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29 討人喜和討人厭(13)
“泥巴巫?”
迪墨提奧與銀翼是同時脫口而出,又幾乎同時推翻這個判斷。女子身材偏削,打筋斗後退時閃身起落就像蜻蜓飛萍,輕盈曼妙得跟豐滿的泥巴巫格格不
是哭塔刺客?
“哼!”
她瀟洒地挽了個劍花,哼聲略帶微慍,既像否認又像拒絕作答。光滑劍身示威式斜指地面,向他們展示上面完美的鋼紋。紋路有如狂流驚雲,暗含生命般巍巍翼翼直下劍鋒,劍身不安地鳴動着,留海下的紅色眼瞳也透出類似長劍的藏機於鋒的光芒。
兩名青年無言動容,內心驚嘆。
特別是迪墨提奧,雖然齊拉維騎兵傳統是用刀,可武勇王之後領信物就改成了更具儀仗味的神語劍,令他對刀劍同樣喜獵。皇家軍事博物館有塊武勇王親寫的“用劍堆成的帝國”銘文,銘牌下堂皇擺着數十把名劍樣本,無數琳琅刀劍以端莊姿態呈現出一種歷史的肅穆。
他從這些稀薄回憶里彷彿看到一道華美弧線自風塵中劈出一記閃電。
“握勝寶劍?”
銀翼也舔了舔因殺戮興奮的干唇。女子亮相期間攻擊沒有暫停,他壓力較小,逼開兩把馬刀,立即上去挑戰也曾經在博物館爭奪過他目光的異域怪劍。
沒有錯的,那種不知被誰從海外帶來的窄身長劍,靜止時如靈蛇纏身把人腰肢束得緊緊。出鞘時卻能斬鋼截鐵地柔軟利器。
“有點見識……讓開。”
眾女左右避開把銀翼單獨讓出,看上去就像專門等待她來執行死刑。
靈劍一抖,劍光立即毒花吐蕊似地,劈天蓋地把銀翼籠罩在一片萬花筒的風光里。
王子沒碰過這種把鐵片舞得虛招百出還雷霆萬均的敵手,絲羅娜那種毒蛇攻擊原本也算。只是公主越摸透蠻力優勢后就不喜歡耍花招與人周旋了。缺乏經驗。再加上衝動與激情,後果就是他被逼得連節敗退。幾綹銀剛起飛就被俐索地削離腦袋。
滋嚦,提前烘乾的褲子被劃開V形大口。涼風撫過半條結實雪白的大腿,銀翼脊樑爬過一條鼻涕蟲,麻癢生寒。攻擊女子朝差點春光全漏地褲管遞來得逞笑意,出頗為年輕地嗤笑聲,順劍一揚。碎布像只多邊形小風箏躍上了半空。
“二十念?!”
“哼。”
冷笑近在咫尺,靈動如水的棕瞳在心理暗示下越顯出熟悉神采。
儘管如此,銀翼還是暈乎乎地,不太能把捧着蛤蟆作自我介紹地紅毛松鼠似的小姑娘與這個襲擊聯繫起來。“握勝”之名據說是因為這種劍在原產國並不真正殺戮戰場,其形制要比刀慈悲,擁有給人藏智於朴地強烈印像,猶如君子勝券在握,有一種能屈能伸從容不迫的氣質。
但這個女刺客沒有予人此感,甚至跟同伴避開要害不同。她攻勢陰毒。不惜尋找最意想不到的部位攻擊,活像一優雅卻藏譏納諷的刁鑽詩篇。
她在並不強烈的黃昏里製造炫光。讓同伴們都變成黑白,自己成為這逝去餘暉里唯一地色彩。
“巫女們,因為不敢再使用詛咒,所以要逞刀劍之勇殺光我們嗎?”
絲羅娜終於趕到,威風凜凜地挺着她專門大拙破大巧的趁手武器----在山坡找到的某株小樹,以難以形狀的迅猛往“二十念”衝去,衣裙與離奇武器的混搭風格絲毫沒有減弱她女武神般的表情。
一旦被饕餮巨浪絞卷,戰艦再強大也無力自拔。枝濤葉浪縱橫聯動,前赴後繼,把游蛇窄劍吞進它相對寬廣的旋渦里。握勝劍毫不擅長地左沖右殺,碎枝細葉飆上半空,製造出平地旋風,澆得一天一地,遮霞蔽目。
銀翼脫身後與迪墨提奧調整策略,更為緊密配合地解開重圍,卻忍不住也為這種攻擊創意表示欽佩。
“瞧,你把她訓練成一個力土了!”“她只是在充分利用天賦。”
女劍主好不容易才從戳鼻子挑眼睛的困境中掙脫出來,被削剩幾個禿杈的樹榦又變成厭惡地刺,朝她撲頭罩面。她狼狽地跌坐在地,面紗與篷帽被挑開,棕蹦出來時看上去就像頭着了火。
戰鬥還沒結束,她抬額觀敵,露出一副誰也意想不到蒼老容顏。
絲羅娜被這張臉上下兩種鮮明對比震動,抱着小樹僵在半空。
她沒有抬頭紋,眼睛也年輕,只有顴骨以下卻是歲月用乾癟地梨和黃的土再加點刻薄手法才雕得出來地槁皮銷色。
銀翼百忙回頭,故意報復喊道:
“哇,女人,原來你老得耳垂都可以拍蒼蠅了……”
女刺客眼皮被這陰損笑話重重一彈,淚水鎖不住地流下,兩頰突兀的紋壑因屈辱與挫折變得更加糾結。
“可惡!”
攻擊迪墨提奧的女子們痛心疾地大喝,拳刺曲刃密密麻麻刺往少女后腰,痛下殺手。
絲羅娜甚至沒有回頭,托住小樹較前位置的左手反握,右腳往前半步,回馬扭身,旋出犀利槍法攔腰把所有偷襲掃開。個被掃中的女子更可憐地像顆脫腔而出的橄欖核,吱溜一下飛出去老遠,痛苦摔地。
“難道沒人知道,一寸長一寸強么?”
頃刻,樹桿就完成輪迴,重新威脅住“二十念”。
咦?金護衛細心地瞥見他的公主那瞬間是以左手為主攻手的。
真正的公主吸着涼氣驚疑不定,竟然忘記大敵而抬頭望天,以為是光線不夠的錯覺。
“二、二十念,是你?”
[她是二十念。]女亡魂幽幽道。[你們不是有入伙證嗎?]
什麼?
[也許她被利用來對你們下詛咒。那是失敗反噬或契約懲罰的代價。]
“你把殺人任務包攬在自己身上?”絲羅娜動容問,眼神痛惜地盯着她。
那個明媚活潑、熱情可愛的二十念,真是你嗎?
跟前女子頭依舊鮮亮,眉毛仍然是濃秀地滲入鬢角的模樣,隨意舒捲的睫毛下,紅眼睛像兔子那麼楚楚明徹,但它們往下大相逕庭的變化……
此情此景,對所有年輕少女來說都絕對是爆炸性衝擊。
絲羅娜雙手沉了起來。
“我不會交哭塔給你。”
二十念避開注視,默默蓋回斗篷帽子,褪了色的嘴唇微微一嚅,有股憤懣難言的火在放大的眼眶中旋轉。
“不管是誰----”她聲音沒變,倔強的語氣鬱滿目睹大勢初去的沮喪。“我們走彷彿是吃准絲羅娜話里的憐憫與善意,二十念旁若無人地收劍回腰,率領負責牽制敵人的姐妹們迅速撤離了現場,竟是來去如風。
還有兩千字一更,已經寫好,今晚十點改改細節再上傳,同時本小節標題內容也結束了。
先吃飯...終於要吃一頓硬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