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盤
兩人都不想化作這些參天古樹的肥料,所以他們的行動開始的很快。
原本就稀疏的陽光,已消褪殆盡。
月下的密林,瀰漫起了飄忽不定的迷霧,出奇的安靜,彷彿所有生靈都未曾涉足此地。
桃子不斷的向前跑着,汗一滴一滴從臉頰上落下,打在她乾涸,且有些蒼白的嘴唇上。
衣服也因摔了跟頭的緣故,顯得有些破爛。
但已顧不了那麼多了,她的潛意識不斷告訴自己,跑!往方向跑!
漸漸的,她跑不動了,只能疾步走着,臉色亦有些發青。
‘噠噠噠……"
是追殺之人的腳步聲。
桃子感覺的到,對方離她更近了,但仍舊不見蹤影,不禁有了些許悲觀。
追殺之人,見她已是強弩之末,心中自然是大喜。
他已經有了兩顆腦袋,再來一顆,便是能走出這鬼地方了,有機會成為一名真正的殺手!
周圍黑漆漆的看不清東西東西,桃子彷彿置身黑暗,即將被其吞噬,她愈發緊張了。
那個叫人了?我已經如約將人引過來了,他為何還不出現!桃子在心中大聲呼喊着。
她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厲害。
“你還能往哪跑?!”
追過來的少年,此刻臉上已經能溢出狂喜的波瀾,他手中的匕首,離桃子越來越近。
少年的眼神近乎癲狂,“我馬上就能當殺手了,以後想殺誰就殺誰!”
而此時藏身黑暗的正放輕了步子接近,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砰——!"
倏地,一道悶聲響起。
只見少年渾身猛地一抖,兩顆眼珠瞪得渾圓,且大幅向外凸起,猩紅的血絲一瞬間佈滿了眼珠子。
下一秒,整個人便失衡倒在了地上。
已然是瀕死的跡象。
而此時在少年身後站着的,赫然便是
“你的殺手夢,該醒了。”
男孩後腦勺上開了個窟窿,也徹底斷了其生機。
此刻,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噴洒在桃子的臉頰,她用手抹了一把,是紅色的。
空氣中瀰漫著的血霧,宛如下起了暖暖的雨。
少年倒在了血泊中,綳直的身體抖得直哆嗦,他感覺到身體裏的血液,因為那可怕的一鎚子,急速的冷卻了、凍結了。
他的四肢不斷的抽搐,整個身體,更是像極了秋風中晃動的枯枝。
夜…黑了…好冷……
有誰能來救救我!
這已然是他臨死前的幻想罷了。
“謝謝你的頭,我將視如珍寶。”其徹底死透了,方才拿起了匕首。
他認為人若是還活着,就去割別人腦袋的話,屬實是有些殘忍。
不多時,匕首前後割動起來。
表情很平靜,彷彿沒有任何思想和感性,亦如是殺豬宰狗一般。
直至割到骨頭以及頸腱的時候,眉頭才會隨着用力,微微擰起。
“原來割人頭,也不是件容易事。”咕着,匕首和鎚子並用起來。
不多時,鎚子砸斷了頸骨,匕首割下了頭顱。
在夜色的映襯下,宛如一個嗜血的怪物蘇醒了過來。
刀功並不太好,那脖子被他割得彎彎曲曲,截面就像是片被蝗蟲啃過的菜葉子。
不過介意,依舊將男孩的腦袋系在了腰間。
一陣夜風吹來。
那顆人頭之上,乾枯而黑的頭髮就貼在了其太陽穴上,稀稀拉拉掩蓋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頰。
下死人腰間的兩顆頭顱,扔給了桃子,悠然道:
“現在都有了兩顆人頭,再弄兩顆,咱們就能出去了!”
頭顱‘咕咚咕咚"滾至腳邊,桃子屬實被嚇了一跳。
她不敢看頭顱上瞪得渾圓的眼睛,害怕那就是索命的無常,會將她帶至地下陰曹。
“要不你再多拿一顆,那你現在就能出去了。”桃子說道。
了搖頭,“這事…沒有你不會這般容易就成,再說了,咱倆早約好了的!”
於是桃子蜷縮在樹下,一點一點的,小心翼翼的,將那兩顆頭顱綁在了自己腰間。
她就像淋在了雨中,臉頰濕了,興許是感激的淚水,亦或者是懦弱的淚水。
黑暗,這吃人的黑暗,任誰都想離開這鬼地方。
起了頭,看了看他那片頭頂移動着的,沙漠般的樹海,它們正襯托着這靜謐的夜。
“你是怎麼來的這兒?”他問道。
“我阿爹好賭,在賭坊放了水錢又還不上,我是被賣到這來的。”桃子眼底隨之變得黯淡了幾分,“你又為什麼來這裏?”
默片刻,似乎想起了某個人,“我得成為修行者,然後去殺一個人。”
話罷,二人不再言語,一直維持着靜默無言的氛圍。
直到風在樹頂搖晃起來,發出一陣緩慢的沙沙聲。
頭一皺,不動聲色道:“又有人來了!”..
來者有兩人,且是兩名女子。
確切的說,是一對雙胞胎。
二人似乎自帶靈透之氣,桃腮帶笑,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得她倆挺好看的,與他在咸林郡見過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妻女,處於同一水平。
可見那白衣女子,美目流盼之間,俏臉已頗有勾魂攝魄之態,似讓人不得不為之魂牽夢繞。
此時更是朝着二人行了一禮,“小女子蘇清,見過二位。”
接着她又指向身旁女子,“這位是我的妹妹,蘇歌。”
眼旁觀着,連桃子也不動聲色地將手伸至背後,悄悄握住了匕首。
二人可不會傻到,相信對方是來交朋友的。
“二位想要做甚?”接了當,開門見山。
只見那蘇歌瞧了瞧地上的樹根,“公子莫要誤會,我與姐姐,只是想來討些吃食罷了。”
些想笑,這對姐妹,莫不是干起了他的老本行?
到了現在,桃子一共湊到了四顆人頭,他倆再來兩顆,是六顆。
而這對雙胞胎一顆人頭沒弄到,若此刻殺了他跟桃子,亦是六顆。
場間雙方,已經各自打了一手好算盤。
儘管此時,在眼中,已經有了星星之火在顫動。
但他還是儘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一些:
“不過是些扎口的樹根罷了,二位隨意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