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第 72 章

今天算得上為迪克送行的小聚會，雖然他並不是吃完這頓飯後腳就要走。但確實在他這次離家后，很長一段時間裏，沒有特殊情況大家很難再次齊聚。

“不許找你那些朋友幫忙，也不許再組織他們一起參加什麼英雄活動，聽見沒有迪克？”

飯桌上，布魯斯在他們聊到這個話題時突然發難。

正在啃布法羅辣雞翅的迪克聞言差點咬到舌頭：“我不聾。”

克里正擠了些檸檬汁，在攪拌自己碗裏的什錦飯，得空吐槽到：“你這說話口氣真像傑森。”

“啊？是嗎？”迪克訕笑。

一邊無辜躺槍的傑森聽了這話不滿地放下刀叉：“我說話怎麼了？”

點燃的引線燒到了傑森身上。

布魯斯平板著臉，毫不避諱地懟回去：“你沒有禮貌。但這不僅是平時的習慣，你昨天任務里和對面那個混蛋吵起來，因為他只是被你搭救還無理取鬧的普通人，所以你和他當街對罵了整整一分鐘。”

傑森幾乎要把叉子上的油炸土豆丸甩出去：“這和我剛才有什麼關係嗎？就算你說那件事，那是他先！……”

可能是不想在大哥面前丟面子，也可能是這件事的後續導致的結果確實有他的鍋，布魯斯沒說下去他更不想提。

克里見他憋的小臉通紅，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樂道：“可我覺得你罵得好，真解氣。”

傑森生氣不起來了，他覺得迪克在等着看他笑話。克里這傢伙，嘖，只會拱火。

克里看了眼布魯斯，最近他和傑森的關係鬧得很僵，可能是孩子叛逆期到了越來越管不住。布魯斯雖然做好了疏導教育的準備，但很明顯他有點力不從心。隨着傑森各項能力的進步和成熟，每一次小衝動讓他帶來的後果在逐漸嚴重。

特別是現在迪克又結束了住校生活，多出來的時間讓他開始活躍起來，還要分神看管大兒子的布魯斯疲累非常。

而克里明白，在接觸更多的教育后，心智上慢慢成熟的傑森已經顯現出與蝙蝠俠理念上不同的作風和想法。本質上他們兩人的衝突不合都來自這個源頭，只不過對他們而言看清這點分道揚鑣還太早了些。

因為傑森還在努力做一個好羅賓，他是蝙蝠俠的助手，在蝙蝠俠的教導下成長。他身上的蝙蝠氣質遠高於自己那些剛剛冒頭的零星小特質。

迪克的成長過程也不是一帆風順的，他自然看得出來傑森和布魯斯之間的小摩擦，也理解家人。他當然不會因為他們在給自己準備的小聚會上拌嘴而不高興，事實上迪克還有心給雙方做些小疏導，包括向布魯斯證明自己可以獨立無需擔憂、和傑森交流敞開心扉解開誤會。

很有家庭氣息的一頓飯後，迪克被布魯斯拎回蝙蝠洞，讓傑森幫他學習這段時間裏他有必要知道的所有最新資料。

二人約定了一個固定渠道實時傳達新訊息，只不過肯定會被布魯斯監視就對了。迪克不會知道一些讓他想要穿上制服飛出去，在沒後勤沒幫手的前提下一頭撞進危險之中的“心動”消息。

阿福端着放了四隻杯子的托盤下到蝙蝠洞時，蝙蝠俠的秘密基地變得更加溫馨。這是少有的大家都聚在這裏的時刻，特別是今天還沒有什麼大麻煩。

“謝了阿福。”克里座位靠外，第一個拿到他的杯子。

然後阿福就像給小朋友們發糖果的老師，挨個把飲品送到每個人手裏。

“不用客氣，先生們，很高興看到你們選擇放棄睡眠。四位心意相通地為了讓我省些麻煩，一起選擇了咖啡。”

布魯斯正忙碌在他的實驗台前：“辛苦了阿福，你先去休息吧。”

阿福不滿地接受到他眼也不抬毫無誠意的關心，偏頭對上離自己最近的克里的目光。

“老爺，明明知道喝了也沒效果，您為什麼還是要選擇這個呢？”

克里正用手掌環着自己的杯子，面對阿福的追問，他笑笑：“呃……暖手？”

“噢，那建議您冷了可以圍着核反應堆睡一覺。”

阿福拎着空托盤離開，走時的表情讓在場的兩個小孩子和兩個大孩子一齊得出結論，他們偶爾能得到的夜宵加餐今晚沒有了。

迪克滑動椅子到克里身邊，錘了他胳膊一拳頭。

克里裝鴕鳥不理人，低頭喝咖啡。他的杯子上寫着“Corey”和ider”，中間畫了個愛心。要是翻他公司電腦的文件夾，能發現他還設計了個和它成對的杯子，只不過愛心右邊是ffee”，左邊還是空白。

“不應當，被說的人不應當是我……”他小聲自語。

迪克側耳，把他毛茸茸的腦袋遞到克里肩膀上，以為他要說什麼悄悄話。克里則對着他遞過來的耳朵大聲道：“迪克不喝牛奶晚上不睡覺還喝咖啡長不高！”

傑森在旁邊目睹了藍鳥從座位上彈起來捂腦袋的誇張全過程，笑得正在換裝的他都把多米諾面具戴歪了。

“噗！”

“哈哈哈哈，你可別笑我，快去照照鏡子吧小傑鳥。”

迪克起身上前，傑森本想走到電腦旁邊叫克里打開鏡子程序，往前走的幾步正好讓迎上來的迪克順手幫他摘下面具重新戴好。

靠在椅子上指節一敲彈出鏡子界面的克里對着屏幕目睹全程，覺得自己跟傑森的默契配合多餘了。

“喔，傑森過來看看，我給鏡框上畫了一個你。”

傑森謝過大哥的體貼，鑽到克里身邊看那個虛擬鏡子的美工。上面的圖案已經不同於前一版本，除去依舊沒變的卡通蝙蝠俠兇巴巴地瞪着，多了他身旁一左一右兩隻不同顏色的小鳥。

三個人擠到一起，鏡子裏映出他們的臉，正巧和鏡框上坐着的小傢伙們對上，只不過克里佔了蝙蝠俠的位置。

傑森懟了克里一手肘：“怎麼沒你？”

克里試圖通過近距離觀察透過他面具的護目鏡看清他的眼睛，嘗試后發現在私隱保護上這個小道具做的不錯。

“我在糾結我是一棵聖誕樹還是一個禮物盒，或者乾脆沿用現在的標誌畫個蘋果上去。”

迪克對着鏡子練習他的帥氣微笑：“智慧果有什麼不好，正好代表你是我們的完美後勤。”

克里心道，我哪是什麼“完美”，只不過你們沒有和更厲害的聰明人合作過。但蝙蝠女孩跟着她的父親致力於警察事業，這個結果對她而言再好不過了。

傑森把自己的臉從那小框裏移走，拒絕繼續和迪克一起擺自拍pose。迪克就把手環過來比成剪刀，在克里的左臉前晃來晃去，佔了他的位置。

“我還是不能認同你給克里取的這個代號。”

迪克轉眸看向克里：“呃……我沒想到你就草率的選定了，它確實聽起來有些平凡。”

傑森思索道：“Theappleofoureye？”

他像是聯想到了更多，吟誦起《聖經·詩篇》第十七篇第八節——這句成語的出處：“求禰保護我，如同保護眼中的瞳孔；將我隱藏在禰翅膀的蔭下，”

“使我脫離那欺壓我的惡人，就是圍困我要害我命的仇敵。”克里開口，接上了後面的第九節。

迪克稍顯訝異地看着他們兩個：“讀書小分隊？你們連這個都記得清楚嗎。”

他拍拍椅背：“克里喜歡往圖書館跑，之前還特意辦過一次哥譚全民借書活動。以前沒發現，看樣子你們在這方面還很聊得來。”

傑森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克里的表情僵硬了片刻，尷尬地抬手關掉了鏡子程序，趕快扯開話題：“我又不是什麼英雄或者義警，就隨便用了迪克取的外號了。它沒有什麼含義，我沒那麼自大。”

迪克倚到他的椅子上，開玩笑道：“不，這個也挺好的，你確實是極其珍貴，掌上明珠。”

這個成語常用來比喻象愛護眼珠一樣愛護某個最心愛的人或珍貴的東西，放在他的代號解釋上確實非常牽強，除非他叫自戀俠。

“布魯斯在檢測一些東西，一會兒夜巡的任務。你們也別玩了，快去做準備。”

傑森為自己證明：“我是被你叫來聊天的，可沒偷懶。”

迪克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等等，我要做什麼準備？”

克里扭身遠遠望向布魯斯，他這時候正巧完成了檢測的最後一個步驟，拿到了實驗結果。

“傑森，你帶回來的樣本里有一個納米機械人——執行任何任務，包括自身複製。”

布魯斯動作乾淨利落地收拾好實驗台，將儀器關閉，電腦休眠。說話的同時他將一個已經封存好的打着蝙蝠標的特殊科技盒放進腰帶。

“那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

傑森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如果它能夠製造出兩個複製體，這兩個複製體每個又可製造出兩個自己的複製體，很快就可以獲得數萬億個納米機械人。”

轉而談正事時，蝙蝠洞裏的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對於這個秘密基地而言，儘管大家日常在這裏吃喝休息、插科打諢，但大部分時間這是工作場合，是決議生死、拯救哥譚的大本營。

克里一把拔掉連着蝙蝠電腦傳輸數據和更新系統的迪克的手機，直接塞到他手中：“翻到最新的案子迪克，然後一邊換衣服一邊讀完，去吧，你和傑森今天都得出外勤。”

反應很快接過來的迪克手指在屏幕上飛舞，他餘光看到換上好制服的傑森已經轉身往蝙蝠車的方向跑了，急忙也行動起來。他把自己旋轉成一陣風之前讓視線去找尋蝙蝠俠嚴肅的面龐：“布魯斯？”

布魯斯點了點頭，幾乎不到半分鐘的思索后，他吐出計劃，把迪克也安排了進去。

“兩個羅賓？這樣沒問題？”迪克快速了解案子的前情，記下自己的任務——他充分懷疑自己佔了克里的位置，因為從這計劃的原型來看，他頂多需要跑跑腿。

蝙蝠俠站在車前看着他急急忙忙趕去換裝，傑森已經坐在副駕駛上開始對着車載電腦敲敲打打。..

“你們都很優秀，會比克里加入的方案更穩妥。快點，孩子，不用擔心明天報縫間的小新聞。”

說實在的，兩個孩子對於今晚這個並肩作戰的決定還是有些發懵的。傑森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和職位上的前任在一個任務里用相同的身份共事。

而迪克沒想到布魯斯會同意的這麼乾脆，似乎自己想，隨時可以回家繼續當羅賓。

沒有誰規定蝙蝠俠只能有一個羅賓，雖說迪克現在已經算是獨立的英雄“夜翼”了，可他還沒出道。所以他依舊穿着羅賓制服，而傑森和布魯斯都不在意。

因為傑森知道他們不同，也無需追求相似。而在布魯斯心中他永遠是他，和他現在用的是可以傳遞下去的蝙蝠俠助手的名字，還是嶄新的、獨屬於他的那個自由的、沒背負着更多他人賦予含義的藍色代號沒有關係。

迪克跳上久違的蝙蝠車，他現在和傑森簡直就像染色版羅賓和傳統羅賓，各有各的特色。看着傑森身上的制服，那是他曾經穿過的、親手交到他手裏的。

他們是兄弟，也是師出同門的好友，不論以後他們會成為什麼，曾經當羅賓的日子總歸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經歷和回憶。

他們很相似，卻又截然不同。布魯斯平等地對待他們，沒有誰是誰的替代品一說，也沒有誰被拋棄換做新人——儘管用不同的方式，但他心中的愛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