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限死亡
黑雲壓城城欲摧,陰雨連綿的天氣讓原本就心情不好的人看着心情越發不好,連空氣中的濕氣都讓人心生煩躁!
護城河上有隻低調的船隻正在緩慢地航行。
喬裝打扮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公主寧姬姜情正站在船頭,手裏撐着傘看着煙雨蒙蒙。
再過幾天,就是她要出嫁和親的日子了,她將要嫁到遙遠的瑟國,成為瑟國少汗的妻子。
姜情嘆口氣:跟一個只見了幾面的異國男人結婚,對方還是個粗魯的草原漢子,還沒靠近就給她一種渾身散發著臭味的感覺,她真是不想嫁!
雖然對方整齊乾淨,還能說流利的漢語,對她禮貌有加,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理由。
如果不是對方指名道姓要娶她,她也不至於跑到這兒來透氣,還要被雨淋。
姜情看着水面,忽然聽到了什麼東西劃破空氣飛來的聲音。
耳邊剛傳來侍女晨蘭的尖叫:“殿下小心,有刺客!”利箭便穿透了姜情的心臟!
姜情一個不穩,倒身栽入水裏。
冰冷的水讓姜情的意識逐漸渙散,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等再次醒來時,她卻是躺在船艙的床上。
晨蘭笑嘻嘻地端着一份羊羹進來:“殿下您醒啦?這是剛做的羊羹,您吃了正好可以去船頭散散心。”
姜情摸着心臟,心裏想:剛剛那個噩夢也過分真實了,那種疼痛和死亡的感覺現在還讓她不寒而慄。
姜情吃着羊羹,覺得心情好了些兒,便和晨蘭來到船頭。
姜情微微含笑:“撐着傘看雨,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離別的意思。”
晨蘭看着姜情安慰道:“奴婢會一直陪着殿下的,殿下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
姜情忽然感覺到頭又忽然感覺到頭有點暈:“本宮好像有點着涼,頭暈得緊,進去吧。”
晨蘭扶着姜情,正要走,忽然空氣中傳來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一柄利箭從后心穿透了姜情的心臟!
姜情倒在晨蘭懷裏,晨蘭哭泣着大喊:“來人吶,有刺客!”
在侍衛的腳步聲紛至沓來的時候,姜情閉上了眼。
姜情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躺在船艙的床上。
姜情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她不理解:為什麼這個夢中夢會這麼真實?真實到她現在心臟還疼得前胸貼後背。
不過,如果這夢是在預告着什麼......
姜情正在思索着,這時晨蘭突然推門走了進來,姜情看到晨蘭手上端着和前面夢境一模一樣的藍色羊羹。
姜情想着剛剛那個夢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本宮看雨的時候會忽然受涼頭暈?難道是因為這個?”
姜情看着言笑晏晏的晨蘭都覺得她笑裏藏刀。
姜情身為齊國最受寵愛的公主,從小在父王的福雲殿長大,和王子們受的是一樣的教育,享受和王子們一樣的福利,同樣,她也有和王子們一樣的野心!
這些年來想殺她的人不少,她身邊的人也換了不止一次......
晨蘭是自幼陪她長大的,但始終是孤兒,來歷不明,或許?
姜情心中都是警惕,臉上卻沒表露出來,仍舊是慵懶的眼神,靠在床頭向晨蘭道:“剛睡醒沒胃口,端下去你們自己吃了吧。”
姜情在賭——如果這羊羹有毒,那晨蘭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她吃下去的。
晨蘭卻雙眼放光:“奴婢們好久沒吃了呢!奴婢現在就拿下去給麗蓉琳楓她們。”
晨蘭自己收起兩塊準備晚點吃,端着羊羹就下去了。
姜情迅速給自己穿上鎧甲,躲在窗邊,仔細窺探着外面。
如果夢裏的預告是準確的,那麼現在應該要放箭殺她了。
但姜情等了很久,都沒迎來那利箭,她還想着,是不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姜情正在思考,忽然傳來利刃穿透甲板入體的聲音。
姜情低頭,看着胸前帶黑血的箭頭。
真毒啊,居然換了這麼粗的箭還淬毒!
到底是誰非得要她死?!
姜情忍着疼痛摸着箭柄上那獨特的花紋,總覺得有點眼熟。
但姜情還沒來得及想出在哪兒見過,她就又閉上了眼睛。
第四次醒來,姜情已經不相信這是夢了。
她的死亡絕對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一直讓她復活在她死亡之前,而且每次她在死亡中猜到了什麼,她能活的時間就能久一點。
事不過三,她這次絕對不能再死一次了!
姜情穿上軟甲,戴上護心鏡,又穿上鎧甲,直接打開門,正好迎面遇見端着羊羹過來的晨蘭。
晨蘭很驚詫:“殿下,您這是?”
姜情抬手打翻了羊羹,連碗帶羊羹全踢到了河裏,並且下令全船戒嚴,還把晨蘭扣了起來。
姜情直接讓人把船開去岸邊,自己躲在房間裏,讓侍衛拿着盾牌團團圍住她。
船靠岸了。
姜情走出來,看着站在岸邊一臉疑惑看着她的兄長靜王姜珉,她再也忍不住了,飛奔到了姜珉懷裏:“王兄,這裏危險,我們快走!”
姜珉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聽從了姜情的話,正要走,忽然一柄利箭射來,正中姜情的面門,姜情的血染紅了自己和兄長,倒在了兄長面前。
醒來,姜情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她已經習慣和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現在不是緊張或者害怕的時候,她不僅要找出殺自己的兇手,還得想辦法讓自己盡量延長生命活下去!
這回,姜情沒有前幾次那麼衝動了。
這個射箭的人一定就在不遠,而且可以在她和王兄的佈防中來去自如還不被發現,一定是和他們很熟且武藝高強的人!
不管她怎麼躲,他都可以殺了自己,那還何必做那麼多得無用功?
只不過為什麼要殺她?那箭上的花紋又是什麼?
姜情拿出自己的手札,認真翻看,終於找到了:“原來是瑟國的箭。”
姜情想了想覺得這絕對不可能是瑟國乾的:首先,瑟國都要和自己和親了,沒必要殺她,反而要優待她;第二,瑟國的少汗對她一見傾心,恨不得把國家都送給她,所以斷然不會在現在就加害她,還會引起兩國爭端。
不過,如果是齊國人,她現在要去和親,國內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勢力,對那些人已經構不成威脅了,還會有誰要殺她?
這個人既能拿到瑟國標記的箭,又和齊國很熟,姜情覺得可以把目標鎖定在那幾個人身上。
姜情迅速在自己的內襯上寫下幾個人的名字,然後藏好。
在晨蘭進來的時候直接下命令:“讓麗蓉和琳楓都進來。”
等丫鬟們進來之後,姜情下令讓幾個丫鬟換上她的衣服,在船靠岸之後,先行下岸,朝不同的方向走。
晨蘭才剛走出一步,就直接被射殺。
緊接着便是琳楓。
麗蓉被嚇得跪下,但箭也沒再射了,因為姜珉的手下已經去抓人了。
但除了損失了幾個侍衛之外,並沒有抓到人。
不過,倒是帶回了一個有用的消息:“那個刺客總共只有兩支箭,一支細的,一支粗的,都用完了。刺客是個男人,已經負傷,背後有淺綠色的紋身。”
“百越人?”姜情若有所思。
百越人可是二王兄的生母的後盾,可是二王兄已經殘廢多年,不提起的話,誰都想不起他來。
她和二王兄也沒仇,甚至以前還幫過他許多次,否則,之前他被算計的時候,就不是殘廢,而是死了。
晨蘭和琳楓替姜情殞命,姜情安撫了家人,但仍舊不信任麗蓉,而是將麗蓉囚禁起來,嚴加看管。
姜情知道,只要幕後主使一天不抓住,她就很可能會再死一次。
但是要如何才能抓到幕後主使呢?
正在姜情憂慮的時候,窗戶一動,姜情立刻拔出劍,砍向翻窗進來的人!
來人連忙躲到一邊,對着姜情大喊道:“等等,是我!”
姜情聽出那是瑟國少汗爾察的聲音:“你來幹什麼?”
難道是來探聽自己的虛實?
姜情不由得警惕起來,手裏握着的劍也重新提了起來。
爾察十分真摯,看着姜情道:“我聽說你今天出了危險,就過來看看。你毫髮無傷,真是太好了!”
爾察拿出一枚箭頭:“這個,我替你查清楚了,不是我們瑟國乾的——我們瑟國沒有這種鋼,都是黑鐵~”
姜情這才注意到。
是啊,鋼只有經濟好的齊國才能做出來,瑟國雖然武力碾壓,但是他的經濟條件不怎麼樣;所以兩國才要聯姻,互相補充。
這麼說,就是齊國的人想要殺自己!
可是,是誰呢?
姜情正在思索,爾察握住了姜情的手。
姜情嚇了一跳,趕緊抽回手:“你做什麼?!”
爾察有點不悅:“你們中原女子就是規矩多,在我們草原,男女之間只要定下了,就可以自己搬出來居住,想幹什麼幹什麼……”
姜情有點生氣:“那你去找你的草原女子,找本宮做什麼?”
爾察很委屈:“我喜歡你呀!自然找你。”
“既然喜歡我,就要尊重我,知道嗎?”姜情伸出手,點了點爾察的額頭。
不能對爾察這樣豪放的男子太凶,要適當給點甜頭。
爾察摸着額頭,笑得很甜:“知道了。”
姜情問:“你能知道是百越族的哪個分支做的嗎?”
百越族已經被滅了很久,雖然還有很多族人流竄在各國搗亂,但總的來說也就那麼幾支,想要查還是很簡單的。
只要查出這個行刺的百越人是屬於誰的麾下,就能找出幕後真兇!
爾察搖搖頭:“他太狡猾了,沒有查出任何破綻。雖然找到了他打造兵器的鐵匠,但那鐵匠也沒見過真人,只說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原女子來下的單子——我估計也是給了錢找的農婦。”
姜情追問:“那來取武器的也是那個農婦?”
“那倒不是,”爾察搖頭,“武器剛打造好,晚上就失蹤了,但留下了錢,所以那鐵匠也沒管~”
“真謹慎……”姜情蹙眉。
看來他們還真是計劃周詳。
姜情忽然又想到:“那麼那個女子長什麼樣,鐵匠還記得嗎?”
爾察一拍大腿:“忘記問了!”
姜情無語:“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了?!”
爾察用可憐兮兮的討好眼神看着姜情:“那我現在再去找?”
“不用去了。”姜情十分失望。
爾察緊張了起來,他想伸手拉姜情,但又顧忌地縮回手,轉而拉着被角:“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補救回來的。”
“不是,”姜情煩得要死,還是得安慰他,“你之前去已經打草驚蛇了,就算有這麼一個人,也處理好了。你再去不會找到什麼的。”
爾察看見姜情沒有生氣,開心了起來:“你沒生氣就好。”
姜情趁着夜色黑暗,翻了個白眼。
要不是看在他是瑟國少汗,早就抽他幾個嘴巴了。
爾察得寸進尺,半個身子趴在床上:“其實呢,就算最完美的殺手,處理東西也是會留下痕迹的。你相信我,我肯定能給你找出這個女人!”
姜情自然是不信的,但還是敷衍了爾察一下:“那好,你若是找不出她,那便不要來見我了。”
正好也讓她過幾天清凈日子。
“好!”爾察立刻消失。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雖然年紀比自己還大兩歲,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姜情正要睡覺,忽然聽到又有人翻窗進來的聲音。
姜情眉頭一皺:“你怎麼又回來了?”
姜情剛坐起來,便聽到了彈簧的聲音。
緊接着,一柄短箭便射入了自己的心臟。
等姜情醒來,她又在那艘船上。
姜情憤怒地捶了一下床板,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可惡!到底還要讓她死幾次!!
她身為齊國公主,怎麼就這麼慘?!
姜情把被子踹到了地上,逐漸冷靜下來。
如果是別人,那早就死了。
既然她能夠活下來,那就證明天不讓她死!
姜情淡定地穿上鎧甲和護心甲,打開門出去,下令讓幾個侍女穿上自己的衣服並讓船靠岸。
姜珉還在河邊與屬下下棋,看見姜情全副武裝地過來,便起身迎接:“怎麼不多玩會兒?心情好點沒有?”
姜情對着姜珉的手下下令:“立刻搜索周圍,全面戒嚴!”
姜珉的手下姚煒立刻遵命。
姜珉笑道:“他還是聽你的話。”
姚煒是姜情唯一喜歡過的人,也是當年原本要嫁的人。
只是後來需要公主去和親,最後推選出了三位公主,就是姜情、七公主姜性還有十三公主姜恪——姜恪頭腦簡單,去了必死無疑;姜性嬌縱任性,母妃正得寵;姜情無依無靠,十分聰明,還有手段,更重要的是,爾察喜歡~所以,齊王一早就選定了姜情,只是還是想問問姜情的意思。
畢竟姜情的勢力那麼大,只有姜情自己心甘情願嫁,才能行。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姜情想通過嫁給姚煒來擺脫和親的命運,可是姚家卻沉默了;不僅沉默,還給姚煒找了一個未婚妻——就是姚煒的同鄉兼青梅竹馬、父親在工部任職的臨淄第一才女惠雅妍。
傳聞惠雅妍一舞動天下,是最傳統的古典美女,甚至連楚國王子都來提親,願意下娶~
大家都說是姚煒賺了,姚煒自己也十分開心愿意。
姜情在月黑風高的晚上見了姚煒,問姚煒是否願意尚自己?甚至願意成為第一位接納妾室平妻的公主。
姜情卑微如此,可姚煒卻堅決說,從未愛過姜情。或許曾經因為姜情的主動動過心,但他始終愛的是惠雅妍。
姜情失望了,同意了和親。
姜情面色陰沉:“王兄,別說這些沒用的。”
姜情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妹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王兄還是要重用這個人。
而且姜情也意識到,剛剛王兄那句話,似乎也在展現他對於姚煒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不滿。
是啊,有哪個有權有勢的人,會允許的自己的人聽別人的話呢?
姜情也不免帶了一些小心翼翼:“他只不過是跟我們熟悉,又對我有愧疚罷了。再者,我感知到了危險,他也是在保護你。”
姜珉雖然對這個亡羊補牢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但對於姜情的表現很滿意,也沒再多說什麼。
很快,姚煒就回來了,彙報的情況還是和上次一樣:晨蘭和琳楓死了,刺客逃了。
姜情立刻下令將麗蓉廢掉手腳,嚴加看管。
她這回明明是把三個婢女換了個方向逃走,但活下來的還是麗蓉,這就說明,麗蓉是他們的人,他們可以殺另外兩個無數次,但唯獨就是要保護麗蓉!
如果還有下一次,姜情不會再放過麗蓉。
不過,姜情也不可惜另外兩個人的命——因為她們死了,可能是她們對於敵人來說無用了,如果留着,說不定日後也會成為她的生命的威脅。
在回去的路上,姜情對姜珉說:“王兄,他日我遠嫁瑟國,便把我在齊國的一切都給你。”
姜珉很驚詫:“你不帶去齊國么?”
姜情搖搖頭:“瑟國那裏有瑟國的天地,齊國的用不上。”
她現在要讓自己的親哥跟自己統一戰線才行,齊國能給王兄的,必然是可以給的,自己留下幾個重要的就好。
真是可笑,親兄妹,居然還要這樣。
姜珉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你還是自己留着吧,王兄能幫到你的不多,但保護你王兄還是能做到的。”
姜珉拍了拍姜情的手:“回去好好睡一覺,我會加強警衛的。”
姜情躺在床上,到了晚上,爾察果然如約而至。
姜情在想,如果王兄加強了警備,他們還是能進來如入無人之境,不是王兄故意而為之,就是有姦細。要麼,就是自己內部有問題,他們一直潛伏着……
爾察看着姜情發獃,有點不滿:“你怎麼無視我?”
姜情回過神:“我只是在想,防備這麼嚴,你是怎麼進來的?”
爾察有點得意:“我從狗洞爬出來的!”
“沒被發現嗎?!”姜情有點震驚。
就算是狗洞,也有專門的奴才看着的啊!
“沒有啊,”爾察搖頭,“我趁着換崗的時候爬的,爬進來發現有人就閉氣藏起來了,差點沒憋死!又等到換崗才偷偷溜進來的,不然怎麼會這麼晚才到你面前啊?”
“原來如此。”姜情沉吟。
聰明的刺客大可以利用這些間隙完成一切,是自己太多疑了。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畢竟不可能做到完美,只能自己多加強。
爾察開始說起了自己的發現。
姜情已經聽過了就不想聽第二遍,握住了爾察的手腕兒:“少汗,你今晚能留下來嗎?”
爾察喜出望外:“當然!”
爾察想上來,姜情卻摁住了他:“你睡地上。”
爾察十分委屈:“你又讓我留下,又這樣,那不如別讓我留下。”..
姜情覺得自己真是每次見爾察都能被他氣到:“你的腦子裏每天想的就這麼點男女之事么?!”
爾察很疑惑:“你這是害怕?”
姜情胡亂點着頭:“嗯,我怕有人晚上來暗殺我。”
爾察立刻坐在地上:“那我保護你。”
姜情起身:“我去給你找點被褥。”
爾察忙說:“不用了,我在草原還有在冰天雪地里睡覺的時候呢,這點子根本不算什麼!”
爾察把姜情按回被子裏,給她掖好被角:“我不睡了,我就守着你。”
姜情的心頭湧上一陣暖流:“謝謝。”
爾察憨憨一笑:“都是夫妻,不用說這些。”
爾察剛準備坐下,就聽到有人翻窗進來的聲音,他的眼中閃過殺氣,拔出佩刀,便砍了過去。
姜情也拔出佩劍,點亮了燭火。
只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爾察和姜情同時發出驚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