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算盤
三日後，酉時。
郊外空地。
方圓十丈的狹小範圍內，烏雲密佈，雷雨肆意。
“嚯嚓！”
“轟！”
道道雷霆轟擊在地，將地面轟出一個又一個焦黑大坑。
“嘩啦啦啦啦啦——”
強勁暴雨衝擊，頃刻便令這些土坑化為泥濘沼地。
忽的，只聽陣陣“呼嗚”聲起，狂風開始肆虐，將雨水與泥土卷積……
剛落地的雨水瞬間倒卷、直入天際，衝散了烏雲。
霎時間……
“嘩——”
無數泥水從天而落，便要砸在其下的兩道人影身上。
這一刻，只見秦天明抬手虛畫，於半空寫下一金色墨字：
“定”！
所有泥水便盡皆停在半空，似是時光暫停。
金色墨文沉浮、溢散磅礴文氣；純白衣袂飄然、彰顯大家風範……
墨筆出，又是一字落於天地：
“散”！
剎那之間，所有泥水便悄無聲息、消散而去。
“秦兄，僅僅三日，你這文氣運轉便已如臂指使，在下實在是佩服……若是再多些時日，秦兄怕是都能踏入那言出法隨、潑墨成真的傳說境地！”
“冥兄謬讚，這都多虧了冥兄這幾日的悉心指點，我才能進步神速……至於那傳說境地，還是莫要折煞我了。”
“哈哈哈哈，以秦兄之才，此日可期！”
一番吹捧過後，冥四陰與秦天明尋了一處樹蔭，相對而坐，商議而起。
如今秦天明對這文道之氣的控制已然純熟，那麼兩人間的合作能開始進行。..
他們的計劃很簡單，由冥四陰化作金妮，引那九名蠱衛來此空地，接着便由秦天明出手，將之一網打盡！
“秦兄，今晚就靠你了，處理掉這些蠱衛，皇宮裏那大巫便不足為懼！”
“冥兄放心，以我如今實力，這不過三品的蠱衛，當是不費吹灰之力！”
兩人商議完畢，冥四陰拿出準備好的吃食放在秦天明面前，叮囑他藏好身形。
接着它沒有多留，拱手告辭，直接起身歸城，便準備去引那蠱衛前來此地。
半個時辰后，冥四陰進入王家密室，換上了金妮人皮。
但它並未第一時間動身，而是靜坐而下、思索而起。
它在思考……
關於這秦天明的事情。
經過三日多的相處，冥四陰明顯發現，這秦天明似乎並不似自己原以為的那般簡單。
此人雖才十六，卻已極為擅隱，任其表面表現得如何，但實際所想卻難以摸清。
最明顯的，便是前日一早、殷皇親臨相府一事……
那日，殷皇以安撫秦相一家為由，駕臨相府、詢問了府中諸般情形。
為探聽情況，冥四陰也打扮成下人、隱於一旁，從頭到尾都看了個分明。
它看得出，這殷皇撫慰是假，其話里話外透着的，都是了解相府文人文才之意。
而結合前一夜由秦天明引發的大雨，以及那巫蠱門三長老所說的宮內情形，它基本可以確定，殷皇已知曉了文聖一事，此番正是來找尋！
思索片刻后，冥四陰還是決定將這一消息告知秦天明，否則秦天明若是自己知曉，此次合作必生間隙。
然而秦天明得知后，卻是不動如山、絲毫無有面聖之意，而對於冥四陰的詢問，他也只說：
此時還未到面聖時機。
冥四陰知曉，秦天明心中是十分想要報老相爺的恩情、遂其之意入朝為官的。
而此番殷皇親至分明是大好時機，他卻不願現身，就只能說明……
此子所圖甚大，野心暗隱！
他要的，是那一鳴驚人、一步登天的機會……
而非是被尋進官門，從一小官兒做起。
想明過後，冥四陰便不得不對秦天明重新估計。只因此時若不謹慎，自己很可能都還未重建門派、便化為他人墊腳石，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它便開始換作秦天明立場，思索其行事的可能性：
如今來看，對於秦天明來說最有利的，便是在那殷皇瀕危之際、他一下出手救其性命。
這樣一來，殷皇定會無比感激，彼時他再將這少年文聖的身份一展，便可一朝得寵、平步青雲！
而要達到這一點，便不能讓對付大巫一事變得太過輕鬆愜意，需得製造一些危機……
而一個文聖加上一個宗師火候剛好，便也就不再需要其餘助力。
如此，自己的存在在如今各項形勢已明的情況下，對於秦天明就顯得多餘。
而等到今夜處理掉蠱衛這一隱患后，或許便是其對自己動手的時機！
想到這裏，冥四陰不禁眯眼，心中作出決定……
無論這秦天明是否有此打算，它都必須準備後手才行。
天色漸沉，冥四陰披上黑袍、離開王府，循着金妮的記憶，朝那九名蠱衛的隱匿地點而去。
一炷香過後，九道同樣罩在黑袍下的身影立於冥四陰面前，隨即單膝跪地。
九人身上皆散發著陰冷氣息，彷彿九具森寒屍體。
蠱衛，以蠱所養，以毒所煉。
在煉成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再無自身意識，終生徘徊於生死之間，非生非死，只知聽令。
這些蠱衛，需要巫蠱門秘法才可操縱，且修為越強、權限越高。除非身負特殊符印，如九蠱聖符，否則便無法突破這一規則。
然而，即便是九蠱聖符，其中權限也不可能超過門內大巫長老，因此冥四陰需得將這些蠱衛變成真正屍體，才能徹底操縱隨心。
除了操縱規則有限制外，為了防止門內秘法被奸人所得，巫蠱門還為這蠱衛加上了一道禁制，那便是不得自相殘殺、也不得自盡。
如此一來，要擊殺這些蠱衛完成功德，以冥四陰目前實力還無法做到，需得藉助秦天明之力。
不過，這借力歸借力，有了之前的一番思量，冥四陰覺着，自己得在這九名蠱衛身上做些文章才行。
反正，那秦天明也只知它有將蠱衛引來的辦法，卻不知它還有操縱這蠱衛的能力。
再加上它也從未告訴過秦天明，自己身負的秘術到底都有哪些，一切便有了操作的餘地。
因此，在召集完九名蠱衛后，它直接下發了第一道指令：
從九個方向前往郊外空地，結九蠱天毒陣……
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