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崽崽
窗外的光跨過窗欞灑進房間。
時荊感到刺眼,有隻毛茸茸的東西在蹭自己。
她緩緩掀起眼皮,待適應光線后,她盯着冷調又眼熟的房間愣住了。
這不是她的房間,是祁淮的。
這房間好幾年沒人住了。
但眼前的狗是她的狗,“十三?”
十三是阿拉斯加犬,體型跟她差不多大,用狗頭拱了拱她的手臂。
時荊摸摸狗頭,隔着牆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聲響。
心底湧出一股恐懼,她猛然掀開被子,衣服換了一套,包的嚴嚴實實。
旁邊還有一件男士西裝外套。
手腕處多了一串紅繩,上面有隻金猴子,咧着嘴笑。她的生肖就是猴子。
她正在思考是不是酒後犯渾,把人拐回家了。
咔噠——
房門被推開。
時荊下意識攥緊衣擺,指節繃緊拉扯皮膚,也扯住她的神經。
看清來人時,腦海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淮、淮、淮……”
是祁淮,淮叔叔。
祁淮立在門口,神色冷淡,“嗯。起來吃午飯了。”說完他轉身就走。
時荊回過神來,一股勁彈起來,光着腳丫子噔噔噔衝到房門口,跳到祁淮背上,雙腿夾住他的腰,臉貼着他的後頸蹭了幾下。
“淮叔叔!”
祁淮慣性地穿進她的腿彎,穩住她的身形。感受到祁淮身體一僵,時荊手摸鼻子不好意思。
她現在18歲了,體重跟前幾年比不了。她想下來,祁淮的手卻分毫未動,直到給她穿上拖鞋才讓她下來。
落地后,時荊手死死抓着祁淮的手臂,就怕他下一秒跑了。
“淮叔叔,你怎麼留長發了?”
“淮叔叔,有沒有男朋………”
“吃飯了嗎?!”
靜默片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廢話,時荊想掌嘴。
祁淮倒是淡定,示意她看桌上的四菜一湯。意思很明顯:你說呢?
他挑了個問題回答:“沒吃。”
“……”
咔噠——
隔壁房門打開,時荊看清露出的腦袋時,“阿獃,你怎麼在這裏?”
池黛把問題拋給她,“果然,你斷片了。”
時荊有些不好的預感,接着一雙視線冰涼的落在身上。
內心的歡喜跟疑問,全數被壓下去。
她虛虛地看了眼祁淮,勾着池黛的脖子去洗漱。“好餓啊!快洗臉刷牙吃飯!”
飯桌上,詭異的安靜。
時荊悄悄瞟了眼兩人,確定昨天喝酒的事應該沒被發現,才放下心。
“崽崽。”
一聲呼喚,時荊心一緊,抬頭看向對面的祁淮,嚇得直接招了。
“我沒去酒吧!沒喝酒!”
“嗯。”祁淮神色淡淡,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她碗裏。“多吃肉。”
“哦。”時荊看着那菜,鬆了口氣。還是熟悉的祁淮。
“吃完飯來書房。”
時荊:“……”
旁邊吃瓜的池黛,縮起來像個鵪鶉。
這一頓飯,時荊吃的格外漫長,她內心糾結等會兒應該怎麼表現。
時荊站在門口駐足。兩根食指指腹抵在一起,幻想能夠不去面對。
門忽然從內打開。
時荊想好的措辭,被撲面而來的檀香味沖得一乾二淨。
她看着眼前的祁淮,“淮、淮叔叔,我好餓!”
“…………”
“不是……”
“進來。”
時荊:“哦。”
時荊以前被祁淮管習慣了。
只要做錯事,怕他不高興,在他面前就會結巴說胡話。
昨晚酒吧醉酒的事,夠的上家法伺候的程度。
見祁淮沒有要“懲罰”的意思,她繃緊的手指鬆開。
祁淮坐在沙發上,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卡片,放在桌面。那雙丹鳳眼直直望向她,在等她回復。
起初時荊一頭霧水,看清卡片上的口紅印后,一股熱度從腳底竄上天靈蓋。
某些片段接踵而來。
口紅印,襯衫,點胸膛,唱歌,跳舞……
妥妥的社死場面。
昨天遞微信號的人不是別人,是祁淮,眼前的祁淮。
從她7歲到14歲,足足一起生活了7年。後來4年未見的祁淮。
這跟去泡仔,然後泡到自家哥哥有什麼區別?
時荊低着頭沒想好怎麼說。耳朵要燙掉了。沙發上的人開口,“過來。”
時荊只好挪一步,挪兩步,簡短的路程在凌遲她。跟昨晚那種酒精上頭的衝動完全不一樣。
此刻她十分後悔。
一雙男士拖鞋入目。那人說,“坐。”
時荊猛地坐下,兩隻手緊張地攥在一起。沙發不大,兩個人坐下只能挨着。左半邊身子傳來另一個人的體溫。
“很像一個故人?”
祁淮的嗓音低沉略微沙啞,像醇厚的紅酒,令人沉迷上頭。語氣卻是冷冰冰的。
時荊沒忍住抖了一下,他在幫她回憶昨晚荒唐的事迹。
“我不是故人。”
時荊屏住呼吸,等他繼續說下去。
“成年了,想戀愛也不能在酒吧裏面找。”祁淮停頓幾秒,“網戀也不好。”
時荊點點頭,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
“我沒有要談戀愛。網戀?網戀是不可能的!淮叔叔,相信我。”
“嗯。”祁淮低聲回應。
彷彿回到從前,時荊眼眶一熱,鼻頭髮酸,抬起眼皮看向祁淮,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已然漫上一層水霧,眼尾比胎記還要紅。
像極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貓。
時荊身子一歪,狠狠抱住祁淮。本該害怕祁淮批評她,懲罰她,亦或是開心於祁淮終於回來了。
可她的眼淚刷刷地流,睫毛沾上淚水沉甸甸的。
祁淮顯然沒想到她直接哇哇大哭,扯了幾張紙幫忙擦眼淚。
時荊轉念一想,這下淮叔叔不捨得批評她了。沒忍住偷偷笑了出來。
吹了個鼻涕泡……
時荊表情頓然獃滯,尬得撲在祁淮衣服上狂蹭,“啊!你沒看見!你沒看見!”
接着狂奔出去。
原來社死是可以更上一層樓的。
客廳沙發上。
“等會去看籃球賽吧!”池黛問。
沒人回。
兩人窩在沙發玩遊戲,池黛扭過頭看時荊,“臉怎麼還那麼紅啊?是不是發燒了?”
時荊搖頭否認。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大半杯,社死的溫度慢慢下降。
一局遊戲結束,池黛忽然說,“誒誒誒!昨天大冒險那個朋友圈,好多人回復你啊!”
“什麼?”時荊沒什麼印象。
池黛舉着手機念文字,“哥哥網戀嗎?網戀選我我超甜!”
時荊:“……”
配圖懟到時荊面前。她倒是想起昨天大冒險失敗,發了這個朋友圈。
“你這配圖太可愛了,好想rua一口!底下還有人說要跟你戀愛!哈哈哈哈才不能便宜那些臭男……”
池黛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看着時荊身後的方向。
時荊往身後看去,祁淮在開放式的廚房,靠在冰箱上拿着杯子喝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網、戀?”
原來社死是沒有盡頭的。
剛剛書房裏信誓旦旦的保證:網戀是不可能的。啪啪打得她臉好痛。
這就是個誤會。
時荊又結巴了,“淮、淮叔叔,你聽我狡辯——”
祁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