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離別
兩日後,鳳鳴山,皓月清風。
掛着背簍的已采完了葯,他站在山頭,眺望遠方。
“這段時間,老狗已經越來越老,按理說得補補身子了。”
咕了一句,一邊小跑着,一邊拎出了魚竿,鳳鳴山下的小河旁,便多了一個釣魚翁。
悠悠的河水流淌,蔓向遠方,不知會匯入哪條更深,更冗長的河流。
這條小河算是瀾江的分支,所以水產也是極為豐富。
垂釣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搖着雙腿,看着月光,臉上亦有着淡淡的愜意。
沒過多久,河裏就有傢伙咬了餌,線扯起后,鉤上掛着一隻王八。
嘴角不禁一扯,“若是老狗在這裏,估計要拍着肚子笑傻了。”
“給老狗燉只王八,應該也挺不錯的。”
起身,背起裝滿藥材的背簍,提起那隻王八,朝着天元城的方向走去。
風老狗雖然很老了,但嘴癮還是得滿足的,就算人到時候走了,也不算沒享受過。
天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了天元城。
他踏着快步,去了城中一家有名的酒鋪,買了一壺很貴的酒,心想着要讓風老狗品一品這好酒,再嘗一嘗他燉的王八。
着走着,眼角不知為何,有了幾滴淚水盈餘。
“這是好事,為何要哭。”
慰自己一番,抬頭瞧了瞧保安堂的牌匾,臉上堆起了笑,走了進去。
他沒有看到風老狗,也沒有看到小桂花,心中納悶之餘,朝着後院走去。
此刻的後院裏,圍着幾個在七彎巷做生意的街坊鄰居,臉上都帶着幾分悲戚。
到了哭腫了眼睛的小桂花。
還有躺在棺里的風老狗。
了許久,而後面色驟然變得陰沉,他幾乎是飛掠了過去。
他看向在巷子裏開茶館的陳叔,接着緊緊捏住其胳膊,冷聲問道:“可否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他不信風老狗會死的這般快。
陳叔被嚇了一跳,平日裏那個懶洋洋的年輕人,此刻竟變得如此駭人。
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疼痛,陳叔急忙拍了拍手,“孩子,你先鬆開。”
下手,深呼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陳叔,詳細與我講講。”
陳叔看着他這副模樣,不禁嘆了口氣,緩緩道:“老狗昨日去了街上,應該是巧合,他遇到了閻家那位大公子,而後不知為何,老狗就瘋了!”
“瘋了?!”頭緊蹙,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聲。
“嗯,瘋了。”陳叔繼續道:“老狗見到那閻景煥,就瘋癲的撞了上去,一邊撕打,一邊罵閻景煥連狗都不如。”
“然後……”陳叔猶豫片刻,看到中的冷意后,才不忍心的道:
“然後老狗就被閻景煥扯着頭髮,丟到了大街中間,於眾目睽睽之下,將老狗活活打死了。”
遭雷擊。
他僵硬的走至木棺旁,探出手撫了撫躺在其中的那位老人,才發覺老人的骨架都癱散了。
“老狗應該被打了很多拳,也應該被踹了很多腳吧。”若蚊聲。
陳叔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道:“我們趕過去的時候,老狗回了一口氣上來,微微念叨了兩聲糖人、糖人,隨後就徹底沒動靜了……”
過了很久,回過神來,他抽了抽鼻子,給幫忙料理後事的鄰里們跪下,行了一禮。
小桂花也隨齊行禮。
風老狗沒有家人,只有他們倆。
風老狗的死,來的很突然,突然到有絲毫準備。
於是,城郊外的荒山上,再添了一座新墳。
風老狗的那個酒葫蘆,放在了他的墳前。
這處荒山,有三座墳,第一座是風老狗師父的,第二座是老黃狗的,第三座是風老狗的。
兩人呆站了許久,了看那墳上的墓碑,心緒不禁有些翻湧。
小桂花扯了扯袖角,“我們得做些什麼,為了老狗。”
了摸她的頭,“老狗命薄,直白點說就是命不好,那閻景煥命好,生在世家,錦衣玉食過完一生,這便是他的命。
老狗的命,真的很不好……”
“可惜啊……”聲音越說越大,直至最後幾乎是嘶吼了出來:
“我不信命!!”
第二日清晨,保安堂。
出了櫃枱下的那個匣子,可能是因為擱置的太久,打開的時候,帶起了大片的灰塵。
可裏面的那把刀,沒有蒙上灰塵。
腰間再次懸起了刀,他與小桂花的身上,穿的是老狗替他們置辦的衣裳。
“確實得做些什麼。”
聲說完這句話,牽着小桂花,出了門去。
兩人進了一家鏢局。
給了鏢頭一張紙,紙上寫着趙知的信息。
旋即,給了鏢銀子,“把她安全送到上庸城,這個叫趙知的人會再付銀子。”
上庸城是北齊的都城,一路的官道也是極為太平,走這趟鏢對於鏢頭來說,是很划算的買賣。
不單輕鬆,酬勞也豐厚。
“公子放心便是,我們成興鏢局,鏢鏢必達!”鏢頭嘿嘿笑道。
是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他蹲下身來,就那樣看着小桂花,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做些什麼。
世人都不喜離別。
因為很傷感。
這兩天的小桂花很堅強,到了此時卻似乎有些綳不住了。
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小桂花擦去頰畔的淚珠,哽咽道:“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害怕她哭鼻子,略顯慌亂的幫她擦拭眼淚,卻又裝作無比嚴肅的模樣,大聲訓斥道:
“到了上庸城,跟着那個叫趙知的傢伙,好好學學讀書認字,等我來尋你的時候,是要考校你的!”
小桂花哭的更凶了,“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我害怕……”
“時機還未到了,你放寬心便是。”面看天,用力的眨了兩下眼睛,隨即柔聲道:
“我不會那般莽撞行事的。”
說完這些,獨自走出了鏢局,他踏過那座熟悉的青石板橋,一路向著瀾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