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手藝
幾縷殘破的燭光照在囚牢裏,很快又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在牆壁上無法泛起一絲漣漪。
孫夜蓉來到了在的牢房。
美婦身段窈窕,把玩着手裏的鞭子,坐在竹椅上的她,像只慵懶的貓。
奇怪的是,她讓所有刑訊之人,都退了下去。
孫夜蓉用鞭靶抬起下巴,再猛然湊近了四目相對。
“皮囊倒還不錯,怪不得何江海那廝能看上你了。”
“……”
陰九果然把他抖出來了!
知該如何作答,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自是懂得。
“說說吧,你怎麼殺的何江海和犬八。”
雖說早就料想到這局面,但得如果露餡,他會死的更慘。
此時能做的,無非就是一個演字!
在算片刻后——
“一個是直繫上司!一個是朝夕相處的手足兄弟!我哪有膽子做這種事情啊!”
“堂主,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情並茂,瑟瑟抖動的長睫毛像被浸泡了一樣,緊緊咬着的嘴唇,也已滲出一縷血痕。
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只差要哭出來了。
其實,他作此反應,只是想掩飾自己的緊張。
而孫夜蓉正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你似乎更適合去當個戲子,來這幽都山,實屬有些屈才了。”
“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舊是不死心,他此刻只有一個想法——
該說的東西不要隱瞞,不該說的東西,打死別說!
“你不說,我來幫你說。”孫夜蓉臉色一變,戲謔陰冷的注視着
那個沒有溫度的眼神,讓咽兩三口唾沫,嗓子裏好像發乾了。
“經過陰九的挑唆,何江海想讓你做他的禁臠,你不願失身,便慫恿了犬八與你聯手。
而你躲在床底,在二人歡好時給出了致命一刀,隨後還殺了犬八滅口,最後嫁禍給陰九。”
聞言,色有些慘白,只覺脊樑上滑過了絲絲冷汗。
他感覺到了深淵般的絕望,嫁禍給陰九后,本以為手腳算乾淨了。
但他卻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陰九沒有殺掉二人的動機。
這本就不合理的一點,是此時才轉過彎來。
額頭出現了豆大的汗珠,在孫夜蓉嘲諷的笑容中,緩緩滑過臉頰,滴落在地。
等等!
而注意到一些細節。
為什麼孫夜蓉將手下都遣了出去?為什麼不給他上刑?且是單獨揭穿他?
幽都山在意的是真相嗎?
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孫夜蓉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間升起,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試上一試。
緩吐出了一口濁氣,繼而低眉順眼道:
“我認罪,堂主大人要如何處置,我悉聽尊便。”
“不錯不錯!思路很敏銳!”
孫夜蓉笑着捋了捋耳畔的青絲,她的眼裏,閃着一些男人會為之瘋狂的東西。
那是年越三十的女人,獨有的嫵媚。
“你知道我最欣賞你的地方是什麼嗎?”孫夜蓉問道。
忖着,難道是他下手夠狠,心夠黑,使孫夜蓉欣賞起他的心狠手辣了?
他茫然地搖了搖頭,還是決定先裝傻,看看形勢。
“雖然稚嫩,但在你這年紀,殺人的心思這般縝密,可算上等。”孫夜蓉的笑容愈發燦爛:
“先殺人,再滅口,最後嫁禍,你可真是干我們這行的好苗子。”
些錯愕,還真猜中了,“堂主大人謬讚了。”
可他是殺了自己上司的,光憑這些,恐怕還遠遠不夠活命,肯定還有什麼別的緣由。
今天是何江海,難道孫夜蓉就不會擔心,將來有天死的是她?
不明白,繼續冷眼視之。
“想不通嗎?”孫夜蓉凌空一指。
鋒銳的氣機一閃而過,在異的目光中,切斷了捆綁着他的麻繩。
“站隊的問題罷了,告訴你也無妨。”孫夜蓉頓了頓,繼續道:
“何江海是某人的遠親,又是走後門當的管事,如今他們與我並不在同一陣營。
再說他快三十歲了,還是一個九品的廢物,死了就死了,不是嗎?”
她說上這麼多做甚?大腦里推敲着,表情更是陰晴不定。
孫夜蓉伸出手,撫摸着膊上被繩子綁久了,而留下的紅痕,表情是十分心疼。
“我真有心培養你呀。”
她這般模樣看來,的確有些做作。
慮片刻,也只能單膝跪地,“能得堂主賞識,甚榮幸。”
他不能表現出半分虛假,否則便是滅頂之災。
還好,孫夜蓉看模樣是滿意的,她攙起有些為難道:
“可我還沒想好……該怎麼應對何江海那遠親了。”
向孫夜蓉的眼神,立馬變得灼熱起來,那熾烈的欣喜,似乎可隨時溢出眼眶。
運氣很好,他有活路可走了!
“陰…九!”口中,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去做吧。”孫夜蓉向外走去,忽而她又轉過了身子,眼睛明亮無比:
“用何江海教過你們的法子,但切記,得再讓他活幾天。”
說罷,扔下了一把刀在地上。
白她的意思……
“啊——!”
凄厲的慘叫在地牢裏回蕩。
陰九眼睛扭曲得幾乎沒有輪廓,從中放射出兩道綠色的光芒,瘮人不已。
看着自己整齊斷開的右手,滾落到了地上,陰九逐漸陷入了癲狂。.
“咱們不愧是好兄弟啊!哈哈哈!……”
“聒噪!”
了眯眼,再次揮刀,一時間鮮血四濺。
陰九的左手也隨即骨肉分離,血肉模糊之下,可見那森然白骨。
這是一次正兒八經用刀,對此效果,極為滿意。
陰九卻已經無力嚎叫了,那種持續鑽心剜骨的疼痛,讓他兩眼一黑,暈死了過去。
“是你先要害我的啊!”描淡寫收起了刀,“我還沒玩夠了…”
繼而低下了頭,讓人看不清表情,其實是在端詳陰九的慘狀。
“真是無趣!……”
在這一天,春風堂的茅房裏又多了一隻人彘。
它的嘴巴如同扁嘴魚向上翹起,從中露出一些稀疏的牙齒,還‘呼呼"發出怪物一般的叫聲。
渾身像是從糞坑裏爬出來一般,散着不知名的惡臭。
而在後來,幽都山每當有人問起,誰做人彘的手藝最好時,所得也儘是相同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