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失去的開端
半機械式的鐘錶，小心翼翼的翻動數字牌。窗帘隨風搖擺，摻雜着雨點的陽光灑落在伏案的少年。
“啊，都這個時間點了。”
在窗戶碰撞的動人樂章終於把少年給喚醒了，鐘上的13時03分告訴他已經錯過了一節課。
睜開雙眼的應秋，起身將電子屏幕上的一大串無用字符盡數刪除，應秋決定難得的為自己準備個早餐。
牛奶燕麥加一片塗滿果醬的麵包，隨意搭配一番，應秋就這麼應付過了自己的早午餐。
考慮到下午還得提交論文，同時去上這周的最後一節課，應秋決定將照顧洛蘭的任務交給莫斯，於是，他走至莫斯的房門。
敲門一陣無果后，應秋撥起莫斯的電話。
“hello，莫斯，下午好。”
“下午好，應秋，有話快說，我有事在忙。”
“是這樣的，我下午有課，洛蘭可以麻煩你一下嗎？”
“沒空呢，你自己看着辦，砰——”
對方智能機中彈破碎的聲音，有效拒絕了應秋的請求，逼得他不得不自己想辦法了。
看來求人不如求己，稍微正了正儀錶，應秋調轉方向至洛蘭房間。
咳嗽一聲后，應秋鄭重的問起這位鄰居。
等了一會兒后，應秋湊耳在門上，並再次提出請求。
“不好意思，我直接進來吧。”
扭動門把手后，應秋看見收拾完備，樸素乾淨的一間卧室。
人不在啊，會不會是去吃午飯了呢，應秋失望的轉頭就走，並順帶打消了腦內的青春小劇場。
掉頭到洗手間前，並發現無人使用的狀態時，應秋有些困惑，但還是決定先洗漱一番。
在用毛巾吸去臉上的水分后，應秋注意到，最近頭髮又長了，已經延伸到距離眉毛不到3厘米了，頭髮相比之前好像更濃密了些，黑眼圈也淡了，重要的是，這雙眼睛看起來相當清澈。
看來自己還在成長呢，不過，有沒有可能是體內的龍脈之力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身體狀況呢。
不管怎麼說，改變就是好事，稍微變帥了點也許會有好運發生呢。
在處理洛蘭的事情前，應秋還是先將手頭的論文提交給教授。
處理完急事後，應秋撥上了洛蘭的電話。
“抱歉，您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皺起眉頭的應秋，再次撥打起來，不過，電話里始終是那機械式的應答。
反覆的撥打中，應秋甚至產生了幻覺，自家沙發下傳來了電話鈴聲。
帶有不好的預感的同時，應秋翻箱倒櫃了一陣后，從沙發下，拿出了那台白色的智能機。
扶額的應秋，終於意識到情況緊急，並立刻呼叫起了穆萊特。
“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內。”
該死，叫天天不應，這種關鍵時候，師兄居然出差了。
逐步進入應激狀態的應開始下意識的麻痹自己。
會不會只是剛好沒帶手機，又或者說，在老闆那邊呢。
沒事的，那麼大一個人肯定不會丟的。
不管怎麼麻痹，應秋還是開始在腦海里串起線索，思考的同時，應秋順手做起了打掃衛生的工作。
被通緝狀態下，獨自消失的洛蘭，肯定是有不惜風險代價要找的目標，失憶，教堂，還有昨天那股迷茫的狀態。
難道說，就在這兩天的四處觀光中，，或者說就是昨天在大學裏，在許願池那裏，她的記憶有所恢復，然後，因為某些原因，不想讓我們知道，或者說，害怕我們接觸到她。
一切都連起來了，應秋確定，洛蘭應該是在找那個教堂，關鍵是，自己不能直接去那裏。
4月28號那天，大都會的幾處重要大橋都受災嚴重，除了一條去曼哈頓區的大橋，其他都暫時無法通車，斯塔騰島的大橋就包括在其中。
所以不管洛蘭怎麼活動，始終都得到港口坐船，那麼，目標就很明確了。
關鍵是洛蘭又沒帶手機，又在躲避警車以及教團，自己要怎麼先於對手確定目標呢。
苦于思考的應秋，像只孤立無援的小獸蜷縮在了樓梯上。
“大人，也許我可以祝您一臂之力。”
冰冷粘稠的氣息附着在應秋肩上，讓他極度不適，但他還是強振士氣。
“你有辦法，如果沒有，我現在就讓你超度。”
“求您高抬貴手，因為之前那位小姑娘身上總有股好聞的味道，所以我給她做了一個標記，我想，我的話，應該能幫到您。”
“哼！想吃人的話，也得考慮對象，把你的方法告訴我。”
幽藍皮膚的手從應秋背後伸出，並將一縷紅色絲帶放在台階上。
“拿着它，您會得到指引的，還有，請大人記住我這個人情。”
伴隨着陰氣褪去，女鬼的聲音也逐漸變小。
看來寶具性感之毒的效果不一般啊，這麼一個女鬼，居然會像自己求情，真有意思。
拿起那縷絲帶后，應秋髮現其總是能在無風的情況下，總是順着某一方向飄起，起着一個指南針的效果。
方向有了，那麼決定楊帆的，只能是船長了。
回頭房間，應秋不由得嘆氣，看來得準備補考了，又敲了一節課。
換上白色短袖后，應秋將性感之毒以及槍套別進藏青色花格子襯衫，又在手腕上繫上紅絲帶，確定絲帶正常運轉后，應秋走到了房門前。
“走之前能打掃完房間真是一個不錯的決定，至少哈德森太太之後不會吐槽呢。”
“唉，要是我的小電驢初號機還在就好了，出行方便多了。”
應秋有一句沒一句的自言自語着，生活狀態好像又倒退回過去一樣。
公交車上，包括應秋在內的所有乘客對這條無風飄舞的絲帶頗為好奇，只不過應秋冷漠的表情，提醒着各位生人勿進，才免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腦海的雜緒不斷翻湧，無端的幻想刺痛着他，要是自己沒有找到洛蘭，被抓到的洛蘭是會變成某位幸運兒的賞金，還是地上流血的屍骸呢。
不自覺間，應秋又想起了九年前的夜晚，流星雨很絢爛，然後事態急轉而下，一場交通事故，帶走了雙親，只留下8歲的自己，和從此留下後遺症的妹妹。
那麼，這一次，洛蘭消失了，自己又當如何。
應秋突然意識到，他是什麼時候，畫出了區分洛蘭和周圍人的線。
到站的鈴聲響起，應秋麻木的跟着其他人下車。
一張寫着自由以及幸福的人權宣言海報掉在他的邊上，雖然是惡黨教團的宣言，但他突然有所感觸。
是的，洛蘭和他有着相似的經歷，都是失去雙親，生活在孤兒院的孩子，都是被這個世界所封鎖的倒霉蛋，是個沒辦法面對過去的人。
步行街上的電子大屏畫面閃動，切換到了政要新聞。
“又是23號法案嗎，終於要推行了嗎？”
一旁的路人情侶討論着這麼一條新聞，讓應秋也抬起了頭。
新聞里，主持人興高采烈的介紹法案的發佈時間和地點，還是之前的時代廣場，4月30號的下午7點。
今天嗎，應秋覺得有些疑惑，但看着周圍張燈結綵，小情侶們的熱烈討論，聯想到餐館老闆馬叔之前說各處代替篝火而準備的燈火秀，他很快明白了舉辦方的用意。
4月30號的晚上，好像是一個名為沃普爾吉斯之夜的節日，也叫魔女之夜，既是凱爾特人的除夕夜，也是十字架中的某個聖人的紀念日。
也是能早點找到洛蘭，說不定今晚還能帶她去看看呢。
低眉看向絲帶的方向一會兒后，應秋在路邊終於搭上了計程車。
港口邊上，人來人往，既有遊客，又是很多回島的居民們。
有着碧藍色眼睛的黑髮少女帶起了口罩，排進了準備上船的隊伍中，看着不遠處，從計程車上下來的少年，眉眼不自覺的流出一抹憂愁。
海的濃鬱氣息，穿插在涼風中，風速不慢，但有一條紅絲帶筆直迎風立起，相當堅定。
雖然沒有見到那一團飄舞的火焰，但應秋知道，她就在這裏。
望了眼對岸的斯塔騰島，以及遠處的女神像，應秋毫不猶豫的加快了腳步。
長隊裏，少女到了搭船的梯子前，將手上的船票就給船員，深呼吸了一口氣，握在扶手。
“喂，可以等一下嗎？”
突然闖入的少年，被維持秩序的船員攔下。
“不好意思了。”
少年的力氣很大，一瞬間就突破兩名船員人肉攔截，翻過了圍欄。
“等等我好嗎？”
望着黑髮少女那碧藍色如同藍寶石的眼眸，扶着膝蓋的應秋，有些氣喘。
“您好，請問您是來找我的嗎？”
“還在裝嗎？”
應秋有些粗暴地拽起少女放在扶梯的那隻手，並在她大驚失色的情況下，把她拉出來。
周圍的船員都圍了上來，應秋見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在拉至身邊的少女耳邊，應秋低聲說道
“配合我，洛蘭。”
“她是我女朋友，我只是有話和她說。”
在洛蘭的點頭下，應秋將她拉出人群，直至走到看不清長隊時，應秋才鬆開手。
“這都被你發現了，你可真厲害呢，應秋探長。”
把黑色長發取下，火焰般的長發重新飄舞。
“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
死死看着碧藍眼瞳，應秋試圖從中獲得的“真實”。
“我的委託結束了，之後我會付給事務所報酬的，你不用操心。”
“放屁，你可以把我喊上的，為什麼要獨自消失。”
“這是我一個人的問題，與你無關，你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要和我這樣的罪犯待在一起？你想因為包庇犯罪者坐牢嗎？”
“只是這樣嗎？你給我說實話啊!誠實一點啊！”
洛蘭移開了雙眼，看着對面那片海，像是斷網延遲了一般。
“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吧。”
有些話，說出來就無法挽回了，想到此處的應秋，也不由得回頭看向那片海，但直覺告訴他，這一次，錯過的話，他一定會後悔的。
“洛蘭，對不起，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也會去的。”
沒有回應，重新戴上黑色假髮的洛蘭，轉頭就往隊伍的方向走，不過，除了揣在兜里的手，還拉這另一個不坦率的人。
行至隊伍，咒怨般惡毒的話，一位從隊伍中出列的乘客的嘴裏吐出。
“你運氣不太好啊，應秋，我提醒過你了，不要讓我見你。”
應秋看着這個不知所謂的說話人，這位白髮紅瞳卻有着腐朽衰敗氣味的年輕人，冷汗大滴大滴的流下來。
“你是？”
“閉嘴，小子，給我點注意態度”
一旁的洛蘭看到這位年輕人後，在低眉后，眼神不斷躲閃。
感受到洛蘭的不安以及猶豫后，應秋握緊了她的手，安慰自己后，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敵人雖強，但他們雙手雙腳具在，那就啟用PLANB計劃B),
拉着少女，應秋爆發出百米衝刺的加速度，掉頭就走，只不過，眨眼間，對方就出現在前方。
一個急剎車，應秋急忙停住，看來，留給自己的選項不多了呢，保持着前沖的姿態，他把左手放在腋下。
嘗試討要對方解釋的應秋，卻發現自己怎麼都說不出話來，然後，就感覺到身體麻痹，動彈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中招了？
“應秋，雖然你運氣不錯，有人幫你抹去了標記，不過你的好運也就此到頭了。
跟我走吧，洛蘭，你應該懂的原因吧。”
看了一眼應秋後，少女眼神複雜的鬆開了他的手。
“可以放過他嗎，斯寇普，我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我會考慮的，洛。”
茫然無措的應秋，獃獃的看着，掙扎無用，他所不期待的未來就要被實現了嗎？不！
隨着應秋情緒激昂，不知何處的一顆星辰亮度上升，一瞬間，應秋恢復身體的掌控權。
“哼，小子，你這樣的普通人，還是離得遠遠的吧。”
“我的運氣一向很差，但即使是這樣的我，也知道，重要的事物是永遠要把握在掌心的。”
“就憑你？一個打工人兼學生，還是說作為不入流的覺醒者。”
這麼多年來，應秋面對的嘲諷一直都不少，但這一次，他不想在任人詬病。
“我——”
“不要說話，像你這樣不能保持靈魂獨一性，既不了解自己也不關心別人的渣滓，只配被困在這個名為人間的牢籠。
滾吧！”
話音剛落，連話都還沒說完的應秋，突然視野一黑，失去了意識，而偌大的港口邊上，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少年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