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冷箭
一月後,肅州,渭河。
船夫撐一烏嵩小船,一壺青梅果酒,瞧一眼河岸的景,哼一曲悠揚小調。
“花千樹…更吹落星無雨…”
或許水霧可以撫慰人心,看一眼景,再抿一口酒,難得的愜意。
船剛靠岸,見一女子身形,徘徊於河洲之畔。
從南方到北方,風景舊曾諳,梁道寧沿途同隨。
足片刻,疑惑喃語,“她老跟着我做甚?”
肅州作為大胤最混亂之地,手時期的大部分工作,都在此區域。
旋即撓了撓頭,向著深巷走去,他對這裏還算熟悉。
起霧了。
在北方,很少起大霧。
此時的肅州城白茫茫一片,天連着地,地連着天,什麼也看不見。
風有些陰冷,着重霧瀰漫的巷子,淡淡蹙眉,心底生出了不安的情緒。
但他沒有止步,依舊踏入了這條巷子,前往北齊,必過此巷。
小巷彎彎,逼仄又綿長,小巷深深,寂靜又惆悵。
下腳步,驀然道:“不是我說,我感覺你喜歡上我了!”
白霧與白衣,甚是絕配。
梁道寧輕步至他身旁,冷冷道:“我本決定不殺你了,你別逼我反悔。”
正如她說的,她買了一柄新的劍。
時語塞,暗嘆一聲真是瘋女人之後,不解道:“總得有個理由,不是嗎?”
梁道寧沒有任何錶情,話語裏也聽不出什麼情緒,“我想看一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了清嗓子,按捺疑惑,“僅是如此?”
梁道寧點了點頭,柔聲道:“僅是如此。”
兩人沉默半晌。
霧中,黑衣突顯,白衣不顯。
良久,梁道寧緩緩道:“越過肅州便是北齊,要殺你的人,忍不住了。”
了一下,似早有預料,“他們要殺我,我還能怎麼辦。”
對此,他倒是明白的,朝廷絕不會讓他輕易離開。
可還能如何,無非只有兩種結果,光所有人,或者殺。
“我若敗,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有些靦腆的撓了撓頭,咧嘴道: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這條巷子,是個殺人的好地方,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還起了大霧。
天時地利,尚缺人和。
“來不及了。”梁道寧天人交戰片刻,忽而抬頭顫聲道:
“來了!”
話音剛落,大霧驟破!
‘颯——颯——颯!"
是殺意,是弩箭,殺意凝於箭尖,箭破空而至!
殺意鎖定了也鎖定了梁道寧,這種感覺很不好。
刀劍齊出,兩人憑藉著本能,用最簡單的劈砍,將呼嘯的箭矢一支接一支的挑飛。
良久,當進攻平息。
身寒毛炸起,他將脊背挺得筆直,緊握着畫堂春,全神貫注的盯着前方,“這是連城弩,衛道司的人來了!”
梁道寧站於他身側,白衣迎風飄蕩,劍刃似她幽靜眼眸。
她眺望着稍稍淡去的白霧,輕搖螓首,“他們不光要殺你,也要殺我!”
微沉默,殺他是皇帝下的令,而要殺她的人,就只能是肅王了。
當今大胤,唯有肅王趙離,敢與趙淵暗裏為敵。
淵以急,離以寬;淵以暴,離以仁;淵以詐,離以忠;每每與趙淵相反,便是肅王的行事主旨。
與其同時,霧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前走去,但偏偏停下了腳步,但沒有轉身。
“我本漂流浮萍,今得相隨,大慰平生,你快些走吧!”
早先恩怨便已了,願再起因果。
梁道寧緩緩搖頭,聲音並不大,“一切恩怨由他而起,你今日若死了,也是緣自他的因。”
音干啞道:“倘若今日,你死了的話……”
梁道寧怔了片刻后,鄭重其事道:“此番了卻因果,寧往前推一山,不往後退一步!”
微苦笑,問道:“這也是要證明劍心嗎?”
梁道寧點了點頭。
語,他竟從未想過,能遇上志同道合之人,正如淘盡狂沙,始見真金天可憐見。
便只作偷着樂。
霧,如鯨翻騰,如濤捲來。
倏地——
一道魁梧身形從牆上一躍而下,順勢一拳砸向地面。
地上的石塊,當即泛起陣陣劇烈的涌動,眨眼間寸寸崩裂卷向二人。
梁道寧祭起長劍,白衣飄揚之際,轉瞬便將石卷擊潰。
從霧中走來的,是位壯碩僧人,其十指伸直相合,掌心相空,掌離胸前兩寸,是標準的佛門禮儀,“劍閣首席,名不虛傳。”
到他胸前的虎頭,冷哼一聲,“假僧,芻狗!”
此時,後方又傳來一陣詭笑。
角落裏,那棵不知年歲的老樹,不知是死是活,光禿禿的枝椏下,站着一道黑影。
他就那樣靜靜的站着,一動不動,也像是棵枯萎的樹。
而其胸口綉着蛇形,是衛道司的蛇衛,而虎衛與蛇衛同時現身,並不常見。
直到霧散去了一些,才依稀能看見,他的眼睛是紅色的,且是穿着一身儒袍。
“妖儒,燃茶。”梁道寧輕輕搖頭,“還好只來了兩人。”
得這女人當真是好戰,便忍不住開口道:“你難不成還嫌少了?”
若是正面對敵,他怕自己連個尋常六品都打不過。
梁道寧眉尖蹙起,緩緩道:“他們若是想殺我們,也有難度,不是嗎?”
話罷,梁道寧重重吐出一口氣,強行壓抑下劍意。
她在蓄勢。
人誅劍勢!
旋即,梁道寧老氣橫秋道:“我殺燃茶,你殺芻狗,如何?”
豫了一下,還是嘆息道:“我確實沒得選。”
他有些無力,自己為什麼還是這般弱小。
那個女子終於轉身,“相識滿天下,相知能幾人,別死了。”
“嗯…”輕答應一聲。
梁道寧,劍閣的年輕一輩的首席,飛速朝着妖儒燃茶掠去。
她是那麼的驕傲,正如她手中的劍,一往無前。.
了一眼她的背影,如墮雲霧,卻似人間有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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