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莫迪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紛雜，
任何感受都無法獨立地站住腳跟，
糾纏，脫不開，
理不清，逃不掉，
“不好”總是與“好”如影隨形。
與他人的關係中，
“期待”會帶來“被重視感”也會帶來“壓力”，
“不期待”會帶來“舒適感”也會帶來“冷漠”。
任何的行為和態度，
總會帶來我們想要的結果，
同時卻趕不走那些不想要的衍生品。
我們不能挑食是因為我們無法挑食。
就這樣，
此時此刻，
我用積極的姿態去面對世界，
卻保持着悲觀的心情去守護內心。
想藉此達到一種平衡，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選擇。
站在炎熱的街頭，
暴晒，
就要到正午，
覺得有點兒餓，
想吃牛肉拉麵。】
秦玥站在出租車旁邊，等着蕭明明放學。
其實，走讀生在普世學校也不少，都是一些家境殷實的家庭，會在確定父母以後將父母接回家一起生活，盡量可以用更多的時間培養感情。看着這些接父母的孩子們，秦玥覺得大家都很像世界裏的大多數“父親”的角色，也是靠相處的點滴才慢慢建立彼此的情感。界世裏面沒有世界的“母親”，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至少在男女平等上應該是幸運的，因為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在界世，都是一樣的要靠相處而不是“孕育”來愛自己的父母。
那不幸呢？是因為每個人出生后都沒有感受過“母愛”那種包裹着的、全方位的、無條件的，甚至偶爾是窒息式的接納？
可又有什麼關係？
界世的人，不會因為沒有擁有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而感到不幸。就像一直喝着沒有味道的水的人，是不會覺得自己喝不到那個完全不知道的“可樂”是不幸的事一樣。會想到不幸的，只有秦玥一個人而已。
秦玥發覺，自從蕭明明來了以後，自己總會想一些有的沒的感慨，是因為自己突然多了養育的責任感嗎？好奇怪。
學校大門打開了，放學的聲音打斷了秦玥的胡思亂想。
她和家長們簇擁到門口，張望着自家父母。可直到所有人都被接走了，秦玥也沒有看見蕭明明。“完蛋了，又被留堂了，唉，這孩子的學習可怎麼好？要不要上個課外輔導班啊？”秦玥自己嘆息了一下，趕緊往校門口湊湊。
“蕭明明家長來了啊。”一位中年女老師看見秦玥上前，主動打招呼。
“是呀是呀”，秦玥一臉笑容的對老師點頭，“馬老師，我們家蕭明明怎麼...？”
“正要找你呢，蕭明明同學今天在學校跟同學打架，把同學打傷了，我已經通知受傷同學的兒子了，他一會過來，等他來了你們一起到辦公室來處理一下吧。”馬老師的語氣並不怎麼好，看起來蕭明明今天惹了不少麻煩。
“打架？”，“還給人打傷了？”，秦玥聽完一臉驚，心想，蕭明明是個內向的，老父親，又溫柔浪漫，怎麼會跟同學打架？不會是因為搶女人吧？不應該呀，蕭明明這顏值，女人是不用搶的。可是為啥會打架呢？這，對方兒子萬一是個不好惹的，額上我們可咋好？
秦玥心理越想越沉重，馬老師讓她在教學大廳的等候區坐一會，等人家兒子來了一起進去。
不過，
再想想，蕭明明把人打傷了，這可以呀，挺爺們兒啊！之前還想着蕭明明是不是氣質太陰柔了，總是多愁善感的，秦玥還跟蕭藍說過擔心明明以後在外面被人欺負呢。這麼看，明明也是有兩下子的！可以！
坐在椅子上的秦玥自我安慰的想着，覺得很不錯，還不自覺的點頭。
“您好！請問您是今天打架同學的家長嗎？”一個文質彬彬的聲音打斷了秦玥的自我安慰，她看見一個四十歲左右感覺像工程師一樣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秦玥趕緊站起來，然後十分不好意思的鞠躬，“是我，馬老師說，我們家蕭明明把同學打傷了，讓我等您一起來找她。真的是很抱歉，不管怎麼樣，打人肯定是我們家蕭明明不對，抱歉啊！”
面對秦玥的主動道歉，工程師也鞠躬回禮，“沒事兒，您別著急，咱們去看看情況再說啊，同學之間，不會有什麼大的矛盾的，放心！”
嗯，這個兒子還行，不是蠻不講理的類型，估計一會兒也不會太難處理。秦玥心想着，跟着工程師去馬老師辦公室。
等走進辦公室一看，秦玥驚呆了，因為她看見那個被蕭明明打傷了的同學，是一個頭上纏着紗布的白髮蒼蒼的，老阿姨。
......蕭明明，竟然，打了個女人！
剛才的自我安慰，碎了一地，秦玥生氣了，走到站在一旁的蕭明明面前，就掄起自己手裏的包打了他的屁股。原本，她是想敲蕭明明腦袋的，但是，每次她跟蕭明明都站着的時候，由於身高問題，是很不方便敲頭的，所以，只能踹屁股了。
工程師趕緊上前拉住了秦玥，“別著急啊，別動手，咱們先把事情問清楚吧。”
秦玥捋了捋頭髮，又走到白髮老阿姨面前，輕輕撫着她纏着紗布的額頭，“您怎麼稱呼啊？”
老阿姨有點兒害羞，“莫芸。”
“莫芸阿姨啊”，秦玥拉着莫芸的手一臉誠懇地說，“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蕭明明欺負你了，有什麼委屈你儘管說，我給你做主啊！”
莫芸被秦玥的熱情有點兒嚇到，然後小心翼翼地說，“沒有，不是蕭明明欺負我，是我，嗯，是我教他數學題，他太笨，學不會，我說了他兩句，他就急了，然後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你碰到什麼來着？”莫芸看向蕭明明。
蕭明明回憶了兩秒鐘，“我好像是站的太急，碰到了旁邊的椅子，然後，椅子掛倒了窗帘，窗帘桿年久失修，也跟着掉下來，掉下來，掉下來砸到啥了？”說著，蕭明明又看回莫芸。
莫芸仔細眨眨眼睛，然後認真的說，“窗帘桿掉下來了，砸到了窗戶邊的書架，書就掉了下來，還有書立，對，是書立，書立飛出來，寸勁兒，就砸我頭了，然後，我就流血了。”
“對，然後她看見血就嚇哭了。”蕭明明做最後的補充。
“就這樣？”秦玥聽的有點兒愣。
“嗯，就是這樣。”莫芸肯定的點點頭。
“可是”，秦玥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你們馬老師說蕭明明是跟同學打架，你倆沒有打架？”
“沒有沒有”，莫芸連忙搖頭，然後一邊說一邊用手拉拉旁邊蕭明明的衣角，“就是寸勁兒。”
“嗯，就是的。”蕭明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
秦玥還想再問些什麼，工程師走過來，深情的撫摸着莫芸額頭的紗布，“疼不疼啊？怎麼這麼不小心？一會兒回家我給你煮湯補補，沒事兒的啊！”莫芸乖巧地點點頭。
工程師拉着莫芸的手，對馬老師和秦玥說，“他們同學之間不小心打鬧，沒啥大事兒，我看也是小傷，養養就沒事了，你們也別著急擔心了。沒什麼事兒，我們就回家了，馬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秦玥沒想到這個學生打架事件解決的如此快速而且平順，她跟着工程師，帶着兩個“打架”的學生走出老師辦公室時還沒有太搞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工程師笑着對秦玥說，“不用追究什麼真相，你看，他們之間沒事兒，那就沒啥事兒，咱們就別管那麼多了。”
“嗯”，秦玥不住點頭，她忽然發現，原來，這才是教育，自己當家長當的太菜了也。
在校門口分開時，工程師伸手跟秦玥握手，“我叫莫迪，在科學院工作，以後學校有啥事兒，咱們多聯繫。”
秦玥趕緊伸手，然後說，“我叫秦玥，我，我沒工作，嗯，多聯繫，多聯繫。”
跟在他們後面的蕭明明和莫芸，一邊走一邊相互推搡着。
“你怎麼能說是書立呢？那東西砸腦袋肯定要縫針了。”
“我不說書立說什麼，說你的拳頭啊？你也不嫌丟人？”
“我那不是故意的，怎麼會丟人？反正你說是書立就很奇怪。”
“你還沒完了怎麼著？要不現在咱倆去跟老師說實話去？”
“好吧好吧，隨便你說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