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中初遇
“切莫想着逃跑,只會是徒勞一場。首先,你身上的傷並未好,我只是給你先止了血,暫時封住了你的毒,讓你不至於提前中毒生亡。但只要我接下去沒繼續醫治,你同樣是死路一條。
其次,你現在還是在來時的那座破廟裏,只是我給它弄了個結界,追殺你之人雖在這附近,卻無法找到這裏。但只要結界一撤,他們必然抓到你。最後……”
白衣女子朝面具男笑了笑,露出甜甜的笑容,“你,打不過我。”
女子直直地盯着男子的眼睛,不放過一絲一毫,想看清此刻他面具下的表情,卻發現,男人的眼睛似汪洋大海,深邃如墨,令人越陷越深。
這在往常是從未遇見過的,於是她自然地移開目光,低頭抓了一揪頭髮把玩道:“嗯,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讓你好好想想,你待會兒將要講的故事好了。”
這時,面具男子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清冷:“不用,我現在便可以給你講。”
白衣女子有點驚訝,再次抬起頭看向他。因為幾百年以來,每當自己說完這番話之後,所有人都會深思熟慮一番,然後才會決定,自己要講什麼故事才能引起她的興趣。
畢竟機會只有一次,所以縱使是最快的那一個,也是認真思索了半個時辰。而眼前這人想都沒想就有了要講的故事,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很有故事,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反正,確實是令她感到一陣驚奇。
見他不似開玩笑,於是白衣女子便放下把玩着的頭髮,低頭撫了撫衣角,言道,“既然公子已然想好,那便隨我來吧。”
說完,白衣女子繞過屋中一幅幅懸挂着的字畫,穿過這偌大的房間,往其中一扇紙門走去。而面具男子則緊跟其後,望着身前的白色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終於,二人走到一扇紙門前停住,白衣女子將一隻手輕輕放於門上,兩扇紙門便自動向兩邊打開。
門外依舊是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可奇怪的是,竟聽不到一點聲音,這時,夜空中一串閃電過後,就剩下一片漆黑了。
在白衣女子剛跨出門時,紙門外面立刻向左右兩邊逐一亮起燃燈,照亮了整個視野。
原來,紙門外是一條木質走廊,兩邊無盡延伸,不知通往何處,只是消失在了黑暗中。
紙門前的長廊上,放了一張茶几,上面擺放着一套茶具,紫砂壺上方有一根半開的竹管引流,上面流着清澈的泉水。雖不見水源,卻不見竹管中的水有枯竭。
茶几兩旁各放着一個蒲團,此刻,白衣女子已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之上。只見,她打開壺蓋,將竹管里的水引進紫砂壺中,然後蓋上壺蓋,等水燒開,一邊說道:“既是要講故事,便先坐下吧。”
站在一旁的面具男看着白衣女子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頓了頓,想來,這必是她平日裏專門聽故事的地方了。於是走到茶几另一側,撩起衣服下擺坐下。
紫砂壺下的火不似尋常之火,只是小小一簇淡藍色的火苗,卻不消一會兒就把水燒開了。
白衣女子拿起紫砂壺,從杯盞里挑了一隻水晶盞出來,就着那剛燒開的水淋洗了一遍。而後拿起一旁的木勺子,從旁邊放置着的瓶瓶罐罐中選了一個檀木罐出來,打開蓋子,從裏面舀了兩勺茶葉倒進水晶盞中。
用那紫砂壺裏的水醒了一遍茶后,便開始沖泡。不消片刻,第一壺茶泡好了,這才將泡好的茶水倒進付離和自己手邊的茶盞中。
於是白衣女子重新引泉水,開始煮第二壺茶。
面具男子拿起剛泡好茶水的杯盞,輕呷一口,茶湯在口中迴旋,頓覺口鼻生香,入口香醇,回味甘甜。
他若有所思地說道:“既是故事,姑娘可有所偏好?”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說道:“無他,唯是打動人心便可。”
“姑娘如何稱呼?”
白衣女子面對着面具男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杯子,微蹙秀眉,疑惑地看着面具男子的眼睛問道:“稱呼?”
面具男子點了點頭示意。
“畢竟講故事的人總得知道聽故事的人是誰吧。”
不是白衣女子不願說,只是時間太過久遠,久到自己都快忘記自己叫什麼了。幾百年來,她一直獨自生活在這裏,雖偶有生人闖入結界,卻甚少有人問及自己叫什麼。於是久而久之,已然快忘卻自己叫什麼了。
面具男子見白衣女子眉頭緊蹙,似乎在想着什麼,已然忘卻身邊的這個人。於是出聲道:“茶泡好了。”
白衣女子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杯中的茶水,而後一臉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低頭看着白衣女子的眼睛,漆黑的面具下,無人知曉他此時是何表情,唯見他不可察覺地握緊了手中的茶盞。
白衣女子突然開口道:“時間太過久遠,我都快忘記自己叫什麼了。你今日忽得提起,讓我好生一番思索,閣下喚我忘憂便可。”
面具男子不可察覺地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盯着眼前的人兒,“忘憂?”
“嗯,名字何來倒是已然忘卻,不過你瞧,我這裏像不像是世外桃源,能忘卻人間無數?這名字倒是應景的很。”
白衣女子突然想到什麼,說道:“是了,在這廟中幾百年裏,常不時有人來向我討要忘憂水,想要了卻一切前塵往事。你若是哪天想要這忘憂之水了,亦可來向我討要,只是,故事仍是少不得的。不過”,白衣女子面露惋惜地看着他,“我擔心,你可能沒有這機會。”
說完,白衣女子嘬了口杯中茶水,方言道:“你既已知曉我是何人,我卻不知你是何人。”
面具男子雙手抱拳於胸前作揖道:“免貴複姓軒轅,忘憂姑娘喚我軒轅便可。”
忘憂點了點頭,復又飲了一口茶水,茶水甘冽,微附苦澀:“既是如此,那便開始吧?”
軒轅輕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