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暗島(三)
在榕樹上方一枝粗壯的樹枝上有一人坐於上面。
他一身白衣,藏在霧裏,背靠着樹榦。一隻腳墜掛,一隻腳架起,手裏提着一根細長如手骨的一根竹棍,竹棍尾端還掛上了一個白色的嬌好得較好的蓮花燈。
蓮花做工十分精美別緻,花苞層疊有序,花瓣大小相差無幾,在花瓣的花尖處還有點點一抹暈粉紅。它的下端還繫着一個白色的蝴蝶結花穗,花穗下就是一條由珍珠串連起來的珍珠鏈條。
若不是那朵蓮花內還點着點點星火,是個人都會以為那是朵真正的百歲蓮花。
那划船的老者見狀,也不多言。
徑直起身,跨過艙口,走到綠女的身後為她撐起了傘。
那雨聲滴滴答答的落在傘面上,伴隨着她那正在演奏的曲目剛好連得上節奏。
綠女吹完那一曲綿長空靈的曲目后,把玉笛收回,收入腰后。這時站在她身後的划船老者從掛在他身上的一個小包里拿出一個有鉛球大小,有格條紋路,金紅兩色點於各格之間的玄黑色圓球。伸手向前,遞給了她。
綠女看也不看,一把接過,而後把那它把玩於手心端詳思考幾下后。神色一搶,面露出不悅神色,用力拋出,那個小黑球就這樣直直拋進那片白霧裏,消失在了霧裏。
過了會。
那棵榕樹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就連那些最會叫嚷的鳥兒也是出乎意料地聽話,都不曾有發出一絲聲響。也沒有任何東西掉落下來,看來那個躲在霧裏樹上的人已經接住了。
綠女站在船頭,語氣平穩:“小小敬意,還請讓個路。”
這一舉動不禁讓余輕清好奇起來,按照道理來說,從入蘆葦盪開始這裏應該是他們的地盤才對,怎的還能這樣?
余輕清看着這些人,有些不明所以。
她覺得新奇,暗道:“這怎麼還有人擋道?難不成他們回個家還得付個過路費?”
在那樹里,那人舉在手心的蓮花燈滅了一陣又亮了一陣,又滅的一陣,也不知這是何意思。
時間已過半,雙方都很沉默。
少頃,綠女率先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原本站於船頭的綠女,不知為何會向後退了兩步。她向後踉蹌了兩步后,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她一直自信架起的肩旁第一次不自信地垂落了下來。
綠女從來都是個傲嬌怪,從小就橫着走。走哪都是挺直腰背,平視前方,活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但在這裏,因為種種原因她這隻看似高傲無比的孔雀也難以支棱起來。
下一刻,綠女看似在自言自語,說道:“她不行。”
船隊停留些許,余輕清現在已經基本上聞不到那股奇異的異味了。先前看着他們都往一處地方靠攏就藉著這個縫隙時間想把那枚香囊從新收回腰間,剛收好就冷不伶仃的聽到這麼一句。心中不免一驚,她從綠女的語氣中聽出有些許的無奈,但也有幾分堅定。她也知道綠女口中所說的‘她’就是她本人。
她心跳了慢拍,瞬間反應過來,於是乎她閉上雙眼暗暗祈禱:“不管是因為什麼,千萬可不要把我丟在這裏啊!我可不想待在這裏!”
綠女道:“這是主上點名要的人。”
此話一出,余輕清倒吸了一口涼氣,慌忙中險些叫出聲來。
余輕清:“?!!”
縱使這些天裏發生了這麼些事情,但在這一刻是最讓她最無法理解接受的。
通過前幾件事件,余輕清確認;這一定是個龐大且有些實力與勢力並存的不知名的黑勢力。
也正是因為這樣,余輕清才會震驚到動心駭目。
她突然想到了原主,一個從小生於鄉鎮的小門小戶人家還未及笄的小姑娘,她上哪去認識這樣的大人物?那人還點名道姓的要抓她!
在她百般不解中,她看到了那橫七豎八歪歪斜斜地躺在她身邊另一側的酒罈。
當即凝神不語。
此話一出,四下都靜得有些可怕。
雖然在渡船過來的途中那些個一起隨行的黑衣暗士依舊平靜如常,照樣跟隨相伴,不出一言。可是現在像是有商量過的一般,都在同一時間側目。
他們將目光凝聚在位於中心的位置的船隻上,那正是余輕清所在的那隻船。
出於直覺,余輕清感受到了他們的敵意。
他們本就是暗士,穿得也是統一的黑衣斗笠,在正常的情況下都會讓人覺得有些正義凜然,板正冷峻。但現在他們都對着她們所在的這隻船隻,還帶有隱隱的攻擊之意這實在是讓人有些害怕。
綠女雖說和躲在白霧樹里的人比起是有些弱勢,但勉強還算是鎮得住場子的人。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振振有聲道:“如果白鬼爺想要,那就請自便。”
綠女說完就側了個身帶着那划船的老者往船邊後退了幾步,留出個空來。
先前余輕清端坐上船艙里,綠女和老者擋住了余輕清看不見船頭的全部景象。現在好了,他們一讓,余輕清依然看不清楚。
先不說現在是屬於黑夜,就算是有燈籠照明但那顆榕樹還是被那不知是從和處冒出的濃重的白霧給擋住了。就只能在她們所在之地,仰望着那顆樹的冰山一角。
綠女說完有一會後,就有一隻烏鴉從那團白霧裏飛出。
它由上而下飛出,展翼、平翼、捕翼,越過綠女直直飛進船艙里。降落在先前放在那碗酒的位置上,不偏不倚,一絲不差,穩當落下。
它在那裏眨着雙眼,一搖一晃扭動着腦袋,之後就在桌案上來回順時針轉了一圈,逆時針又轉了一圈。
“這天下的烏鴉果然一般黑。”
它端詳了她一會後,綠女突然發聲:“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把她帶到主上跟前交差。”
綠女話音剛落,便烏鴉就飛走了。
它這一揮動翅膀,一股腥臭味就撲面而來。
余輕清現在整個人都是混亂的,她看着那隻黑得有希望發亮的烏鴉在她面前來回倒騰,直到它飛走。
它還像沒有注意到它背部上還殘留這些許帶血已經凝固的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