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埋伏
雲關城,城主府。
府內正廳,早已是明燭高燒,燈燭照耀之下,顯得整個廳堂格外明亮。
香風陣陣,柳意歡悠悠進屋,扭着蛇一般的腰肢,笑容親切的坐於席間。
影五這才發現,這女人不光生了一張狐媚臉,脖子往下的風景,也是真壯觀。
胸前衣衫緊繃的厲害,不愧是生過孩子的婦人。
柳意歡眨了眨桃花似的狹長眼眸,再輕拉一陣衣裙,故意露出些許內容。
影五剛抿下一口小酒,被她這一拉差點嚇得嗆住,連忙收回了視線,輕咬舌尖。
柳意歡見狀,拿起酒壺為影五斟酒,笑着道:“弟弟莫不是認為這酒登不上枱面,想吃奶了不成。”
影五嗤笑一聲,“姐姐身上衣服的布料,定然不是便宜貨,否則可吃不住這麼大的勁。”
正廳內,溫氏父女正坐得端正,兩人只是木訥的吃着東西,沒有說什麼。
柳意歡拍了拍手,令下人搬來了琵琶,輕聲道:
“雲關城有一首武曲,或許正合弟弟心意,只是姐姐許久未彈,可能有些生疏,這才專程請來了樂師,還望弟弟見諒。”
“讓樂師隨意彈就是,我洗耳恭聽。”影五懶散的靠在了椅子上。
“獻曲!”柳意歡笑着拍手。
懷抱琵琶的樂師垂首閉眼,指甲輕柔撫弦,開始撥弄勾打,彈奏了起來。
“這妮子,還真對自己狠的下心…”影五不停飲酒,與溫慕慈對視良久。
傍晚的微風,輕輕撫過溫慕慈的臉頰與發梢,她時而抬頭,每每都撞上那一雙深邃的眼眸。..
媚意橫生的柳意歡,原本賣弄風情的靠在椅子上,打算好好欣賞這首意境悠揚的曲子,待得初聞前奏之時,卻是豁然睜大了眼睛。
“這是……”柳意歡略顯疑惑的嘀咕着,“十面埋伏?”
她繼續聽着,仔細聽着。
旋即,她又注意到影五與溫慕慈流轉對視的目光,心中愈發驚疑。
直到柳意歡的目光,徹底凝滯在了溫慕慈的身上,考量良久之後,眼神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你毀掉了自己的清白之身!”柳意歡咬牙切齒,彷彿要擇人而噬。
溫慕慈不語,僅且深深埋着頭,可心裏卻是猛地一動,便如沉寂的琴弦被撥動,浮灰飛揚了起來。
恰巧的是,此刻的琵琶鳴響不止,隨着樂師連續且急切的重拂過後,更有金戈鐵馬之意湧來。
先聲奪人,殺意漸起,宛如戰前擂鼓聲般逐漸激昂。
“十面埋伏……”柳意歡怒極反笑,“我的好女兒,你想殺人嗎?”
話音落下,曲聲驟停。
樂師、家丁、婢女,數人同時暴起,赫然抽出隱藏於身的刀劍,一陣陣銀光泛起,冰冷的霜刃紛紛襲殺而去。
刀劍無比靈動,這些人速度也是極快,似織成青色的網。
看似密不透風,實則不堪一擊。
“有些刮目相看。”影五緩緩放下手中酒杯,“可依舊是飛蛾撲火。”
“哈哈哈!”柳意歡放浪大笑。
影五心想,一個美貌的婦人,竟也能笑得如同張未然那猥瑣魔頭一般,的確不愧是師徒。
正廳內血光乍現,沒有人瞧明白青色之網裏發生了什麼。
只有影五看得真切,柳意歡的手落在了那些人頸間。
慘叫聲、骨骼與血肉的摩擦聲戛然而止,整個過程非常之短。
刺殺之人的頭顱,猶如是一顆顆熟透了的果子,落下地來。
柳意歡伸出那誘人無比的舌頭,舔舐了一番手上溫熱的血液,模樣煞是好看。
柳意歡笑道:“慕慈,你該不會……真想殺了阿娘吧!”
見尋來的刺客已轉瞬身死,溫慕慈的瞪圓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殺你,是因為我想活,更想讓阿爹活!”
柳意歡忍受不了這種背叛,滔天的戾氣自她身前扭轉。
磅礴的氣息湧向溫慕慈,令其動彈不得,她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影五。
可那個江湖遊俠兒的眼中只有失望,她此刻頓生悲戚之意。
影五一言不發,眼神懶散,他的確是在利用她。
從影五第一次見到溫慕慈的時候,他就從她躲躲閃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隻野獸。
有慾望的野獸,定然會生出自己的爪牙,若是這隻野獸能咬傷她的生母,或許他能多出幾分勝算吧。
此時的她亮出了所有爪牙,可依舊不夠鋒利。
他難免失望。
“別看了,沒人能救你。”柳意歡充滿鄙夷的道:“包括你的阿爹!”
不知為何,影五心中一動,不由抬起了眉眼,他看到溫濤站在了溫慕慈的身後,手中捏着一件瓷器。
“嘭——!”
無數瓷器的碎片,應聲落地。
溫慕慈重重倒在了地上,血液止不住的從她後腦湧出,漫了一地。
血泊中的她,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也睜得大大的。
正如一隻可憐的幼獸。
溫濤面無表情,麻木極了。
只有那隻可憐的幼獸,眼中儘是絕望,她幻想過很多死法,就是未曾想過,會死在她一心想救的阿爹的手上。
“愚蠢!”柳意歡緩緩走至血泊,“你眼中的父女親情,可笑至極!”
氣機在柳意歡的掌心流轉,她花費無數財力打造的血食背叛了她,這令她很生氣。
“阿…爹……”溫慕慈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大滴的眼淚,順着她慘白的臉滑落了下來,與血水融在了一起。
“實在有些可憐啊……”影五長嘆着起身,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頰畔在陰影之下有些冷意。
他緊緊盯住溫濤,低沉着聲音道:“她這樣做,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你啊!”
或許在影五的心中,是有些痛恨自己的,他痛恨自己沒有膽量,與阿爹一起死在那場風雪中。
那樣的死亡實在很好,一點也不會覺得孤獨。
到了方才,影五生出了幾分對溫慕慈的敬佩之意,她做過他沒敢去做的事。
“可她垂死的掙扎,只會連累我!”溫濤不疾不徐的說著,他平靜的臉上,彷彿戴着陌生的人皮面具。
聞言,血泊中的溫慕慈,眼神竟有了幾分殘敗,像是湧起了濃霧。
最近在看劍來,有點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