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雨來
起風了。
淡漠的風，正凌厲的穿梭着，將閻府觀園的花壓低了頭。
天空烏雲忽起，閻景煥依舊面色悠閑，“應是要下雨了吧。”
他是挺喜歡賞雨的，雨下的越大越好，一如瓢潑，一如傾盆。
“若是雨下的大些，演變成洪災就最好不過了。”閻景煥撐着腦袋，淺笑着道：
“驟雨淹沒萬物，這天元城裏的百姓，哦不對，這些賤民就會如同蜉蝣般覆滅，雨可凈化萬物，是多麼的美好。”
在其身後的羅攀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他已對其徹底失望。
閻景煥見羅攀並不搭理他，反而更來了興緻，“羅叔，我也想和天下榜中的高人一樣，引來天地異象。
到時候，我定要倒卷瀾江，淹死這些賤民才好，誰叫他們暗地議論閻府，是什麼落寞世家。”
羅攀啞然了一會兒，面無表情道：“剛剛那年輕人天賦算上乘，你不殺他，興許會埋下禍根。”
閻景煥不以為意，“區區一個下三境，螻蟻罷了，等我入了煙霞洞，修為有成之後，他連螻蟻不不如。”
話罷，閻景煥的眼神愈發熾熱，幻想着自己屠殺一城之舉。
羅攀已然聽不下去了，長嘆一聲后，快步走向自己的住處，他擔憂再呆下去，他會忍不住一掌拍死閻景煥。
還好，離閻景煥拜師的時間不遠了，到時他羅攀也能如願，再也不用護着這尊草包了。
此時，黑雲壓城，呈山雨欲來之勢。
閻景煥盯着羅攀離開的背影，眼神格外的陰沉，忤逆他的人，定然不會有好下場。
包括羅攀。
“老匹夫，待我入煙霞洞修行有成，必定將你點了天燈！”
閻景煥嘀咕了一陣子后，繼而再度等雨來，神情又逐漸變得痴迷了。
七彎巷，保安堂。
天幕剛剛的灰白臉色，已漸漸沉下來，被沉重的灰黑取代。
正四處流竄的風，幸災樂禍的看着三人的狼狽。
風老狗依舊頂着鮮血淋漓的額頭，替理傷勢之際，也顧不上擦一擦正淌落的血珠。
面色雖然蒼白，但意識尚且清晰，他瞥過頭，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至淡淡的紅光浮現，風老狗與小桂花看到了心處，那憑空出現的龍紋，二人震驚良久。
這天夜裏，風老狗佝僂着身形來到房間外面，透過窗戶，看着躺在裏面的
伴隨着穹頂的雷鳴，風老狗滿臉凄然，他搖着頭取下腰間酒壺，低頭灌了一口。
“我為何還不死！”風老狗笑罵自己。
他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了的人，難不成，竟真要拖累着一起腐爛在這七彎巷不成，這是何其不幸。
這位黑瘦矮小的老人，緊緊攥住了酒葫蘆，手上青筋凸顯，原本和藹且怯弱的他，面色從未有過的猙獰。
風老狗在心底告誡着自己，他這種該死不死的人，不應成為累贅！
風老狗這一看，就是半夜……
三日後的傍晚，了床，只是身子尚有些虛浮。
風老狗每天都醉醺醺的，除了買酒，基本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少看見他的身影了。
不過，小桂花每日都會端葯過來，道，這葯都是風老狗配的。
小桂花彷彿也懂事了不少，性子也文靜了一些，時常在邊駐足停留，再也沒說過想吃糖人。
有一日，小桂花端葯過來的時候，愣了一小會兒后，猶豫着問道：
“還難受嗎？”
面對着小桂花，然面色還是有些蒼白，但仍笑容燦爛，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淺笑着道：
“這裏更難受。”
沒過幾日，傷便徹底好了，這些時日他思考了許多，其中就包括着楚朝陽所說的‘道"。
但舊沒想太明白，他盤計着什麼時候再去趟江邊，看一看潮起潮落。
也正是好的這一日，下了一場很大的雨，風老狗卻少見的出了趟門。
風驅急雨灑高城，雲壓輕雷殷地聲，來長凳，就在保安堂門口坐下，瞧着雨於落幕而下，等老狗回來。
飛雨時鳴高屋，雨落之聲愈發急促，彷彿是攻城的戰鼓。
風老狗回到七彎巷之時，在暴雨中行走的有些惶恐，那柄油紙傘也是打的搖搖欲墜。
但他那粗糙的、且佈滿皺褶的手裏，卻緊緊攥着一個糖人。
在風老狗進門的時候，意到，老人的髮絲凌亂，眼中儘是血絲，蒼老的面龐也多了幾分獃滯。
“……”
名覺得難受，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隱隱的，了一種感覺，風老狗或許快要死了。
人都會有老死的一天，這應該就是他難受的原因。
待得第二日天晴。
風老狗拍了拍他難得的露出那兩排大黃牙，咧嘴笑的依舊難看。
“鋪子裏缺了好些藥材，你去城外的鳳鳴山采一些回來吧。”風老狗灌了一口酒，如此說道。
“好！”
應了一聲，看着老人通紅的眼睛，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柔聲道：
“老狗，你照顧好自己。”
“嗯……”
老人亦笑着點頭，他幼時有恩人收養，傳道授業，老了還有良友相伴。
這也算是善始善終了。
撐着笑容，收拾好了東西。
些沉默，老狗本是深巷院落閑散之人，滿襟酒氣，本應跌坐看着行人，眉挑煙火過完這一生。
但是他也曉得，那一天的打擊對於風老狗來說，是很重的，風老狗可能走不出來了，就如同走不出這七彎巷一般。
這個心結很難再解開。
少頃，出保安堂，忽而身形一頓，他背朝着風老狗擺了擺手，隨後朗聲道：
“老狗，沒事的，你放寬心就好，生老病死都已是宿命難違，反正有我給你送終！”
他沒有回頭，只留下了一個背影。..
而屋內黑瘦矮小的老人，早已淚流滿面。
這一幕，曾看見。
兄弟萌，點點催更吧，孩子不想吃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