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灌了什麼迷魂湯?
宇文恪也察覺到了夏侯紓滿含幽怨與憤怒的目光,臉上頓時笑開來,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裏不禁泛起了點點星光,隨即又做出一副詫異的樣子,委屈道:「夏侯三姑娘,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難不成你以為是我故意把陛下和貴妃娘娘帶過來的?」
這樣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做派,不是你還能是誰?
夏侯紓心裏暗暗咒罵。
宇文恪見她沒說話,又說:「我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陛下跟貴妃娘娘說要過來賞桂,所以就一起來了,實在是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呀!」
這話一出,倒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夏侯紓恨不得找個袋子將他的頭套住,拖到一旁暴揍一頓。這個宇文恪絕對有毒!
夏侯紓道:「宇文世子多慮了,我只是覺得世子真是消息靈敏,哪裏有熱鬧,哪裏就有你。或者說,哪裏有你,哪裏就有熱鬧。」
傻子都能聽得出夏侯紓是在嘲諷他,可是宇文恪一點兒也不生氣,笑着說:「不過是巧合罷了。」
與此同時,獨孤徹的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有意無意地打量着姚貴妃。他也想問問這個時刻不忘爭強好勝的女人為何要帶他到這裏來。
之前在大殿裏,因為天子在場,大家都端着,直到後來喝開了,也就沒那麼多君君臣臣的講究了。隨後姚貴妃命人給獨孤徹添了一盞酒,說是南苑的酒坊使用今年的桂花新釀的,小酌一口,便覺芬香四溢,回味無窮,然後又說起紫桂園的桂花開得不錯,提議要去看看。
獨孤徹掃了一眼大殿裏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的文官百官,大家都不在自己的座位上了,連同着好幾家的公子和女眷都開始交際去了。他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再無半點歡愉,於是便跟着姚貴妃出來了。
姚貴妃也確實是一副要出來賞桂的樣子,一邊走,一邊細數着今年的紫桂苑比去年有哪些不同,不如說哪棵樹又長高了,哪裏的花開得比往年好,哪一座亭子又進行了修繕等,都是些她往常不會關心的事。
起初獨孤徹以為姚貴妃又是受了某人的指點,故意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細心、精明和知情識趣。畢竟朝堂內外關於立后的說辭就沒斷過。
他的后宮裏,叫得上名字的妃嬪就有十來個,人人都盯着那個空置多年的皇后寶座,這裏面又以姚貴妃表現得最為明顯。按理來說,姚貴妃是他舅父的女兒,不論是舅父還是姚太后,都想盡一切辦法來遊說他,期盼他能立姚貴妃為後,可他卻不想讓任何人如願。所以這一路走來,儘管姚貴妃說盡了一切討好的話,他也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偶爾點點頭或者嗯一聲表示回應。
後來他們在假山那裏碰到了看上卻有些失魂落魄的宇文恪。然而一見到他們,宇文恪立馬又換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感慨今晚的紫桂園真是熱鬧,這麼多人都來賞桂。
姚貴妃一聽有人先到了,立馬就加快了步伐,然後他們就看到裏面有兩撥人在打架。準確的說是兩個年輕男子在互毆,兩個女子在拉架,一個在旁邊大喊大叫,啼哭不止。甚至說出來是自己引誘了夏侯三公子這樣的話來。也是因為這個,他瞬間清楚了裏面是哪些人。
此刻,每個人心裏都畫上了一個巨大的疑惑。夏侯紓和夏侯純都懷疑是宇文恪有意把天子引過來。夏侯翓和盧映雪則安靜如雞,紛紛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唯有紀王獨孤律像一頭暴躁的獅子,可是當著皇兄的面又不敢再把夏侯翓抓起來揍一頓。
獨孤徹則像個單純的旁觀者一樣繼續保持着看戲一般的態度睥睨着眼前的眾人。他懷疑過姚貴妃目不純,至於她究竟想幹什麼,矛頭又是指向的誰,還得看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姚貴妃顯然沒功夫留意獨孤徹在想什麼,她心裏只覺得痛快。
白日裏,夏侯氏兄妹在圍場出盡了風頭,讓他們姚氏一族的兄弟姐妹全無出頭的機會,最可怕的是,她偶然側目的時候,發現獨孤徹居然意猶未盡的從越國公府的女眷處掃過。後來更是聽自己安插在獨孤徹身邊的眼線說他誇讚夏侯紓。於是她的目光也鎖定了那個叫做夏侯紓的年輕姑娘。
她不明白,獨孤徹為什麼會突然對一個除了出身和容貌,其他無論是性情還是品格都無可取之處,甚至聲名狼藉的姑娘那麼上心。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所以她特意派了人去留意夏侯氏兄妹的一舉一動。就想着能不能抓住他們的錯處,殺一殺他們的威風。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心中所想,這一天裏,夏侯氏四兄妹連着他們的姻親家的女兒都接二連三的出了事,簡直精彩紛呈,讓人措手不及。先是恭王府的三姑娘拋棄已有婚約的程家五郎投入了榮安侯次子的懷抱,被發現后慌不擇路誤闖入圍場,遭到了黑熊的襲擊,致使許若謙險些喪命。哪知隨後夏后氏兄妹拚死救助,竟然還落了個好名聲。不過沒關係,因為她還還發現了另一個有趣的事情——夏侯翓居然與盧家姑娘眉目傳情!偏偏盧映雪又是一早就訂好了要做紀王妃的人。更巧的是,他倆還趁着宴席的空暇偷偷跑了出來,相約到花園裏幽會……
這一樁樁一件件,說是巧合可能都沒人信。
當探子向她彙報的時候,她都笑得快要岔氣。於是立馬讓人準備了那壺桂花酒,藉機把獨孤徹引過來,就是想讓他親眼看看他明確表示欣賞的夏侯氏兄妹究竟是如何的不堪,也讓他趁早斷了不該有的念頭。
看到眾人噤若寒蟬,姚貴妃心情更加愉悅,她輕蔑地掃了夏侯紓一眼,道:「陛下說的沒錯,虎父無犬女,夏侯家的姑娘不僅身手了得,更是伶牙俐齒、能說會道,連宇文世子都落了下風呢。」
夏侯紓心想除了獨孤徹,自己從未招惹過宮中的人,為何姚貴妃偏偏要針對她說這樣的話呢?
她微微抬起頭,瞅了瞅趾高氣揚的姚貴妃,不解道:「臣女與宇文世子不過是就事論事,貴妃娘娘何出此言?」
姚貴妃沒料到夏侯紓還會反問她,不由得愣了愣,隨後妖嬈一笑,道:「看來夏侯三姑娘是不喜歡聽本宮說話呢。」
夏侯紓眉頭微蹙,她還真不喜歡聽她說話。
姚貴妃不以為忤,隨後又轉向獨孤徹,道:「陛下,如今雖然不是在京城,但這也畢竟是皇家禁院,發生了這樣的事,不知道陛下如何處置?」
說著她又看了一眼紀王,無比心疼的說:「瞧瞧咱們紀王爺這張臉多麼俊俏,如今竟被打成了這樣。吳太妃最疼紀王爺了,若是讓她看到紀王爺的臉,病情估計又得加重了。」
一年十二個月,吳太妃總有十個月需要喝葯看大夫,若不是記掛着紀王年紀尚小,只怕早就對這人世沒有眷戀了。所以姚貴妃這話一出口,不光獨孤律心裏不舒坦,盧映雪也慌了。
然而獨孤徹並未直接表態,只是看了獨孤律一眼,問道:「貴妃打算如何處置?」
姚貴妃面色一沉,逾期了冷了下來,道:「陛下有所不知,白日裏榮安侯府的公子之所以會受傷,就是因為他與恭王府的姑娘私相授受,擔心被家裏長輩發現才慌不擇路誤入了圍場。而且我聽說恭王府的三姑娘已經與程望將軍家的五公子定了親,這樣的朝秦暮楚,行為不端,簡直是給我們女子丟臉。若非如此,恭王爺也不會將她掬在別院裏不準出來。只可憐榮安侯府的公子至今生死未卜,還廢了一條手臂,白白斷送了前程。」
她頓了頓,像是很失望的樣子,繼續道:「那恭王府的三姑娘是庶出,由妾室撫養的,他做出這樣不堪的行為來,臣妾能夠理解。可是臣妾沒想到越國公府的三公子竟與盧姑娘眉目傳情,甚至避開他人在這裏幽會。臣妾不知是他們幾家的家風如此,還是諸位公子和姑娘過於膽大妄為!」
夏侯紓默默翻了個白眼,說來說去不就是說他們幾家的子女沒有教養嘛,至於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然後還站在道德制高點上來指責他們嗎?
姚貴妃見沒人搭話,繼續說:「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陛下應該還記得,吳太妃最喜歡盧姑娘了,早就想聘娶她做兒媳婦,所以這些年才經常召盧姑娘入宮親自教導,就等着紀王爺及冠了好成親。盧姑娘平時也是個安分守己的姑娘,見了誰都笑嘻嘻的,宮中誰人見了不說他與紀王也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為何今日才見了夏侯三公子一面,就全然不顧吳太妃的殷殷期盼,甚至說出是她引誘了夏侯三公子這樣不知羞恥的話來?這到底是她的心肺之言,還是有人故意誘導她?」
獨孤徹依然像個局外人一樣靜靜地聽着。
獨孤律卻再也沉不住氣了,立馬怒視着夏侯翓,厲聲問道:「你說,你究竟給映雪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她為了你連自己的名節都不顧了?」.z.br>
夏侯翓覺得莫名其妙,在授絲禮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京城裏還有一個叫做盧映雪的姑娘。而在授絲禮上,盧映雪就如天降神女,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將他連人帶魂的勾走了。要說灌迷魂湯,那也是盧映雪給他灌了迷魂湯,令他如痴如醉,無法清醒過來。
「紀王爺,蒼天明鑒,臣並未引誘盧姑娘。」夏侯翓辯駁道,然後柔情似水的看了一眼盧映雪,繼續說,「臣與盧姑娘是兩情相悅!」
「呸!當著陛下的面,你竟然還敢胡言亂語?」紀王暴跳如雷。隨後他轉頭看向獨孤徹,道:「皇兄,此人滿口謊言,竟然還敢誣陷映雪的清白,還請皇兄儘快將越國公請來,讓他好好管教管教這個豎子!」
「不!」盧映雪突然大聲喊道,「陛下,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喜歡夏侯三公子的,與他無關!」
「你還在為他辯護!」獨孤律氣得快要吐血,「映雪,你是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