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狹路相逢

顏冉和吳清堯剛要走出醫館的門，一輛帶棚有欄窗的馬車就急奔姚氏醫館而來。

“吁～”

馬車到達姚氏醫館門口時，車夫急急地收韁繩剎住車，馬兒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粗氣，時不時地噴着響鼻，不停地抖動右前蹄刨泥地。

可見趕路之急！

顏冉心裏“咯噔”一下，清堯姐姐說過這十里八村只見過鄰村薛大戶家有輛這樣像樣的馬車。

該不會真是薛家馬車罷？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哎喲～哎喲～”

馬車裏一陣虛弱痛楚的聲音傳來，不待顏冉反應過來，車夫躬身拉簾道，“夫人，林夫人，姚氏醫館到了。”

只見薛文氏攙扶着薛富貴，搖搖擺擺地先下了馬車。林袁氏則是攔腰囫圇地抱着虛弱的林大山。

此時兩人狀況說不出的凄慘難看，薛富貴青皮臉腫地頂着滿臉已乾涸的血污，左手抬着紅腫的右手腕，右腳獨立在地面支撐，左腳使不上力拖在地上，一顆重心偏移到右邊薛文氏身上。

真真是“左瘸右拐”的字面。

林大山也好不到哪裏去，兩隻手被顏冉從肩關節處卸掉了，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鼓起來的紅腫。左右兩邊臉頰青紫一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扇的。

兩人額上皆冒着豆大的汗珠子，咋一看猶如剛脫離煉獄受酷刑毒打的囚犯。

薛文氏視線都放在自己寶貝兒子身上，並未看到姚氏醫館門內的顏冉吳清堯兩人。

倒是薛富貴一眼看見了顏冉，那表情猶如見着惡魔般，嚇得他險些摔倒在地。

後面的林大山和林袁氏見前面薛家母子停住了腳步，一抬頭便看到了顏冉二人。

林大山差點原地昏過去，這小妮子實在是太狠了。

他和薛富貴天蒙蒙亮時候就清醒過來，足足疼了他們大半日，家裏人才找到他們。

兩人又餓又疼，還不如昏睡呢！

早知道就該多買些蒙汗藥，餘下的多了，兩人自然喝得多，也不必受這般罪。

薛文氏和林袁氏惡狠狠地瞪着顏冉，眸子裏泛着猩紅，恨不得將眼前人抽筋剝皮，啃了她骨頭。

冤家路窄！

顏冉則是仿若未見，準備讓開道，拉着吳清堯出門。

薛文氏一把扶穩薛富貴，向前踏了兩步，直起腰來，右手直指顏冉面門，“站住！你個小賤人！把我兒打成這樣，還想跑？”

得！想放過人家，奈何人家也不讓你放過啊！

狹路相逢勇者勝，來吧！誰怕誰！

“咦！清堯姐姐，你聽到犬吠了嗎？

我這運氣也沒誰了！今日不出門遇犬，出了門還遇犬。

好大一隻肥犬在吠呢！而且還是剛吃了屎的犬，嘴裏滿是屎味！糞氣亂噴，果然俗話說得對，狗改不了吃屎！”

顏冉邊說邊用手有模有樣地扇鼻子。

吳清堯算是長見識了，今日整個人猶如坐過山車，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別提多刺激了。

她算是重新認識了顏冉，心想小冉是把山上的筍子都搬了嗎？這忒損了！

“你罵誰是狗呢？你才吃的屎！”

薛文氏急紅了眼，伸手就要打人。

顏冉心裏一寒，看來，早上的事，她還未汲取教訓。她一巴掌拍在薛文氏手上，把她伸出來的手打了回去。

“我本來還不知道我罵的是誰，謝謝你對號入座！”

“你...你敢罵我，看我不撕爛你嘴！”

薛文氏實在是被氣慘了，早上被這不知死活的小丫頭打了，憋着的氣一直未消。

在這十里八村，那個敢給她臉子瞧，平時大家對自己都是恭維有禮的，沒想到早上這死丫頭讓自己丟了個大面子，吃了個大虧。

她怒氣一上頭，就忘了身邊的兒子，兩隻手就要上前撕扯顏冉的嘴。

薛富貴一下子被摔倒在地，疼得臉更加蒼白了。

她忘記了他寶貝兒子，那她顏冉就提醒她！

避開了薛文氏的兩隻手，顏冉一下子將聲音提高了幾個度，“喲！你寶貝兒子找到了呀？在那裏找到的呢？他這是摔的嗎？我看着摔得可嚴重了呀！咦，咋又摔了呢？”

薛文氏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忘了兒子，抽手讓他摔倒在地，忙歉意又心疼地上前，“我的好兒，娘看看，摔着沒啊？”

薛富貴則冷冷地甩開了薛文氏的手，真是他的好娘親，他之前都告誡過她了，不要再去找顏冉的茬，就是他們兩個大男人都討不了便宜，更別說是她了。

而且顏冉警告過他們不能告訴別人自己被打的真相，否則會用刀斷了他們手腳。他也是一沒忍住，就將全部委屈訴之於娘。

娘倒好，一上來就露陷了。

對付這丫頭得從長計議。

現在最要的，難道不是先找大夫醫治自己嗎？

左一句右一句的說心疼自己，自己原以為他是娘親頂頂重要的人，現在看來還不敵她尋面子出氣，找回場子重要。

林袁氏見幾人在門口拉扯，也不進醫館。她扶着林大山繞開薛文氏，直接進了門。

不得不說，林袁氏這個做母親的比薛文氏更分得清輕重緩急。

薛文氏一看兒子跟自己生分了，心裏不由得悔恨剛才的衝動，更加怨恨顏冉了，都是這個小賤人！

見林袁氏竟然繞過自己帶着林大山先進了醫館，她怒氣又沖了上來。仿若找到了宣洩口，上前扯住林袁氏的外衣，林袁氏和林大山一趔趄，雙雙後仰摔坐於地。

這還沒完，雙手叉腰，毫無形象地指着林袁氏和林大山破口大罵：“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不是坐我家馬車你們此刻說不定都還在村裡，哪有資格先瞧大夫！怎麼也得讓我家兒先看啊！”

林袁氏委屈極了，這不是你們自己不進去嗎？咋就怪上她了！

林大山人品不咋樣，但是對待自己家娘老子還算孝順，看不得他娘受這種窩囊氣，想要擋於她身前，奈何全身虛軟發暈，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只好臉色難看地強撐住身體。

“娘！夠了，扶我進去罷！”

薛富貴覺得自己耳瓜子吵得直疼，心裏有些冷，自家娘親真的是拎不清，再吵下去，又得耽擱時間！

疼的不是她，是自己！

而且她難道沒看見顏冉那小賤人的眼神嗎？一副看戲模樣，娘還在這丟臉！

這薛富貴確實真相了，顏冉冷眼旁觀地看着她們狗咬狗，說不出的暢快！

見他們就要結束了，還有些遺憾。

門內姚大夫看着將顏冉堵在門口找茬的胖婦人，很是不喜。怕顏冉吃虧，本來想出頭幫她的。沒想到小丫頭一換剛才的溫婉知禮，牙尖嘴利，眉毛一挑，懟得對方差點吐血。

這那需要自己幫忙，要幫忙的怕是對方！

他驚得雙眼發亮，這小丫頭給人驚喜真是多！

可見她真的是個不能吃虧的主，想來門前這些人定是惹到了她，不然她也不會那般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