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傷痕
柳小龍詢問蘇父是否與某人結過仇怨,蘇父聽罷情緒激動,大聲嚷了起來:“都說我們老兩口一年到頭種地搬磚,從來不和人惹是生非,哪兒有什麼仇人!”
賈琪在鄭瑞軍屋內單獨詢問他,這是一個離異獨居的中年男子,現年42歲,在外務工。
“啊,是是,那天我和村裡和幾個小夥子打牌,完了就往家裏走,嗯,看見蘇家着火了,我趕緊把左鄰右舍喊起來救火,我還是第一個跑進上房裏的,唉!可惜了婷婷了,才16歲......”
“你和誰打的牌?打到了幾點?”
“啊,和...和柳亮亮、李峰、李來平,就.....就這三個人了吧”
詢問完畢后,賈琪與村主任、陪同警員一起前往這四人家中,繼續調查情況是否屬實,后證實四人確實是打撲克牌打到將近凌晨三點鐘。
賈琪讓村主任講講村裏有多少遠近有名的混子、流氓,全部叫到村委會,他要挨個盤查,再用人際關係確認這些人是否有案發時的不在場證明。
柳小龍聽從賈琪的安排仔細探查整個院落內外,隨即向賈琪說明了土牆上的痕迹,賈琪讓他想辦法不藉助梯子趴一下土牆試試,隨後二人各自着手對應的事情。
柳小龍助跑后一個躍部,右腳踩到土牆,雙手扒住牆頭,沒想到因為用力過猛而踩掉土牆上的土塊,戳出一個小窩。
這麼明顯的坑窪與牆上輕微的痕迹不同,他在院內搬來了梯子,慢慢爬上去后蹲在了牆頭上,右側磚牆上的玻璃片讓他格外留心。
此刻,端倪初現,最邊上的玻璃竟然有少量的紅色,像是凝固后的血液!
“這一定是兇手的血!是兇手!”
柳小龍發現線索后激動地發抖,直接從土牆上跳下,朝警車奔了過去,取出了相機,調整好交卷再次爬上牆頭把這個帶血的玻璃拍了下來。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去了村裡兩家診所,詢問大夫最近兩天有沒有村民來買紗布、白葯之類的止血藥品,按照玻璃上凝固的血跡來看,兇手一定不是輕微地划傷。
大夫說最近兩天連個買創可貼,白膠布的都沒有,因為村民習慣了為省幾分錢而用綿綿土這種不幹凈的土法來止血,有的還用香爐灰、火柴盒的火藥皮。
經過詢問,賈琪排除了村裡混子們的嫌疑,而法醫也在下午時分完成了屍體解剖——死者胸腔里沒有積灰,死者是死後被焚屍體的!而且死者頭部有擊打傷。
賈琪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他希望柳小龍也能找到破案的線索,雙管齊下儘快抓住兇手,還死者家屬一個交待,如果實在找不出兇手,他就打算引蛇出洞,放風讓全村都知道蘇婷婷死於謀殺,兇手忍受不了恐懼與煎熬而狗急跳牆離村,就可以判定為畏罪潛逃,只需抓捕后帶回警局審訊即可。
柳小龍向賈琪說明了在磚牆上的發現,二人用改錐輕輕敲下這片帶血的玻璃,小心翼翼地放在證物袋中。賈琪走了幾步后又折回土牆旁,提議再次檢查這片草地,看看草叢中有沒有遺留物。
在距離院牆十步處,果然找到四個變形了的煙頭,看樣子是被某人用力抵住草皮掐滅的。
賈琪說:“這可能是兇手在這裏抽了四根煙,準備實施犯罪的,他當時一定很緊張”
現在情況緊急,賈琪再次向市公安局請求人手增援,第二天早上十點市局才派來六名刑警,加上鄉鎮派出所,總共十八人,應該能掌控住局面。
警察們兩人一組,分別調查村內男性手臂、大腿處有無傷痕,當查到第一個發現火情的鄭瑞軍時,他支支吾吾不願讓刑警們查看他的右臂,有豐富刑偵經驗的警察立即上去撲倒鄭瑞軍,查驗到此人手臂上有尖銳物品刺傷的划痕,傷口處呈青綠色,應該是自行用某種草本處理了傷口。確認他就是嫌疑犯,立馬綁住手腳,當場拿下。
得知真相后的蘇家三人泣不成聲,在警方的攔擋中咒罵撕打鄭瑞軍,?村民摩肩接踵地圍觀,還有人怒罵:
“姓鄭的這狗日的不是人,一個庄的怎麼能做這種事!”
鄭瑞軍被警察左右兩邊牢牢控制住,押上了警車,在一陣飛揚而起的塵土中,警車駛向市公安局的方向。
幾天後法醫進行血樣檢測,證實玻璃上的血跡與鄭瑞軍為同一血型,掉落在現場的煙頭經過唾液dna對比也與鄭瑞軍相同。賈琪與柳小龍因破獲罪案有功,獲得了晉陞。
隨後的審訊中,鄭瑞軍交待了自己所有的犯罪經過:
1997年6月14日晚上,鄭瑞軍與同村的柳亮亮、李峰、李來平三人在李來平家打撲克牌賭博,輸光錢后三人各自回家,鄭瑞軍原本在江蘇務工,但因做工懶惰,常常只干十天半個月便回家,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勉強度日。他原本就知道蘇家只有兩個女兒,蘇家兩口子也是在外務工,他思索二人必定給女兒們留了錢財,便心生歹意,三更半夜繞着蘇家踩點了好幾圈,就爬上牆壁,躡手躡腳地走進上房,當他發掘門沒鎖時,他高興地差點笑出聲來。可剛推開門,蘇家大女兒蘇婷婷就小聲叫了起來,問是誰,鄭瑞軍一時情急,又做賊心虛,直接開口威脅蘇婷婷不要出聲,不然就弄死她。
雖然沒有開燈,但蘇婷婷聽出了這是同村鄭瑞軍的聲音,很配合地安靜了下來,悄聲說自己的錢在正堂下的抽屜里,鄭瑞軍拿到錢后還不滿足,便動了邪念,開始對蘇婷婷進行強姦,讓他沒想到的是,蘇婷婷全程都沒有喊叫和呼救。
待強姦完畢后,鄭瑞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心滿意足地坐在床邊抽起了煙。
此時蘇婷婷才顫抖地說出了一句話:“鄭叔,你留我一命吧,我不跟人胡說的”
鄭瑞軍聽到這句話后,立馬抄起床下的木凳,朝蘇婷婷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鄭瑞軍這個禽獸冷靜了下來,漆黑之中他搖了搖已經搖僵直了的蘇婷婷,意識到自己殺了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蘇婷婷的衣物被褥、以及床頭紙箱裏的舊書分別點燃,偽造成了失火的假象,他親眼看着屋內燃起的火焰,照耀着蘇婷婷赤裸的屍體,他竟沒有一絲害怕,而是關上門后從土牆上再次翻了出去,也就是這次翻牆,划傷了他的手臂,而因為過度緊張,他當時沒有一絲疼痛感。等在院外目睹火勢越來越大后,才放心地假意向左鄰右舍喊救火。
更可怕的是,天亮后他裝作善意,和村民們一起埋葬了蘇婷婷,以為事情就這樣糊弄過去了,自己能夠逍遙法外。
“唉,我當時糊塗了,她讓我留她一命,我一板凳砸死了她......”
鄭瑞軍在偵訊室里懺悔,柳小龍站在外面旁聽,怒不可遏,攥緊拳頭真想衝進去把這個禽獸亂拳打死。
賈琪拍了一下柳小龍的肩膀,說:“放心吧,從重從快,雨花台刑場讓他吃槍子”
“那我一定要申請去槍斃現場看”
柳小龍轉身和賈琪一同走向辦公室。
手頭暫時沒有案子了,柳小龍又可以把精力放在追查王天賜的事情上去了,他想到了一個潛入王天賜辦公室查看的計劃——至少要採集到他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