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 41 章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疏月感受到自己小腿上壓着一個毛絨絨的東西。
她下意識的擼了一把,然後不客氣的說道,“費奧多爾,三秒鐘把你的腦袋從我腿上拿開,否則別怪我動腿了。”
“你說這句的話的時候能不能停下你摸我腦袋的手。”清醒過來的費佳忍着身上的酸疼從水泥地上爬起來,伸手把自己被疏月□□的帽子拿在手裏,皺着眉看了一會兒,紅瞳中生動的浮現出一點嫌棄,“你不知道你手上有灰嗎?”
“呵呵。”疏月給了他一個白眼,“那又如何,你以為你在地上蹭了那麼久的帽子能幹凈到哪裏......”
“你們能不能換個時間互懟?”裴不歸的聲音從巷子口傳過來,疏月從善如流的閉上嘴,順着聲音看過去的時候,她正握着一把小刀剪貼在牆壁上的封條,“清照姐姐說韓老師已經帶人在路上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這裏,我準備在這之前先把現場清理一下......”
“還有。”裴不歸往疏月費佳身上掃了一眼,淡淡道,“你們......難道就沒有覺得忘了些什麼?”
“啊呀......這麼說來的話.......”幾米開外,穿着一身精緻的黑色洛麗塔的幼女陷入了裝模作樣的沉思,半晌才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了般,拉出一個弧度大到有點違和的笑容,“你可真是提醒我了!真是太不應該了,作為【天】的首領,我居然忘記了我們兩位親愛的成員——西格瑪和果戈里啊!!!”
費佳:“.......”
跟着這個動不動發瘋的首領真的會有前途嗎,在線等,挺急的。
西格瑪和果戈里是跟他們一起進的這個異能空間,可現在他們並不在現場,那麼只會是在那個被帶走的異能者身邊,或者還留在異能空間裏。
對於他們的安危,費奧多爾倒是並不怎麼關心——按照現有情報來看,異能空間的難度是跟外來者的人品有關的,按這個標準來評判,西格瑪絕對是安全的,說不定他現在還在空間裏一無所覺的享受田園生活呢。
至於果戈里......華國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禍害遺千年。這位一心追求自由的小魔術師怎麼會掛在一個小小的異能空間裏。當然了,他要是真的掛了,費奧多爾自認為他還是會秉着人道主義關懷去給他立個碑的。
——也算是對這段塑料同事愛有了點交代。
如的魔人雖說沒有白到哪去吧,但至少還有一點點那麼微不足道的良心。如果換做是十六年後的費奧多爾,別說立個碑了,多半是要抓緊時間趁着骨灰還熱乎,最後再利用果戈里一波的。
韓愈原本就在附近散步轉悠,故而當他收到李清照的通知來這裏的撈人的時間沒有太久。他領着一小隊人迅速封鎖了整條街道,然後站在出事的巷子口,差點沒吐出來。
“不好意思。”吐完之後,裴不歸很是貼心的遞過一包紙巾。韓愈以手虛虛捂着嘴,扶着牆勉強說道,“疏月,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裏一......灘東西裏面,到底有幾個死者?”
“......”疏月無辜的眨了眨眼,像是很是奇怪的反問道,“韓老師你為什麼第一個總是問我?我這次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誒。”
他們進入異能空間之前正是另一波黑市走私人來找茬的時候,很明顯,異能空間把這夥人一塊兒弄進去了。而在空間崩塌的時候,這伙日常都是在和同胞拼火的傢伙理所當然的團滅了,一個個都被重合空間壓成了肉泥。
讓韓愈一個從小到大都是文職人員的書生直面這種恐怖片現場,饒是他這種見識過戰場的人也撐不住,差點吐了個天昏地暗。
疏月和費佳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這夥人。他們對視了一眼,ge到對方的意思之後就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向裴不歸。
“先回基地再說吧。”裴不歸很自然的接上了話,“我需要設備進行進行比對。”
她再怎麼逆天也沒法現在就原地找出這些地頭蛇的信息,1999年的信息系統還並不完善,更不要說這幾年還遭到了戰爭的衝擊。
——但是再怎麼混亂地帶的地頭蛇,也干不過邊境基地這一個龐然大物。
刨去異能者參與的因素,這件案子案情簡單,又有裴不歸這種超級情報高手輔助,案子結的非常之快,還順便扯出了一條地下器官走私鏈的大魚。
被現場噁心到的韓愈痛定思痛之後,惱羞成怒的撿起自己的老本行,調用了幾個異能小隊之後奔着人家走私販子的老巢就去了。至於殺了幾個小組織之後引出來的跨國組織......邊境基地最近除了大規模疏散后的重建,多得是閑得慌的純戰鬥人員。
就連原本習慣於蹲在院子裏長草的林君復都被韓愈忽悠走了。作為他名義上的養女,疏月理所當然的霸佔了他原本的位置,躺在一個藤木搖椅上快樂地晃蕩,旁邊是安安靜靜給她搖椅子的少年陶潛。
這幾天的功夫,該弄死的弄死該打擊的打擊,他的判決也沒落下,一塊兒下來了。
異能者利用異能便利對普通人造成人身傷害甚至殺害是大忌,正常情況下是要從重處罰的。好在在多方證明下,陶潛被判定為正當防衛,那些走私販子的死怪不到他頭上。
不過一碼歸一碼,同樣被卷進空間的疏月一行人可是正經的無辜路人,特別是他們其中兩人還是邊境基地科研組和行動組的重要成員。雖說她們兩人最後平安無事的出來了,但疏月和裴不歸當時可是有任務在身的,按照法律來判的話,搞不好就是一個襲軍。
而李清照之後的行為也完全沒有超出裴不歸的計劃。當她和其他人一起觀測到疏月的能力並沒有遭到分離的時候,李清照扯了個“異能空間不能分離超越者異能力”搪塞了過去,然後為了避免真有不長眼的科研人員過來求證,第一時間去像疏月裴不歸要了諒解書,然後反手把人扣下了。
扣下的理由也很充分。
“你空間裏的‘出岫",實際上,應該是‘席秀"吧?”被推出來做說客的疏月半睜着眼睛,抱臂平視着坐在病床上的少年。
她從裙子特製的暗袋中拿出一張明顯是是手繪的黑白人像,饒有興緻地抬了抬眉毛,“否則我眼瞅着,這個可愛的小朋友,怎麼和那位出岫長得那麼像?”
1999年並未普及相機,孤兒院裏的小孩子就更不必說拍照了。這張速寫還是裴不歸通過孤兒院中人的描述手畫出來的。
——裴同學,老十項全能人了。
“席秀,是當年這個孤兒院建成時第一批孩子,是你的好朋友席安的親生妹妹。”不等陶潛開口,疏月手一撐坐上病床前的欄杆,對着他晃了晃手裏的照片,“三個月前在外出採買物資的時候被器官走私團伙襲擊,你們在孤兒院后屋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瀕臨死亡。”
“......”陶潛臉上的表情已經證明了一切的真實性,低頭咬牙道,“是......所以我——”
“所以當時的你第一次覺醒了你的異能力,將席秀納入了你的空間範圍,並且殺了那幾個走私販子。”
疏月饒有興緻的撐着下巴,觀察着面前少年竭力壓抑卻還是露出幾分的震驚神色,“然後,隨着你對異能空間的掌握逐漸加深,你發現原本應該死去的席秀,居然在你的空間內,以伴生物的形態......繼續活了下來。”
“真是可怕又可愛的異能力啊。”她感慨着,灰黑色的瞳孔中跳躍着奇異愉悅的光,“生命與異能的結合如此美妙,怪不得連裴不歸這種怪物都不惜冒着和我撕破臉的風險...也要得到你呢。”
和那些純攻擊性質的異能力不同,裴不歸明顯更青睞於這些能夠和人類本身形態相關聯的異能力......據書所說,上一周目的裴不歸可是花了大力氣才救下了蘭堂,為此還差點把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炸了。
森先生對着愛麗絲假哭三小時的影像還保存在書頁里呢。
......科學瘋子,恐怖如斯。
目前的陶潛還是一個極為單純,把同伴性命視的比自己還重要的少年。疏月很清楚這類人的軟肋在哪裏。席秀的確在他的空間裏暫時存活,但如果他想要進一步加強甚至復活她的話,還需要裴不歸這種專攻異能科學的妖孽。.
所以陶潛會心甘情願的進入基地給一個比他還小几歲的人做副手,明明是自己被坑了還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疏月是一點都不意外。
至於西格瑪和果戈里......
在疏月等人回到基地不久,他們就被醫護人員成功從陶潛的異能空間裏扣了出來。
異色長發的幼童神色懵懂,被拉到現實空間的那一刻手中還維持着捧着桃子的姿勢,身上的衣物柔軟乾燥,嘴唇微微張大,被腦中突然湧入的記憶弄的有些迷茫。
而相比之下,果戈里就顯得凄慘多了。
所有人被傳送進異能空間的時候都是統一裝束,非常符合底層勞動人民的粗布衣,所以,划重點,沒有任何能和“披風”兩個字扯上關係的東西。
果戈里和他的異能分體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到了......對方的衣服。
然後他們就打起來了:)
“所以,你在我這裏上躥下跳幾個小時,就是為了和我講述這麼一個無聊透頂的故事,你被你自己扯掉了一縷頭髮,還摔成這個樣子?”
被佈置成書房樣式的客房乾淨整潔,就顯得那個一腳踩在書桌上,頭戴魔術帽的少年有多麼突兀和顯眼。費佳扶了下自己有點滑落的新帽子,臉上帶着悲天憫人的寬仁光輝。
“啊啊——在阿陀眼中我的努力居然是一個無趣的故事嗎?”臉上還帶着一個淺淺拳印的果戈里一臉誇張的假笑,頂端部分向上翹起的鞋子很有節奏的互相踢踏,把費佳的書桌弄得亂七八糟,“我居然是在和我自己在戰鬥誒!阿陀,你不覺得這非常的有趣嗎?”
“這是我的束縛啊!”他回想起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愉悅的大笑,“這是鳥兒的‘籠子"!哦,天哪,【披風】!我的籠子!”
“阿陀,你幫幫我。”
他的臉猛然湊近,有着一道豎疤的左眼彎彎眯起,唇角的笑容誇張到失真。
“如果讓【披風】把果戈里殺掉的話,我是不是就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呢?”
“......”費佳的保持着以往pua果戈里時標準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只不過這次的弧度略顯僵硬。
......在一本正經的詢問他怎麼為了獲得自由而自殺之前,你要不聽聽你說的這些是不是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