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霧花村是成陽鎮最小的一個村子,不過小有小的好處,人口居住較為集中。
今天是除夕的日子,昨天的一場大雪讓這個村子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花。此時一群孩子正在雪地里放鞭炮,鞭炮聲與孩童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就連往日裏最摳叟的洪萬才家都點起了煙花,整個村子都充滿了年味。
呂樹扛着一個行李箱一瘸一拐地走在霧花鎮的鄉道上,還好有雪反射着些許光線,還能抹黑走回去。
呂樹已經7年沒有回去過,也沒有和家裏聯繫過。想當初自信滿滿認為一定會出人頭地,現如今混的腿都瘸了,錢也沒有,只能搖頭苦笑。
走了半個小時的夜路才走到村頭,看着這路邊那幾棵熟悉的香樟樹,想起了小時候的夏天,和小夥伴們在樹上抓知了,如今這幾棵香樟樹已經枯死了,如同逝去的年月。
看着前方80米轉角處自己的家,呂樹卻不敢踏出一步,那邊依稀亮着昏暗的燈光。
呂樹蹲坐在香樟樹下,雙手捂住臉。
父母走得早,靠着大自己4歲的哥哥呂城拉扯大,哥哥讀完小學就要種地養活自己和弟弟呂樹,可那時的哥哥也還是個孩子啊。
小時候呂樹特別調皮,經常帶着村裏的孩子和別的村孩子打仗,經常有家長帶着鼻青臉腫的孩子上門來討說法,呂城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可也沒有一次對呂樹說過重話。
村裏的長輩都罵呂樹不是個好種,遲早出去會被人打斷腿回來,那時的呂樹總會發火,和他頂幾句。
嫂子進門有了孩子后,哥哥呂城壓力大了起來,幹完農活還要出去打個散工補貼家用。
呂樹擦了把臉,嗚咽聲還是沒能忍住。
調整了一下情緒,不管怎麼樣都要回去和哥哥嫂子說一聲,告訴他們自己還活着,畢竟他們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呂樹敲響了院子的門。
院子裏傳出一道粗獷的聲音:“誰啊?”
“是我。”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清。
很快一個年紀三十齣頭的中年人匆忙打開門,光着腳,見到門口站着的呂樹,嘴唇顫抖,這個自成年就沒流過淚的大漢一把抱住呂樹,用着嘶啞的聲音哭出來,怎麼都停不下來。
似乎想到什麼,一向在孩子面前最要面子的呂城沒管好奇的兒子,對着廚房大喊:“芳芳,弟弟回來了,我弟弟回來了。”
張傳芳也慌張地從廚房跑出來,看到這個被自己之前刻薄言語擠兌地離家的小叔子,頓時淚流滿面。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家四口坐在八仙桌上,八菜一湯。
呂樹正在對着飯菜大快朵頤,給呂樹夾菜的呂城突然獃滯不動,張傳芳這才發現呂樹是用的左手拿着筷子在夾菜,右手卻是垂下來的。
張傳芳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小樹,都怪嫂子,以前不該拿話刺你,你哥因為這事罵過我好多次了,嫂子知道錯了。”
“嫂子也是為了我好,說我幾句有什麼錯,這次回來之後就不出遠門了,在縣城找個工作養活自己,大侄子這麼大了我這個做叔叔的也沒送過禮物,等我。”說著起身打開行李箱,拿出兩沓百元大鈔。
“這幾年錢沒怎麼賺到,這2萬你收着留給我大侄子上學用的,別拒絕,我們是一家人,你種田一年才多少,侄子以後可是要上大學,一年幾萬塊。”說完把錢放到呂城手裏。
“還是嫂子做的菜香,我在外面多少年了沒吃過這個味了,我得多吃點,過幾天要去縣城找活幹了。”
除夕夜,家人團聚,這個年是呂城過的最心安的。
第二天,在父母墳前上完香的呂樹就離開了村子去了縣城。
大年初一雪化了,安陽縣的街道都是門戶緊閉,商戶們都回去過年了。
一瘸一拐的呂樹拖着行李箱走在沒有行人的街道上,望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縣城,呂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花了半天功夫終於在一個偏僻點的地方租到了個單間的房子,這是知道老房子,45平米一室一廳,有廁所陽台,最重要的是有個大冰櫃,這對於不方便出門的呂樹來說特別特別重要,一次性多買點肉和青菜放在裏面保鮮可以吃上一個月,關鍵房租一個月也才800塊錢。
房東告知呂樹,門口有一塊荒廢的菜地,如果願意的話可以用來種菜。
很快簽好合同拿到鑰匙把行李搬進去后,轉身前往超市購買生活物資。
走了好幾條街才發現了一個還在經營的超市,買了被褥、電磁爐、鍋碗瓢盆都齊全了。走到日用品區,想到自己手腳不方便,又一次性買了好幾瓶大瓶的洗髮水沐浴露,香皂和洗衣粉也必不可少。
又找了兩輛購物車推着前往糧食區,50公斤的大米找服務員搬了兩袋,20公斤麵粉兩袋,五花肉10斤,排骨10斤,牛肉有點貴,只買了5斤,又到水果區買了10斤蘋果,5斤葡萄,還有2個西瓜,各種青菜蔬菜都買了幾斤,油鹽醬醋也少不了,對了,火鍋底料,調料包。。。。。。
伴隨着“嘀”的一聲,2665塊錢就被划走了,呂樹一陣心疼,出去叫了一個拉貨的三輪車把物資拉回去了。
忙到下午4點終於物資擺放整理好,肉類放在冰櫃凍着,青菜蔬菜水果則保鮮着。
忙完這一切的呂樹正準備做飯吃,突然一陣眩暈感在腦海中擴散開來,腳下一軟,隨即一頭栽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呂樹的耳朵聽到嘈雜的聲音,五感也回來了。大腦一片刺痛,多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兩段記憶開始融合,最後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