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婚夜
郁聽白只當沒聽見安檸所說,目不斜視地整理着婚紗上的暗鏈搭扣。
他專註的眼神好似帶着電,目光所及之處,陣陣酥麻。
僅瞥了一眼,安檸就匆忙收回了視線。
這樣的誘惑,是她過去十九年未曾經歷過的。
為掩蓋此刻的羞窘,她下意識地吞咽着口水。
可不知怎的,此時此刻,就連吞咽口水的聲音,都變得尷尬且突兀。
“沒事你臉紅什麼?”郁聽白示意她將胳膊抬高一些,隨口一問。
“啊?”
安檸對上郁聽白審視的眸光,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失去了語言組織的能力。
沉默了片刻,才怯生生地回了一句,“這樣的場面,我不習慣。”
“……”
經安檸這麼一說,郁聽白也覺得不太對勁。
耳根於不知不覺間,紅透。
安檸見郁聽白沒再搭話,心裏又開始不安地打起了鼓。
原本只敢盯着腳尖的眸光,此刻正透過梳妝枱前貼有雙喜字的鏡面,輕飄飄落在了郁聽白的臉上。
不得不說,他就像是長在她的審美點上一般。
哪怕是多看一眼,都會讓她感到臉紅心跳。
十年前和他的第一次邂逅,她就是被逆光而行,乾淨得好似不染一絲塵埃的他所打動。
那時的他,眼眸清澈似水,眉宇間是藏不住的溫柔。
只可惜,十年後的今天,他眼底里的光已不復存在。
想起郁聽白身上的舊疾沉痾,安檸的心裏十分不好受。
“聽白,今後我定會盡自己的最大努力當一個好妻子。至於姐姐的事,還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她鼓足了勇氣,直視着梳妝鏡里神色淡漠的郁聽白,一字一頓極為認真地說道。
“呵...妻子?難道你還想着憑你這副骯髒不堪的身體,爬上我的床?”郁聽白一手摁在了她光滑的背脊上,另一隻手則是慢條斯理地拉好了她後背的暗鏈。
“聽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從小到大,我就沒有同任何異性有過什麼親密的接觸,就連初...”
“你以為我會信?再說,你乾淨與否,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郁聽白根本不願意聽她的解釋。
未等她說完,就直接打斷了她,轉而將陳放在矮几上的協議書遞到了她面前,“簽了。”
“這是什麼?”
安檸接過契婚協議,草草地掃了眼協議上的內容,心底里的期許便被這一段段冰冷的文字擊得粉碎。
“不識字?”
郁聽白強壓下內心深處的不耐煩,沉聲解釋道:
“這是一份契婚協議書。協議上明確寫着,協議期間,你不得以任何借口或是利用任何見不得光的手段同我發生關係。
在外,你是郁家少奶奶。在內,你只是我郁家的一個傭人。
另外,這份協議上的內容不得告知第三人,否則你在重症監護室里躺着的弟弟以及在精神病院療養的母親便會因為資金問題,被徹底放棄。”
“聽白,你不能這樣。我家人是無辜的,放過他們好不好?”
安檸沒想到郁聽白會向她的至親下手,眼裏除卻驚愕,還有化不開的委屈。
“上個月,你弟弟被下了病危通知書之後,你們安家就已經徹底放棄了他。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只要乖乖按照協議上來,我絕不會擅自切斷資金。如此,你弟弟便得以在重症監護室里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安檸搖了搖頭,全然不願相信郁聽白所言,“我弟弟是安家唯一的男丁,他怎麼可能被放棄?”
“你若不信,大可前去質問你的好父親。”
郁聽白冷哼着,隨手將桌上的筆強塞入了安檸手中,“這份協議的時效不過一年,時效一過,你就自由了。若是不簽,我敢保證,出了重症監護室后你弟弟絕對活不過一個星期。”
安檸打心眼裏不想簽下這份契婚協議書。
可為了保全弟弟,哪怕協議有多麼的苛刻,她還是得硬着頭皮應下。
簽字的時候,她的手有些抖。
不過,她的接受能力還算好的。
儘管有些難過,但還是表現得相對平靜。
其實早在雙方定下婚期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郁聽白之所以願意同她結婚,很大程度上是郁老爺子施加的壓力。
十八年前,她媽媽蘇月如在身懷六甲之時,曾救過郁老爺子一命。
郁老爺子感念恩德,便定下了郁家嫡長孫同安家嫡長女的婚約。
也就是說,同郁聽白有婚約的人一開始本就是安檸。
後來,隨着蘇月如的瘋癲,以及小三魏嫻雅的扶正,安羽彤這個僅僅只比安檸大了一個月的小三之女,堂而皇之地成為了安家嫡長女。
一開始,魏嫻雅自然是相當滿意郁聽白這個准女婿。
直到十年前,郁聽白意外中毒落下病根,性情變得暴戾無常,魏嫻雅才改了主意,又想着將婚約推至安檸身上。
可奇怪的是,郁聽白好似認定了安羽彤,前不久回國之後竟主動提及了同安羽彤的婚事...
再看當下,郁聽白已然將安檸當成了殺害她姐姐的兇手,自是十分討厭她。
要不是郁老爺子壓着,他不止不會娶她,還極有可能為了替她姐姐報仇,將她虐得體無完膚。
有了這樣的認知,安檸倒是覺得一年的協議婚姻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一年內,她會儘可能地讓郁聽白看清她的為人,並儘可能地找到能夠自證清白的關鍵證據。
如若還是無法感化他,一年之後,她便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
再者,她弟弟的情況不容樂觀,確實也需要郁聽白的資助。
郁聽白沒料到安檸這麼容易就選擇了妥協,幽深的眸光落在協議書尾部的簽名上,看不清是喜是怒。
簽完契婚協議,安檸只覺心裏空落落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步跟在郁聽白身後,去往了她曾嚮往不已的婚禮現場。
這期間,迎來送往,耳邊禮炮轟鳴。
由於心境的轉變,安檸已經無暇顧及婚禮上的點滴細節,只隱約記得,郁聽白在台上極其敷衍地印在她額上的淺淺一吻...
是夜。
安檸尚未換下敬酒時穿的古典婚服,郁聽白竟藉著酒勁兒,猛地將她撲到了床上。
此刻的他,猶如眼放綠光的野狼,目不轉睛地盯着身下明艷動人的小女人,“羽彤,你可知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