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宗學(2)
“畢卿,錢法堂所掌錢法諸權,關係到國朝的根本,尤其是新制錢的鑄造,更是重中之重。”
朱由校邊走邊說道:“所以朕的態度很明確,涉及鑄幣的各級建制,必須要絕對完善,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像大明寶鈔濫印濫發,大明曆朝通寶劣鑄之風,必須要徹底剎住!
寧願地方新設鑄幣局,籌建的速度慢一些,也絕不允許一枚新制錢,不合格的,給朕流通出去。”
“陛下放心,錢法堂這邊,針對錢法諸事,正在加緊釐清中。”
隨駕的畢自嚴,微微欠身道:“此外以錢法堂之名,向各地布政使司,已經明確下達公函。
將嚴查未向朝廷報備,私設鑄局之事。
錢法堂會在兩年內,逐步取締各地鑄局,分批籌建起新設鑄幣局,並構建起完善的各級建制。”
作為大明的財相,畢自嚴的能力毋庸置疑。
尤其是了解錢法歸一、幣制改革所蘊含的深意,畢自嚴對天子所下決斷,心裏是格外尊崇的。
如果所轄錢法堂,能做出相應的成績,將會給大明財政體系,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並順帶解決部分吏治問題、商業問題等。
“有卿家兼領錢法堂,朕很放心。”
朱由校微笑着說道:“涉及財政的人才,未來會成批的出現,等到大明財政學院,能持續的輸送人才,那大明的財政體系,就會有大的改變。”
涉及財政體系的謀改,不是一蹴而就的。
大明的賦役制度很駁雜。
朱由校想要釐清賦役制度,並做出相應的調整,必須有大批財政人才支撐,逐步構建起全新的稅法,以調節大明的發展。
長城,不是一日建成的。
像這等關係國運的大事,朱由校必須耐下性子,一步步的慢慢調整。
寧可慢一點,也不能帶着隱患去改,去調。
“皇兄?!”
朱由檢不敢確定,看着被孫承宗、畢自嚴、魏忠賢他們,所簇擁着的朱由校。
畢竟此時的朱由校,沒有穿明黃龍袍,所穿是一身飛魚服。
一旁隨行的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幾人,詫異的看向朱由檢。
他們一起相處這般久,很少見到朱由檢這般失態。
“皇兄!”
在朱聿鍵他們錯愕之際,朱由檢喊了一聲,便朝朱由校這邊跑去。
這一叫,讓朱由校一行停下腳步。
這一叫,朱聿鍵他們,終於聽清朱由檢所喊。
皇兄?!
那不就是天子嘛!
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幾人相視一眼,臉色微變,難以置信的看着朱由檢的背影,心跳不知覺間加快不少。
“拜見皇兄。”
朱由檢難掩激動,拱手作揖道。
“幾個月不見,黑了,也壯實了。”
朱由校面露笑意,走上前,輕拍朱由檢的肩膀,“宗學休沐的時候,怎麼也不說回宮見朕?
你皇嫂先前還對朕說,皇弟這在西山,算是樂不思蜀了,都不知道回宮看看。”
“沒有樂不思蜀。”
朱由檢小臉微紅,訕訕笑道:“前幾個月,宗學這邊不斷進宗藩子弟,幾位教習,叫我領着他們熟悉宗學。
宗學的規矩。
宗學的制度。
宗學的課業。
這些都是要講明的,不然這些進京的宗藩子弟,初來時不懂這些,又該鬧出不少的笑話了。”
看着性情開朗不少的朱由檢,這朱由校的心裏感慨不少,看來自己走的路,是對的。
朱由檢都能有所改變。
那大明的宗藩子弟,包括日後的宗室子弟,都能逐步的改變。
“拜見陛下!”
“拜見陛下!”
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幾人,此時心生忐忑,小臉緊張的來到御前,向朱由校拱手作揖道。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大明天子。
大明宗藩和宗室,一代代相傳下,很多血脈都隔得較遠了,對於皇明的歸屬感,有些都變得很差。
不過在朱由檢一起同吃同住的這些宗藩子弟,那都是朱由校特意安排的。
像朱聿鍵,乃日後承襲唐王爵的,算是大明宗藩之中,少有的知曉軍事的人才了。
可惜原有時間線上,因為建虜侵犯,朱聿鍵帶兵勤王,卻被崇禎皇帝所猜忌,最後被罷爵圈禁。
大明的宗藩和宗室群體之中,不一定全都是廢物,裏面還是有不少的人才。
只是大明特殊的國情,卻使得他們無法發揮才能。
不過這一世,一切都將改變。
“免禮吧。”
朱由校面露笑意,看着朱聿鍵他們,“在宗學進修也有段時間了,一個個都還適應吧?能吃飽穿暖吧?”
“能。”
“能。”
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幾人,一個個都點頭應道,哪裏還敢抱怨其他。
“噗嗤~”
朱由檢瞧見此幕,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叫孫承宗、畢自嚴他們,相視一眼,露出淡淡的笑意。
“皇弟,他們說的不全是真話?”朱由校笑問道:“就朕制定的那些學規和制度,不少人在背後罵朕吧。”
大明宗學所定那些學規和制度,都是參考前世的一些經歷,朱由校比誰都要清楚。
別看朱聿鍵他們,現在當著自己的面這樣說,可私底下只怕不是這樣。
畢竟這些都是他先前所經歷過。
“不是真話,抱怨的話沒少說。”
朱由檢拱手道:“不過罵皇兄的話,臣弟倒是沒有聽說,至少臣弟所在的同窗,沒有罵過。”
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幾人,緊張的心情啊,在聽到朱由檢所說后,那一個個都暗鬆口氣。
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
都知道朱由檢這個傢伙,喜認死理,恪守規矩,對自己很是嚴苛,多少次,朱聿鍵這個火爆脾氣,都想揍朱由檢一頓。
可是朱聿鍵卻不敢。
倒不是朱由檢的特殊身份。
而是大明宗學有規矩,發現私鬥者,過錯方開革出宗學,這代表着他們要被除籍,貶為庶民。
“抱怨幾句,很正常。”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畢竟跟先前所過生活,難免存在大的落差,先前是沒人管,現在是有人管了。
不過叫你們來宗學,可不是光來抱怨的。
要好好學。
要了解大明的情況。
這江山社稷,不僅是朕的,也是朱家的。
你們身為皇明的族裔子弟,應當多為社稷分憂,為朕分憂,若是沒點真本事,以後怎樣分憂呢?”
“陛下教訓的是。”
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幾人,忙作揖應道。
孫承宗、畢自嚴相視一眼,思緒卻有些感慨,看來他們先前所想沒錯,天子這般大費周折,要將各地宗藩子弟,都聚攏到京城這邊。
不止是為了鉗制各地宗藩,更為了培養一批宗藩子弟,只怕以後這些宗藩子弟,會對外展開安排。
“皇兄,我們還要趕去鑄幣局幫工。”朱由檢想了想,作揖道:“眼下時辰快到了,就不能再耽擱了。”
“去吧。”
朱由校笑着擺手道:“去了鑄幣局,要多學、多看,不要光付出體力,也要想想鑄幣局所做,究竟是在做什麼。”
“臣弟遵旨!”
“臣等遵旨!”
朱由檢、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幾人,紛紛拱手作揖道,隨後便側身朝一旁退去,快步朝鑄幣局所在趕去。
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他們,那忐忑的心情,一時間難以消除,不時就看向同行的朱由檢。
“朱由檢,天子剛才出言,算是勉勵我等了嗎?”
朱聿鍵情緒有些激動,看向朱由檢說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這般近距離的見到天子,這感覺真的是像做夢一般。”
“是啊。”
朱識鋐瞪着眼睛,說道:“方才天子還對我笑了,現在想想,那也是很激動啊。”
“你們啊,皇兄說的話,不重要的全都記住了,重要的一句都沒記住。”
朱由檢恨鐵不成鋼道:“想想我們為何去鑄幣局?皇兄為何今日來西山?一個個真是豬腦子。”
被朱由檢這般一說,朱聿鍵、朱識鋐、朱倬紘幾人眉頭微蹙,朝鑄幣局走去之際,心裏卻思索起來。
看着幾人離去的背影,畢自嚴眉頭微蹙,微微欠身道:“陛下,叫宗學的子弟,去鑄幣局幫工,是否有些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
朱由校擺手道:“朕要叫他們知道,他們先前一擲千金,所花費的那些錢財,究竟是怎樣來的。
一個個不識民間疾苦,脫離百姓群體,叫他們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從哪裏來了。”
培養大明的宗藩和宗室子弟,朱由校是真心想培養出一批英才,畢竟有了他們,那日後海外移藩等謀划,才能穩步的向前推進。
大明不是靠他一人,就能徹底治理好的,要靠各個群體,都相互出力,相互幫襯,朝着一個明確的方向,在利益的驅動下,穩步向前才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