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 42 章
在幾個孩子“”打打鬧鬧”，“和平友愛”的時候，一股潛藏的暗流正悄悄在各方各地活動，在一無所覺的民眾之外，風雲暗自掀起。
“這些都是這幾年，我暗自收集到的情報。”韓愈將手附上武器庫最後的牆壁上掛着的一柄機槍，稍微撥轉了一個旋鈕，“我覺得，大概可以幫到你？”
牆壁裂開，隱藏在書房牆壁內的武器庫后，赫然還有一個秘密暗閣，大約三四平米大小，鑲嵌了一排巨大的書櫃，整整齊齊的檔案袋塞滿了裏面的每一分空隙，那場景足夠讓最嚴重的強迫症患者心情舒暢。
“這位，王羲之，手裏有兵權，但膝下兒女皆為非異能者，除了文采驚人，在其他方面皆不堪大用。他年事已高，為了給後代鋪路，我們可以試着爭取過來。”
“這位曾因為非異能者的身份而遭到歧視，明明比同期優秀卻遲遲無法升遷。她職位不高，但所擔職務與軍隊聯繫密切，我已經嘗試與她接觸，拉攏的可能性很大。”
“這位......曾經發表過淡化異能者與普通人矛盾的文章，但私下裏卻時常有歧視非異能者的舉動，不是一路人，要稍作提防打算。”
“這人幼時曾被一異能者同學意外弄瞎左眼，對異能者恨之入骨。這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利用，但絕對不能讓他進入改革的核心圈。”
“這個......”
李清照靠在書柜上，一言難盡的看着韓愈抽出一本檔案就開始侃侃而談。她一邊用心把這些情報全部刻進腦中，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說道，“退之啊......”
“？”韓愈扭過頭來看他，淺褐色的瞳中生動的浮現出一個問號。
“你這幾年......到底藉著文書工作，以權謀私了多少東西？”
韓愈：“......”
他咳了一聲，瞪了一眼對方，有些不情不願的解釋，“這些都是明面上可以查到或打聽到的資料，我可沒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還有，李易安，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你以為我和你一起上這條名為改革的賊船是為了什麼？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講完？”
“好吧，我懂，因為你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
“閉嘴聽着。”
“.......”
這書櫃一看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李清照又不是考試臨時抱佛腳的差生，韓愈給她講的也只不過是新收集到的資料。將最後一本資料合上插回書櫃，韓愈關上辦公室的大燈，轉頭重新合上了牆后的暗室。
李清照正站在窗外，仰頭靜靜的看着黃昏天空邊的火燒雲。邊境基地處於半高原的荒涼地帶，赤紅與橙黃色交織的地平線頗有幾分“長河落日圓”的空曠美感。
“我前不久和謝道韞談了一會兒，你時刻注意謝家的動向。”李清照的聲音清冷冷地響起，“另外秘密通知疏月......算了，不用，那丫頭聰明的跟成精似的，哪能看不出來。”
“謝家？”韓愈朝這邊走過來的腳步頓了頓，他回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隱藏於牆后的資料庫，略顯幾分迷惑，“我記得他們一直都是中立派...？”
“等等。”他驀地轉過頭來看向李清照，“昨天謝道韞找到基地來，是你——”
“謝家滿門都是普通人，唯一一個異能者謝道韞放着仕途不幹，跑去一個小小的孤兒院當院長，本身就透露着一點立場。”李清照道，“我不相信這傢伙真的如傳言一樣是因為被家族安排着嫁給了一個廢物，才賭氣和家族對着干，這女人不簡單着呢。另外，她還有另一重身份，你記得嗎？”
“......”韓愈：“王獻之的妻子......王羲之的兒媳。”
李清照露出一個弧度很淺的微笑。
“所以，王謝兩家，我都要爭取過來。”
韓愈微微頷了下首。他走上前去，學着李清照的動作向窗外伸出手，微眯着眼睛看向天邊消失的一抹晚霞。
“最近......這裏也要變天了呢。”
將雙臂撐在窗前的欄杆上，李清照輕聲說道。
......
夜色濃郁，天邊還有最後一抹微光。
韓愈反鎖好門，翻過手腕來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間疏月一行人應該已經到了火車站，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放棄了趕過去送行的想法，只是默默的打字給她發了一條短訊。
他原以為疏月不會那麼快離開的，不過既然李清照決定出手，她留在這裏太干擾李清照異能力【聞天語】的正常使用，這麼連夜離開也不是一個壞的選擇。
也許是籌謀多年的計劃終於到了即將施行的步驟，韓愈一貫平靜無波的心情控制不住的有點些許波瀾。三更半夜他枕着手臂仰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思緒在靜悄悄的時間中漸漸沉入回憶。
......
【退之，你願意加入改革嗎？】
【種花的統治階級是也永遠只能是人民，不是異能者。】
【退之，我原以為......能和平演變，但好像是我天真了。】
【我要來了那個叫疏月的孩子的導師任務，我能確信，未來的她會是一個極其有分量的砝碼。】
【我也只是個棋子罷了，我知道，但這是我想要做的事。】
【我覺得我可以再等等......從裴不歸的研究里，我看到異能者與普通人平等共處的希望......】
【國外在烏煙瘴氣，我們又何嘗不是在粉飾太平？】
她原本......明明已經打算走溫和路線了。
韓愈垂眸，那麼，又是為什麼突然出手？或者說......是什麼在誘惑她？
......和那天，疏月給他看到的【書】有關係嗎？
*
“我猜想是因為【聞天語】。”
火車站月台邊的長椅上，疏月嘆着氣，“李清照估計是預見到了常暗島戰爭即將開始，才選在這個時候起跑。”
趁着常暗島閉塞，送進去的大量中強梯隊的異能者無法參與變革的時候，當機立斷的出手，重新洗牌。
火車站人來人往，疏月漫不經心地戳着【時空迴廊】淡藍色半透明的空間壁障，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飄在她腦門上的【書】閑聊。
“別說，她這次成功率還真是挺大。”吐槽了一會兒李清照連夜打包把她扔出來的舉動，疏月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撇了撇嘴說道，“她上面絕對還有不少的支持者，說不定這事都直接通天。”
——無他，異能者在種花家是自古以來皆有的產物，但近幾年異能科學的飛速發展和異能者戰爭的爆發，給上面的威脅感太大了。
君不見隔壁的某國，堂堂政府官方都被本地異能極道組織碾壓？
君不見那些個超越者，一人轟一城一拳一個坑，對比起來白宮都跟個玩具似的？
君不見那些異能力為隱身，篡改記憶，篡改現實，隔空殺人，甚至還有能夠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異能者？
確保不會有人突然膽兒一大，想撈個總統噹噹？
特么的，哪個官員和富豪能睡好覺啊？
“真的，我看你記載的那些漫畫的時候就在想，有這麼些異能力，誰還喜歡拳拳到肉啊？”疏月百思不得其解，“就比如說那集，谷崎本來都好好地用細雪摸到森鷗外窗前了，他為啥要臨門一腳解除異能啊？先砍他一百刀再解除不好嗎？”
“只是我沒想到漫畫裏作為背景板的東西，居然還真的有那麼多的加戲啊。”疏月感嘆着，“看起來除了日本，其他背景板國家思維都比較正常，真是可喜可賀。”
【書】：“......”
雖然說漫畫作者最近確實開始不做人事，但你說這些話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正飄在你面前的正主？
眼見着疏月小嘴一張，看起來又要叭叭叭，它連忙一個俯衝，直接啪的一聲拍在了對方臉上。
“我求你放過我吧。”它在疏月發飆之前迅速滑下來，重新飄到空中，用痛哭流涕的語調道，“我只是一本弱小可憐又無助，還被魔人等三大勢力挖地三尺找的【書】啊！”
眼見着疏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它，【書】“......”了一會兒，迅速地轉移話題，“疏月，既然你這個世界的身份是隸屬於政府的異能者，那你不用去常暗島嗎？”
“……？”
疏月默默的看着【書】，後者再次沉默了一會兒，試探性的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圈，“？”
“啪”的一聲捂臉，疏月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敢情我剛剛和你說了那麼多，全是說了個寂寞？”
“醒醒，李清照從頭至尾都把我當用來起震懾作用的核武器使，她要是把我扔常暗島上了，她有什麼底牌讓敵方異能者好好坐下來聽她講話？用腳嗎？”
疏月半點不客氣，“這麼跟你講吧，因為我異能的副作用問題，我現在在他們哪裏的定位就是超級核武器，使用次數有限的那種。誰家核武器是不好好放起來嚇唬別人，反而天天扛在肩上亂炸的？”
“哦。”【書】放心了，“那就好，我怕你被關島上，那群黑化的劇本組把橫濱給我掀了。”
疏月：“……”
這麼慫的【書】，世俗罕見。
“你這麼一打岔，我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疏月看了一眼空間壁障外的時鐘，距離火車到站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左右，“當初我身體縮水算是戰傷吧，他們放我去橫濱玩，這個邏輯還過得去，但.......”
“但現在這個情況，李清照的本意只是把我支遠點，完全沒有理由放任我跑到另一個國家去才對。”疏月沉思道，“所以.......是不是你為了讓我幫你幹活，特意弄的ug吧？否則這邏輯圓不上啊。”
“對......”【書】本能的有點心虛，但是聽疏月的語氣好像沒有生氣的樣子，就悄悄地探出頭來，有些扭捏的說道，“其實......這些不涉及橫濱劇情的點有很多我是可以幫你進行模糊處理的，你要是有點什麼需要......”
“......也就是說。”疏月歪了歪腦袋，眼神中有一絲奇怪的幸災樂禍一閃而過，打斷了它的話，“你不可以模糊和劇情發生點橫濱有關的事件？”
【書】有些遲疑的點頭。
噗......疏月忍住自己的笑意。
“走啦！”她突然站起來，在那一瞬間解除了【時空迴廊】的獨立空間，把本坐在她身邊的費奧多爾驚得一個激靈，“回橫濱！”
沒人對這個方案有異議，包括本來還想在種花多探探關於疏月情報的費奧多爾。
至於即將為了這個人形核武熬禿頭的異能特務科.......
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想法。
第一是因為其他所有人的思想被【書】做了模糊處理，其次是因為……的確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