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節點
乾淨而又整潔的房間裏，某人的臉色卻難看無比。
“該死，居然已經到了這個點了。”
半機械式的小型時鐘將數字頁碼翻到了8：27了，星期二的第一節大課，機械原理可是學分大課，應秋想起教授的冷嘲熱諷，不得不立刻起身。
遲到其實已經是既定現實了，不過應秋還是以流暢的解決起居問題，看了眼鏡子前那張略顯清秀的面孔（妥妥的自誇），有些雜亂的髮型，他肯定的嗯了一聲，快步衝出房門。
陽光的態度並不能讓現實生活有立刻、顯著的改善，譬如，樓下停車位空空如也，辛苦攢錢而來的小電爐初號機已經在昨天上了天堂的電梯。
“初號機，沒了你，我怎麼活啊。”
初號機的離去，讓應秋省不了地鐵費了，熒光屏的餘額讓人慾哭無淚，明明是不到是三位數的存款，卻由六位數的密碼守護呢。
由於最近的恐怖事件，地鐵站的手續升級了一大步，這讓作為雙重受害者的應秋頗為不快，生活所迫，良好的市民形象終究是讓他儘快通過安檢。
正當應秋腹誹結束時，一個苦惱成分極高的聲音，讓他為之好奇。
“保安大叔，我這是藝術品，不是什麼危險物品好嗎？”
追溯回聲音所處地，一位神職者映入眼帘，棕發黑色便服之間掛着不合時宜的白金兩色交織，兩頭各有紅色十字的圍巾，出彩的面孔結合上神父般的氣質，說的上是節制和青春氣質的有機結合。
不熱嗎，都四月份了誒，應秋如此吐槽到，不過他還是注意到了矛盾點。
是的，那是一把未上弦的橡木短弓以及四支印刻華麗花紋的箭。
之所以讓應秋回頭的，其實是一口帶有那不勒斯味的通用語，如房東太太那樣，而“不要對眼前有困難的人坐視不理”，則是房東太太的口頭禪。
“好久不見呢，先生，之前在教堂多謝您的指引呢。”
“不用客氣，主與虔誠的我們同在，一定樂於人們於生活中的互助呢。”
揮手示意一番，應秋轉而向安保人員搭話。
“保安先生，這個聖職者小哥我認識，確實如他所說，那是藝術品，是他的傳家寶，老古董，沒問題的。”
注意到應秋的聲援，保安臉色一改的鬆了口風。
“看好你的傳家寶，巴特勒先生，祝你好運。”
“謝謝您，不過我已經遇到好事了呢。”
棕發青年在放行后，踏着輕快的步伐很快走到應秋身前，並劃了一個十字，應秋也點頭示意。
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急事，應秋也顧不上聊天，轉頭就上了列車。
目送少年離開的巴特勒，將懷中華麗的弓與箭收入袋中，臉上露出不顯溫和的笑容。
“有股不同尋常的氣味呢，也許他需要一點強運呢。”，說完，這位聖職者便如水滴溶入大海一般，再不見蹤跡。
儘管錯過了半節，應秋還是趕上了課程的末尾，成功簽到了，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堂機械原理需要在明天上傳一份綜述，需要結合兩周的課程，而直到這堂課，他連文件都還沒創立，問題有點大啊。
說是早餐可能有點晚了，不過麵包還是有的，食堂里的應秋不經讚頌繁星大學的便利店，總是有便宜又美味的三明治呢。
是的，應秋就讀與這所第二紐約市中心的繁星大學，處於曼哈頓區內。
為什麼是第二紐約市呢？有點常識的人會告訴你，自從半個世紀的那次歷史性事件：第三次衝擊以來，這顆小小的星球居然差點重開，文明險些崩壞，即使如此，人們依舊挺過了最艱難的時光，基本上生活回到了原來的水平，在舊的廢墟上，全球第一大都市，第二紐約市再次崛起，由各方出資建立，並共同管理，可以說是新星中的新星。
熒光屏上的數字告訴應秋具體的時間如何，2063年4月23日，星期二，這已經是應秋作為交換生來到繁星大學的第二年了。
異鄉的生活既充滿新鮮感，又充斥着艱辛，除卻通用語的不熟練，更多的是風土人情上的差異，還好，他還么有不幸到遇到所有黑暗，相比過去，至少希望還在遠方。
藝術品般的黑卡在應秋的指尖轉悠，一邊思索今日的日程，應秋走進另一間教室，上完這節課，下午就是自由時間了，餐館的兼職還在等着他呢。
遲遲的鈴聲終於想起，解除了應秋心不在焉的狀態，趁着台上的老教授不注意，後門有一隻老鼠鑽了出去，絲毫不給任何拖堂的可能性。
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明明比起舊時更接近天空，卻壓迫了人們抬頭所望的天空。
司空見慣的繁華市區並沒有點燃起他的熱情，相反，此刻他正為如何解釋昨天的送餐事故所煩惱。
下城的大轉角處，木椅上華髮早生的餐館老闆一如既往的拉攏着街邊的行人，自然的職業笑容為街道充滿活力，直到應秋的出現。
“臭小子，死哪裏去了，沒看到給你打的電話嗎，正好，后廚人手不夠，快去幫忙。”
出乎意料的問候打斷了應秋的腦內做好的解釋，對方責備的語氣中並沒有想像中的冷嘲熱諷或者河東獅吼，難道，老闆今天吃錯藥了？，輕輕搖晃了這顆沉重卻不堪大用的腦瓜子，應秋有些猶豫地走進后廚，成為了工作團體中的一部分。
真是不懂禮貌呢，臭小子，想的什麼全寫在臉上，扶着有些皺紋的額頭，老闆無奈的吐槽着。
算了，就不說他什麼了，明明昨天才陷入暴恐事件，但從表面來看還是這麼自然，真不知道他之前的人生是怎麼過來的。
這小子會不會太勉強自己了，也是，交換生確實可以免去學費，不過生活費以及妹妹的藥費還是需要自己承當，連18歲都沒有的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肩上也背負着很多呢。
就算如此，昨天的工錢指定是一分也沒有的。
沒記錯的話，應秋好像是赫德森太太介紹來的吧。
回想起一年前的初次見面，老闆有些唏噓，那副年輕、不成熟、陽光中略帶一絲憂鬱的面龐，和多年前初出茅廬的自己如出一轍，年少無知，一無所有，生活坎坷卻保留一絲對未來的期望，加油呢，少年。
年紀大了，老是喜歡回憶過往。
大轉角的客流量還是相當不錯的，老闆的內心戲絲毫沒有影響的他的工作流程
“嗨，小哥，要來我們店內坐坐嗎，新鮮出爐的燒鴨可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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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大轉角這個中外結合的名字是在40年前來此務工的民工們所取的，那時的老闆雖然一臉不甘，但還是換下來原本的牌匾，這段往事也只是應秋後來從老顧客的趣談中得知的。
時代的變遷雖然從不等人，而老闆的經營方針依舊不變，不增加連鎖店擴大規模，也不隨意提價，味美價廉的中餐是mr,大轉角的招牌，優秀的隱藏菜品讓各方來客基本都能獲得良好的用餐體驗。
午後，電視機上播放的一則新聞提起了應秋的注意，以至於甚至被提醒去給客人送餐。
即將實行的23號法案好像是準備登陸的16級颶風似的，內容未知，卻扣人心弦，是上流人們等待的盛宴，一般人的談資。
“您好，是您點的檸檬茶以及魚香肉絲套餐對吧，請慢用。”，不再深思未知的政策，應秋熟練的結束了手上的活兒。
mr.大轉角的高峰期並不長，忙碌了半天的應秋轉頭走進儲物間，收拾行頭，還有件重要的事需要處理。
是的，那份綜述，可惡，今晚指定是要通宵了，課上的手記勉強還是能用的，並且他手頭還有一張王牌，他的兼職還有一份，作為繁星大學圖書館的管理員，他享有隨時進入圖書館的權力。
繁星大學的圖書館可以說是該校的標誌性建築了，希臘農神殿般的外觀，古樸卻不失風雅的內部環境，豐富的藏書，無不吸引着校內外人士前來打卡。
該館的圖書管理員算是校內的頂流美差，應秋倚靠交換生加上貧困生的背景，勉強在這裏掛職，工作方面要求不大，主要就是定期的書品檢查，以及可以輪（翹）班的導航服務。
當然，這份兼職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認識各位老師，上學期的熱力學，應秋就是得到老師的教學大綱輕鬆通過了期末考試。
繁星大學是相當鼓勵學員研發以及創業，與這些專業人才認識，其實應秋沒認識到的真正的寶藏。
該館一共十層，作為普通的管理員，應秋最多能查閱到包括校史、要聞的第六層，對於通往上層的渴望，應秋早已視而不見了，畢竟，他從沒見過有人上去，電梯裏也沒有六樓以上的選項。
群星在不知不覺中遍佈天幕，應秋的綜述也從建立文件夾逐漸豐滿至成品，也許是心血來潮，他決定去六樓看看，有沒有與23號法案有關的要聞，劇透對現實世界的居民從來都不是壞事。
最新一期的要聞書架上，應秋細細的數着可能相關的書籍，決定取下這兩年的政要分析書籍，蔚藍的光芒從上衣口袋中透射而出。
找到光源時，應秋有些意外，為什麼一張薄薄的明信片上可以這麼閃耀。
隨着時間推移，黑卡上的圖案愈發清晰，有規律的光韻愈發耀眼，無數的星屑無序的散射。
也許是到達了某個未知能量的閾值，剎那間，光明被波浪般的黑暗吞沒，原本雜亂的星屑逐漸互相連結，演化成大大小小的星座般，隨後，星河流轉，炫光無垠。
如此的超自然景象並沒有讓應秋放下黑卡，即使洪水海嘯般的偉力令圖書館都為之顫抖，不知是卡片自帶的魔力還是持有者內心深處的期待，總之，出人意料的節點就此橫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