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 32 章
“啪嚓！”
克里摔碎了杯子，濺了一地晶瑩的細碴像一捧鋒利的冰雪。
“呼——嗬——呼——呼——”
不幸地是，這並非一次意外，而是他發病了。大口呼吸的他臉色青白，在不斷後退時踩到了地上的碎玻璃片，一下滑倒跌坐在了地上。
“呼——嗬——”
猛烈的呼吸奪走了口腔里的水分，也奪走了清晰的視線，他的眼前冒出彩花般旋轉的星星，一陣暈眩伴隨黑暗時不時遮蔽視線。
他的腕錶在此刻亮了起來，錶盤的圖案變化，看似正常的機械錶盤變成了電子板。上面跳動着監測他生命體征的各項數據，錶帶先鬆開上移后又驟然縮緊，彈出一根注射針送進了靜脈。
在克里慢慢停下了過度呼吸癥狀后，布魯斯此刻也接到信號趕到了他身邊，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分鐘。
布魯斯動作利索地將他抱起，掃凈他身上沾到的玻璃碴，然後摘下克里的手錶，把針頭和替換芯丟到玻璃碎片里，等待稍後一步趕到的阿福清理房間。
克里一米八三的體格，卻被布魯斯像抱孩子一樣公主抱，而非扛起或者背着。因為現在他已經開始痴獃了，在布魯斯熟練的照顧下沒有哭鬧喊叫，只是把自己被玻璃碎片劃了口子流血的手指含在嘴裏傻笑。
被穩穩地抱到克里發病專用的安全房間裏，布魯斯拉動窗帘上的一串掛飾，牆面凹陷下去露出一塊暗格，他從中抽出一張用硃砂寫好了的黃紙，默念了什麼一甩貼到了克里的額前。
下一刻，接觸到他的符紙幾乎像是入了火堆一般瞬間化成了灰燼。
“唉……”他的意識立刻清醒過來。
克里扶着發暈的頭，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四仰八叉倒在柔軟的地面上。他讓混亂的大腦放鬆片刻，慢慢讓自己坐起來。
“感覺怎麼樣？”布魯斯抓住他的胳膊，重新給他腕上扣好手錶，然後仔細瀏覽着上面滾動的信息。
克里像屍體一樣倒在他肩膀上，抽搐嘴角想要說話，舌頭抽了半天才找到它該做的動作：“我好。”
我這是比扎羅在世。
布魯斯偏頭看他，抬手掀起他的眼皮，看過後又將手繞過他的頸部，托住其下頜，拇指固定在他的顳頜關節處，其餘四指放在下巴的位置，幫助他張嘴。他觀察了一會兒，那雙深邃有神的眸子冷靜地掃視，認真細心的神情讓人安心。.
“不好，你在說反話。”布魯斯放開他，還順口開了個小玩笑。
“我正。”
布魯斯幫他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拆開發繩又系了一遍：“看來這次後遺症是語言表達暫時障礙，不過你的意識是完全清醒的，對嗎？”
“我醒。”
克里點頭，在短暫休息后恢復體力沒事人一般站起來了，只不過面癱臉上莫名多出一份呆傻。
“我謝，布魯，斯——”克里拉出長音，他聽不下去了，我的老天，他怎麼像個搞笑卡通角色一樣。
他扶額，不過布魯斯一向不會嘲笑他，示意他跟着自己下到蝙蝠洞去。
克里拖着緩慢的步子跟在後面，差點讓布魯斯誤會再把他抱起來行走。
“……”
看來他有成為樹袋熊的潛力，布魯斯就是那顆枝繁葉茂的桉樹。
少年時不乏克里變身抱抱熊吊在布魯斯和阿福身上的時候，因為有時要他保持清醒自己走路是不可能的。
布魯斯年紀輕輕已經熟練掌握了養育大型嬰兒的手法，這一點到現在依舊，所以，他是一隻很擅長用肢體動作和海量對兒童詞句安撫孩子的老蝙蝠。
克里覺得，自己在用生命親身教會布魯斯耐心和技巧，將來幾隻小小羅賓鳥都要感謝他。
布魯斯有規律地按下書房鋼琴的幾個鍵，身後書櫃滑動，露出藏在後面的蝙蝠洞入口之一。
那是一座電梯，布魯斯輸入密碼。它勻速下降，直達蝙蝠洞內，這一般是克里和阿福進出地下的選擇。
抵達的提示音響起，布魯斯先一步出了電梯門，到一面放滿醫療產品和藥物的櫃牆前取出了幾條創可貼遞給身後的克里。
高科技產品，迅速修復皮膚表層外傷，說是醫療用卻更偏向於易容和偽裝輔助品。
克里接過來就又順手放回原位了：“謝了，我覺得我的手還沒和哥譚甜心的帥臉一個檔次。”
布魯斯已經站在了電腦前，他話音剛落，那邊發出“滴”一聲，布魯斯低沉的嗓音響起來：“後遺症大約持續三至四分鐘。”
他坐下，又在電腦前敲敲打打起來：“你的手因為動作遲緩已經被傷了好多次，用我替阿福說句：‘禁止再拿鎚子測試自己反應能力"嗎？”
克里站到旁邊的醫療檢測設備艙里，這是他們通過自家醫院渠道獲得的，蝙蝠洞的醫療設施通過各種渠道最先完成。
“我只是想往牆上釘個釘子掛你上星期隨手拍下來的昂貴藝術畫，展示出來能豐滿你的人設。”克里的聲音在隔了層透明艙門，有點悶悶的。
是的，“昂貴”。克里覺得自己一定是窮鬼轉世，總會在意這些小細節。
布魯斯等待掃描過程中同克里繼續爭論：“你的手比我的臉和那幅畫加起來還重要，你把它摔了拍張照片用我的賬號傳上網照樣能豐滿人設。”
“檢查已完成。”
電子音響起，同時克里的艙門“咔噠”一聲打開。
“Youdon"tknoyou"rebeautiful.”
克里隨口唱了句歌反駁他的那句“我的臉不重要”。不過這個世界貌似沒有這首歌，於是克里一邊走過去幫忙操作電腦將他的檢查結果記錄在案，一邊又哼出幾句。
“Everyoneelseintherooorldlikenobodyelse……”
布魯斯瞥了他一眼，克里很會唱歌，不管什麼風格和唱腔都能駕馭。只不過從他長大后布魯斯很少再聽見他唱歌，還是這麼歡快的情歌。
他用一張面癱臉吐出甜甜的歌詞，甚至在他轉過頭去時歌詞一跳就像即興接上的一樣。
“AndturnaayhenIlookintoyoureyes…”
好像以前阿福說的沒錯，克里有能力光憑一首歌就追到學校里所有的女孩子，只不過悲劇的是，他都沒好好上過學，更別提校園戀愛。
現在整個人圍着蝙蝠俠轉，燃燒生命和青春的弟弟無緣普通生活，雖然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每次想到這個，布魯斯還是會因為這樣的弟弟感到心情複雜。
“克里，你這周的工作安排？”
他依言敲了下鍵盤，那是個快捷鍵，按下就展示出成篇的時間表：“詳細行程都在你這，有什麼意外變動需要我？”
布魯斯面對滿屏幕密密麻麻的待辦事項，頭一次體會到阿福催他休息的感覺。
“沒有意外，但我需要你把周日晚上的辦公室沉思換成早點回家吃晚餐。”
克里的神情帶着驚訝：“那不是辦公室沉思，那是考慮我該怎麼把新員工送進阿卡姆瘋人院。”
“……”
這個回答讓布魯斯都犯了難，兩個工作狂如出一轍的無法割捨重要任務，每一次都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
“那你就回家工作吧，我們可以一起，在蝙蝠洞。”
克里爽快地點頭。
於是就這樣，早點下班意味着換個地方繼續加班。下到蝙蝠洞就拚命幹活，連上樓睡覺都忘了的克里，最後被老管家趁着蝙蝠還在外面飛的時候揪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