁那個男子說:“龍老弟,節哀吧,趁太陽剛出,送小兒上山,入土為安。”
這男子年近四十,姓龍,名文元。
他一味抽泣着,泣不成聲。
接生婆推門出來,只見門外站着一個年過半百,慈眉善目,舉止不凡,風水先生打扮的人。
徐占風開口問道:“敢問大嬸,嬰兒怎麼啦?”
接生婆見問,停住了腳,“唉——”地嘆了一聲,說道,“也不知何故,嬰兒一出娘胎,就滿室紅光……不到二個時辰,就斷了氣……”
徐占風看着那個渾身散發著儒雅之氣,正處在喪子之痛中的男人,安慰着說:“龍先生,你也先不要過度悲傷了,說不定還有生機呢。”
龍文元一聽,佈滿淚水的眼睛燃起睛光,更咽着說:“是……是嗎?”
徐占風雙手合十:“嬰兒在那裏,貧道想見見令郎,不知您意下如何?”
龍文元猶豫着說:“大師,小兒己氣息全無,放在廚房角落,恐擾亂大師清心,大師還是不見為好。”
“龍先生請放寬心,貧道善能起死回生,您儘管帶貧道與令郎一見。”徐占風堅持着說。
接生婆暗想: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遇到這種事,別人躲避還來不及,而他……
她想到這裏,便說:“龍老弟,你就帶這位大師去看看吧。”
“嗯。”龍文元把徐占風讓進了小院,轉身進入裏屋廚房。
徐占風把這個用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嬰兒抱起來,輕輕拍了拍,說道:“令郎怎麼就睡得如此安祥了呢?快醒醒,貧道不遠萬里專程為您而來……”
嬰兒被徐占風這一拍一說,“明目一睜,竟調皮地撒了一泡尿,然後“哇—哇”地啼哭起來。
“夫人,兒子活過來了!兒子活過來了!!”龍文元聽到兒子的哭聲,一把從徐占風手裏接過他的寶貝兒子,衝著裏屋大喊起來。
這時,一個面容憔悴的婦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迫不及待地問:“老公,你說什麼?咱們的兒子活過來了?”
龍文元大聲地重複說道:“是呀!老婆,兒子活過來啦!兒子活過來啦!”
徐占風仔細地端詳着小男嬰,白白胖胖、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樑高挺,比年畫裏的嬰兒還要可愛,只是起勁地在啼哭。
“善哉!善哉!令郎果真容顏不俗,待貧道敬你幾滴甘露,願你沖開迷霧,早早離苦。”說著,從衣袋裏掏出一個精緻的葫蘆,將葫蘆中的甘露輕輕滴入嬰兒的口中。
說也奇怪,這嬰兒“咕”的一聲將甘露咽下去,哭聲頓止。
嬰兒明睜雙眸,流光顧盼,熟視徐占風,似曾相識,又像會意。
龍文元一看,甚覺驚異:“這......多謝大師救活小兒,為他止哭。”
徐占風捋須道:“龍先生不必客氣,只因令郎與貧道有緣,根器非凡……”
接生婆見龍文元抱着他的寶貝兒子,傻乎乎地佇在那裏,提醒他說:“龍老弟,還不快去剖雞還神。”
兒子死而復生,他都樂傻了,聽接生婆這一說,才如夢初醒般說:“啊,你們看,我都把這天大的事忘了。”
他媳婦小心翼翼地接過嬰兒抱着,說道:“老公,快去把那隻正在生蛋的母雞剖了還神,然後看向徐占風,感激地說:“大師,您是俺家大恩人,俺家徒四壁,無以為報,請受俺母子一拜。”說完,抱着嬰兒下跪。
徐占風慌忙扶起她,說道:“那有法王駐拜下屬之理的!”
她聽不明了。見徐占風不肯接受跪拜,充滿誠意地:“那就請大師休息一下,吃頓粗茶淡飯。”
“龍嬸,您幫我留住大師,待會一起吃午飯。”龍文元蹲在屋廳天井水池邊,拔着雞毛說。
徐占風本來是進村來討口水喝的,見龍文元夫婦如此盛意拳拳,也就不客氣地說:“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吃過午飯後,臨別,徐占風從懷中掏出一對銀鈴手環,戴在嬰兒的手上,喃喃地:“令郎戴着手環,更加惹人喜愛了。”
嬰兒揮着小手,好像在向他致謝似的。
徐占風看向龍文元,捋須道:“只因令郎與慧門有緣,天生慧根,貧道還要贈令郎一個名字。”
龍文元遲疑地:“贈小兒一個名字?什麼名字?”
徐占風道:“叫單名一個飛字,先生龍姓,合起來叫龍飛。”
“龍飛?大師,我兒為何要叫龍飛?”龍文元不解地問。
徐占風屈指算道:“龍者,本姓也;飛者,能飛越關山慧門,作慧事,能弘揚慧法化度一方。請龍先生千萬記住這個名字,不可隨意更改。”
龍文元遲疑地:“是,大師,您說我兒與慧法有緣,到底有多大緣分?”
徐占風神秘地:“這個……到時便知,何必先問?龍先生,快把令郎送回裏屋,以免着涼。”
龍文元答應一聲,忙將嬰兒抱回裏屋,等他轉身來到外屋再一看,徐占風已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