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西涼錦馬超

五十一、西涼錦馬超

阿飛看雙方打鬥,心下暗暗稱讚:“狂狂雖然瞎了,功力猶在大半,沒想到這周倉竟然能夠抵擋,以此時的情景,他取得最後勝利只是時間問題。算得是一員一流的步下將領。唉,劉備軍中,果然人才不少。”

忽然想起一個關鍵問題,微側一步,前胸幾乎靠到上淮子焉的右臂,低聲問道:“你為何來到南陽?”

對他如此欺近,上淮子焉並沒有任何閃避動作,低聲道:“臨汝關失陷,我兄戰死,我只得逃走。”

她感覺到阿飛心裏似乎震了一震,但外表上,阿飛還是非常鎮靜的。

“詳情如何?”

上淮子焉道:“是。臨汝關失陷當晚,陳老趕來相救,欲引我兄妹二人隨他而去。陳老昔日在黑山軍時,曾教授過我兄妹武藝,於我們有半師之誼。但家兄決心與關共存亡,不肯棄關而逃,故此拒絕了陳老的好意,讓陳老帶我走。我雖不想離開兄長,但陳老卻悄悄對我說,敵軍勢大,若我不走,便無法再救兄長。而且,這次的敵人非同尋常,主要將領多是妖物繁衍,多我一人也無法幫助兄長守住城池。我本不信,覺得他是為了讓我走才這麼危言騙我。可是,當我那晚親眼見到敵軍大將馬超以一根三丈巨矛,一矛便震裂西門城牆之後,我不得不信。”

“馬超?”阿飛真正震驚了,西涼的軍團已經開始動手了啊?嗯,這個陳老……

一念未已,忽然懷中一暖,上淮子焉竟然已經偎依上來,兩條輕柔的手臂環上自己的腰。

阿飛是成熟男人,知道這倔強的美女感已冒死相救之恩,又見了自己勇武的英姿,已然芳心暗許,否則,依她的地位脾性,豈容男人如此貼身傾談,毫無戒備之意。

“正是,當時馬超身體突然大幅膨脹,直長至丈半,腰圍五六尺,胳膊粗壯如闊大圓木,怒目瞪視過來。當時我只覺得被他掃視一眼,駭異得幾乎無法動彈。只聽到身後的哥哥大叫:‘妹妹,快走,他不是人。’迷迷糊糊之中,被柳易、霍奴他們拉住,隨陳老突出城去。”

阿飛問:“當時陳老如何帶你們出的城?”心裏暗暗煩惱,這著名驍勇的馬超馬孟起顯然也不是凡人,至少是妖化傾向嚴重了。

上淮子焉道:“這一點,正是我欲與飛帥計議之事。”她柔柔的身體輕輕靠上阿飛的前心,低下頭,埋入阿飛的胸懷之中,“飛帥,請抱住我。”

阿飛沒有任何猶豫,輕輕伸出雙臂,摟住了她。

黑山眾將也許有人已經見到這種情景,但卻沒有一個人說什麼。

上淮子焉身體裏有一股很特別的香味,和阿櫻的體香非常相似,阿飛很喜歡這種氣味,內心裏不自覺地湧起愛惜之意。他微微低下頭,感受着懷中溫暖的軟玉幽香,心想:“六勇士都一語不發,這是他們對我佔有他們的主人的默認么?”

他加入守拙一族這十年之中,先後多次時空旅行。但這一次的三國之旅,卻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意外頻出,經歷迭宕,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很不在意於現代社會中的某些道德底限了,他的思維原則,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古時代同化。

潛意識裏,他覺得娶個上淮子焉這樣才貌皆為上品的女子為妾也是一件美事。

但上淮子焉一句話,就把他震醒過來。

“阿飛,別回答我的任何話。因為我們正被窺視。”

阿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右手上抬,輕輕撫摸上淮子焉的長發。

上淮子焉的臉慢慢扭動,在阿飛的胸襟上磨,似乎頗為享受這種愛撫。

但她的聲音卻讓阿飛越來越心驚。“就像我在臨汝關被變身後的馬超瞪視一樣。”

馬超?阿飛心裏奇怪之極:“她怎麼會有這樣一種感覺。”

上淮子焉的臉整個都埋進了阿飛的衣襟里。“飛帥,準備好,我們得立刻走。”

走?阿飛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柳易低聲道:“主人,飛帥,月亮……月亮它全出來了。”

阿飛一愣,阿飛抬頭看去,果然,圓滾滾的皓月高高地懸在厚重的黑暗雲層之外,顯得分外碩大,溫潤柔和而又無所不納的月光灑落下來,將眾人都包裹在它的注視之中。

胸前傳來低低的震動,上淮子焉似乎在輕輕念叨些什麼繁複字語。最後,阿飛聽見她低聲說:“全力發動吧!”

阿飛這才注意到,六勇士已然將自己和上淮子焉團團圍住,各自低頭閉目,左掌撫胸,右掌高高舉起。

“你們……”

“飛帥勿驚,他們正吸納月精,以助法陣。”懷中的上淮子焉仰首看着阿飛,低聲說道。

“這是什麼法陣?”阿飛也低聲問道。

“那是六丁移山術,我們來南陽之前,陳老神仙見六勇士體質很好,特意傳他們這門六丁六甲術,以為救急之用。本來早就應該使用的,但因為這門法陣需要日、月的精華,今夜卻根本無月,因此,一直讓飛帥你辛苦到現在。”

阿飛點點頭,心道:“我們都能脫身便好。”本來他一直最擔心的就是上淮子焉他們如何脫離劉備軍追殺的問題,現在這一巨大難題居然被他們自己解決,當然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心情頓時舒暢。

他警惕地盯着遠方的打鬥,判斷着進程。若非敵人突然出現內鬨,恐怕也不可能容許六勇士有佈陣的機會。

月亮漸漸慘淡起來,周圍的空氣都似越來越稀薄,呼吸都慢慢困難起來。

六勇士高高舉起的右臂,卻漸漸的開始閃閃發光,越來越亮起來,彷彿六根20世紀的加粗型電杠。

阿飛有些促狹地聯想到這裏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黯。

接着就聽幾聲“啊”,六勇士高舉的右臂忽然間全都軟軟跌了下來,霍奴等幾人急急全都盤膝坐倒,閉目運息,面上都露出痛苦之色。

唯一還能站立的只有柳易,他的左手拄着長矛,道:“不好,被高手識破法陣,施法隱蔽了月光。”

阿飛急道:“柳兄,你們沒事吧?”

柳易道:“我還行,不過霍兄弟他為法陣之眼,蓄積月光精華,體內涼氣過多,恐有些妨礙。”順了順氣,慢慢半蹲下去,雙手輕輕撫住霍奴的肩膀,助他消除陰月之力。

一聲震耳欲聾的長笑傳了過來:“米粒一般珠,如何放光華?此等末流小陣,也敢在諸葛將軍面前擺弄。黑山的六小丑,今晚還想在本將軍面前逃脫么?”

上淮子焉驚道:“果然是他。”

阿飛一凜:“馬超馬孟起?”

上淮子焉輕輕放開阿飛,道:“真沒想到,他竟然趕到了這裏。”

阿飛心裏也是奇怪之極:“是啊,他不在河內率引妖眾,跑到這宛南一帶做什麼?”

馬蹄聲忽然急促起來,不一刻,數十騎趕至。

阿飛目光銳利,已見其中竟有諸葛亮、關羽、關平等人,卻不見趙穎。

上淮子焉的雙眼,則死死盯着其中一騎。

阿飛順她眼光看去,見那是一員二十歲出頭小將,月光下他面如敷粉,俊俏已極。他明朗的雙目靜靜瞧向對方時,彷彿一位能逗鄰家妹妹心跳的翩翩良家公子,但此刻一笑將起來,卻聲似雷震,殺氣逼人。

柳易和坐在地上的霍奴等人都是面露驚駭之色,上淮子焉忽然低喝道:“守住本念,勿思勿慮。”

霍奴等人輕輕吁了口氣,鎮定下來。

阿飛暗暗叫糟,臨汝關一戰,看來馬超天神般的威風已深入這些守將內心深處,以至於現在聽到他的笑聲,已經未戰先潰。

他忽然越眾而出,大聲喝道:“扶風馬氏,乃我大漢邊塞之柱,世代皆為忠良。想不到竟然出了你這勾結匪類,對抗朝廷的逆賊,爾祖宗在地下,也要為你感到羞恥。”

對面那小將兩手一緊,三丈鎏金神龍槍已勃然而動,三尺多長的槍尖緩緩落下,指向阿飛。

“大膽,你已身陷諸葛將軍之策中,插翅亂逃,還敢胡言亂語,真欲試試本將軍的神龍槍么?”

“小小裨將,也敢在本帥前提起?”阿飛腳步不停,嘴裏繼續諷刺道。馬超未反之前,正式官職,不過是地方軍的偏將軍,剛剛入了正式將軍的行當,自比不得朝廷里重將中的重將,官封一方持節大督的大將阿飛了。

馬超嗬嗬冷笑:“你當馬某稀罕那等俗職么?嘿,久聞飛帥大名,今日倒要試試,究竟如何?”橫槍一攔,大喝道:“諸位將軍,兒郎們聽了,本將與飛帥一決高低,生死無論,不死不休,沒我的號令,爾等不許上前。”

他身後親隨的西涼眾騎齊齊應諾:“喏,將軍。”

諸葛亮跳下馬來,輕笑道:“正要見將軍雄威。”

關氏父子喝止住猶在纏鬥不休的周倉和狂狂,令人抬走了劉辟和紅紅的屍體。

阿飛拔刀出鞘。走上幾步,說道:“你不過倚仗槍長力大,今日看你家飛帥,如何教你玩一玩短刀破長槍。”

馬超見了他手中短刀,更是大怒:“你……你竟敢使這等短刀與我決戰?”

阿飛揮了揮手中的百辟鋼刀:“宰一匹小馬駒子,我這一把小小牛刀就足夠了。”

他身後的上淮子焉和黑山六勇士都是心驚之餘復又十分振奮,飛帥神威,居然不受妖魔氣勢壓迫,反而愈見張揚。

那邊,馬超已經忍不住了,他白玉般的臉上已血紅一片,他呼呼地喘着氣,金槍在手中直顫。

後面正在觀察阿飛的諸葛亮見狀不妙,未開打已氣成這樣,如何施展本領?一揮手,左手處的關平心領神會,立刻躍馬上前,喝道:“馬將軍,這一陣,就請讓給關平吧。這種角色,沒的污染了將軍的手。”

馬超橫眉怒目,狠狠說道:“我剛才所言,關小將軍當是放屁么?”

關平一愣,心想:“你也未免太過蠻橫無理了吧,我奉諸葛將軍之命前來助戰,那是為你好啊?”

他受父親熏陶,眼光一流,一瞧馬超金槍微顫,槍尖上光芒吞吐,大是不懷好意,心下提了警惕,一勒疆繩,便沒有率性衝上陣去。

身後已有人大喝:“平兒,回來。”

關平一聽是父親,應了一聲,調轉馬頭返回陣中,見父親和諸葛亮並騎而視,不覺有些羞愧,道:“將軍,末將無能,無法替代馬將軍。”

諸葛亮呵呵一笑:“小公子勿慮,馬超將軍久經戰場,年紀雖輕,經驗卻極豐富,有公子這麼一岔,他當能冷靜下來。”

關羽橫了關平一眼:“退下吧。”

關平本來還有些安慰的,被老爹一記冷眼,頓時又鬱悶起來,怏怏退到陣后,低頭生悶氣。

旁邊一隻手伸過來,拍拍他肩膀:“小將軍,君侯不是沖你的。”

關平抬頭一看,卻是周倉。

“倉叔啊,您說什麼?”

周倉淡淡一笑:“看吧。”

果如諸葛亮之料,斗陣上形勢又是一變,馬超本來膽中正生出十二分的惡來,被關平一攪,不覺消散不少。

阿飛暗叫不好,想道:“這個馬超太強了,諸葛亮就略略幫了點忙,他就小臉不紅,大氣不喘了,我靠,他不喘氣,我等會就該沒法喘息了。”

武力上他現在毫不懼怕對方,氣勢也正極其雄闊,不為敵妖氣所侵。

一念至此,阿飛快步撲出。

但見他腳踩九宮,飛星逐月一般,剎那間搶至馬超的戰馬前,內息在體內圓環流轉一通,猛然斷喝一聲。

馬超見他靠近,正待舉槍相迎,卻被他一聲叫,眼前一花,白閃閃的光彩四射,身前馬後,已出現無數持刀攻擊的阿飛。

這門行龍刀乃韋氏真傳,但傳到這兩代,典韋和典滿父子因學了步戰戟法,家傳刀法反而甚少有發揮餘地。阿飛多年軍旅生涯,更是從未使過。

今日決一死戰,面對兇殘大妖,阿飛不再客氣,一上手便使出絕技。馬超大出意外,不禁微顯忙亂,長槍起處,四下封蓋。

但見金光銀芒亂舞,只聽“叮叮砰砰”響聲如疾風暴雨般連響數十百下,阿飛一個跟頭翻了出去。馬超的戰馬連退七、八步,勉強站定。

阿飛穩穩落地,橫刀而立,凝視馬超。

“嘩”一聲脆響,他掌中的百辟刀忽然間已化為無數碎片,跌落塵埃。

上淮子焉變了臉色,急道:“飛帥,你怎麼樣?”

阿飛道:“我沒事。”

“好刀法!”馬超左手控韁,右手提槍,冷冷喝道。

阿飛扔了刀柄,搖一搖頭:“你的槍法更好。”

馬超一字一字道出三個字:“我—槍—好!”

話音剛落,“撲哧!”他坐下戰馬四腿突然一軟,跪倒在地。馬超臉色陰沉,從馬鞍上縱身而起,手舞金槍,空中一個360度大旋身,落在了阿飛的身前。

柳易驚道:“馬脖子斷了。”

上淮子焉和諸勇士一瞧,果然,馬頸低垂,馬嘴中不絕地吐出大團大團的血塊。

六勇士都是暗暗乍舌。上淮子焉嘆道:“爾等今夜得見人間真正英豪,當死亦無撼了吧?”

柳易和霍奴交換了一個眼色,一齊點了點頭,忽然都站了起來。

“是,小姐。”

黑山六勇士,慢慢都站了起來。

馬超惡狠狠瞪着阿飛:“你居然能將內力傳遞到我的坐騎體內,震斷它脖項,好功力!”

阿飛淡淡道:“你這馬太強健,太機靈,我不打斷它的脖子,就無法與你公平一戰。”

馬超哈哈大笑:“現在你連隨手武器都沒有了,怎麼與我公平決戰?”

阿飛冷冷瞧他一眼,身子猛然後縮,然後,他如同一支利箭一般,急速射往馬超。

馬超離阿飛本身就不遠,被他驟然這麼一衝,雙方一眨眼就面對面,相距不過一兩尺。

馬超毫不遲疑,撒手扔掉金槍。

這個距離,丈二長槍無法發揮威力,反成累贅。

“轟!”四拳相撞,二人再度一起倒飛而出。

這一次,阿飛使出了九陽神功最爆烈的“九陽齊照”功力。他以有心算無意,逼迫馬超硬拼了一記。

阿飛只覺得胸中的血液猛然直衝頭頂,兩眼全是火紅一片,有三四秒鐘時間,他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

寒光一閃,阿飛左手拔出了七寶刀,在身前斜斜揮舞三下,護住自己的要害。

馬超左手一招,那桿金槍從地上拔起,躍入掌指之中。

他身具深厚妖力,雖然也不好受,卻還勉強能夠支持。但他見了刀光,竟然忘記趁虛攻擊,失聲叫道:“精金刀?”

阿飛很奇怪,心想我這七寶刀,怎麼被他給改名了?

正自疑惑着,眼前突然閃過一團團的銀色光暈,那光暈明亮之極,並且圍繞着他飛速地旋轉着,令他視覺頓時一陣模糊。

這是什麼?

“飛哥,今生無緣,來日……保重!”聲音低沉細微,但卻的確是上淮子焉的聲音。

只聽對面諸葛亮驚愕道:“北斗七星,一氣混沌術?上淮小姐,你……你們不要命了,竟敢發動這等一品仙術?”

上淮子焉輕輕地笑了。

“諸葛將軍,我們這七條人命,在您眼裏,又能值得什麼?”

諸葛亮沉吟一下,聲音恢復了正常的冷酷平靜:“不錯……只有當你們都不要命的時候,在我眼裏,它才值得一提。”

阿飛愕然回頭,卻見上淮子焉等七人不知何時又已圍成陣形,卻正是北斗之型。柳易、霍奴等六人均是雙臂衝天高舉,但他們的眼睛卻都已閉上,光暈下看不太清楚,不知情況如何。上淮子焉則披頭散髮,雙手合什,已全無平時淡靜風度,身體搖晃着,凝着一雙美目,正向阿飛看來。

阿飛看的清楚,她站立的位置,在北斗七星里最是重要,乃是天樞要位。

阿飛兩眼紫光一閃,心頭猛然劇疼,猛聲大吼道:“子焉妹妹!!”

他身具夜視之功,便在強烈的銀光干擾下,也能凝固視力。其實也不需要多長時間,一瞥之下,就發現了上淮子焉的五官之中,全都沁出了血跡。

那是典型的內部五臟六腑全都錯位的外現。

“飛哥,來生當與君……”

“子焉妹……妹……”阿飛雙目之中,已是淚如雨下。

沒等他叫出第三聲,整個身體已被無限廣袤的銀白色包裹,什麼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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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遊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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