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幫小皇族,宗學大門道…
臨安曝書會之後,魏來刻意的控制着生活的變化烈度。
司徒靖幾次希望魏來接替劉阿大,徹底掌管書局的事務,但是都被魏來婉拒了。
他自己心裏明白,穿越過來這幾個月的事兒,從一頭霧水到暴得大名,這一切來的都太突然了。
雖然魏來生性愛出風頭,但是,家庭的熏陶在此時還是深刻地影響着他。
他那個當了半輩子官的老爸從小就教育他: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年輕人升的太快不是什麼好事兒。
初來乍到,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還是先消停兒的蟄伏着點好!
在司徒靖的再三要求下,盛情難卻,他終於擁有了一間自己的房間。
但他還是經常到李成、孫冬、姜楠的屋子裏來聊天,有時說話晚了,就直接睡下,毫無一點架子。
書局裏的臟活累活,他也一如既往毫無架子,甚至比原來更加主動。
這日一早,司徒靖有一封書信要送給陳家書鋪的陳解元陳老掌柜,專門指派魏來前往,並囑他務必親手將信件交到陳解元的手上。
魏來沒有多問也沒有多想,正好有幾日不曾出門了,正好藉著送信的機會出去透透氣。
陳家書鋪作為當時的天下第一書局,也位於書行雲集的棚北大街。魏來對於臨安尚不熟悉,一路打聽着,路人一聽陳家書鋪無不知曉,很快就來到了所在的睦親坊。
門房問明來人,趕緊引着魏來來到堂上,陳解元一見是魏來前來,連忙迎了過來:
“這不是魏來小哥嗎!快快請坐。”
問過安后,魏來說明來意,並把書信雙手交於陳解元。
陳解元展信一讀,先是微驚,隨即笑了笑道:
“魏來小哥,你前日在曝書會上出盡風頭,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都是些小聰明,上不得檯面的,魏來少不更事,讓陳掌柜見笑了!”
“哈哈,天資聰慧,前途無量啊!”陳解元道,“以後,我也隨司徒先生一般,稱你的字懷遠,不知可否?”
“當然當然,蒙陳世伯垂愛,晚輩受寵若驚。”
對古人來說,稱呼名和字的意義大不一樣,名正式且但是終歸透着一些疏離生分,可是稱字就不一樣了,自然帶着幾分熟稔親切。
“懷遠啊,你可知道司徒兄托你送來的書信,是何內容嗎?”
“晚輩並不知曉。”
“哈哈,看來司徒兄是真的很看重懷遠你啊,如此重要的之事也放心交給你來打理了!”
“哦,不知道陳世伯所言何事啊?”
魏來有點懵。
“懷遠啊,你可知道,我這睦親坊因何而得名?”
“晚輩不知。”
“此處之所以名曰睦親坊,蓋因朝廷的大宗正司所辦的宗學便在此處啊!”
“恕晚輩孤陋,這大宗正司和宗學又是做什麼的?”
魏來問道。
還沒等陳解元回答,就聽得一個年輕的聲音嬉笑道:
“哈哈,沒想到沒想到,魏兄如此天縱大才,如何連大宗正司和宗學都不知道,這可不像讀書人啊!”
說話間,陳老掌柜的孫子陳子楓從後堂走了出來,眼神里透着一絲輕蔑。
“楓兒,不得無禮,我正在與伯遠談正事,來,你且把大宗正司和宗學之事給你魏哥哥說說!”
戈貝爾親這句老話真是不假,陳解元老掌柜貌似訓斥里,也透着對孫子的幾分寵溺。
陳子楓見爺爺給自己搭橋兒,頓時來了精神,琅然說道:
“魏兄,我大宋的最高學府,分為兩個部分,一則是太學,位於臨安府紀家橋東、前洋街北,乃是我朝最高之學府,小弟不才,正是太學生一名,得閑我也帶魏兄去開開眼!”
魏來見陳子楓洋洋得意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便別有深意的笑道:
“子楓兄乃是易安居士的高徒,自然學問了得,我哪能比得了!”
陳子楓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刷白面帶尷尬,因為一細想,自己好不容易認李清照當了老師,可偏偏李清照又當著眾人的面說魏來是自己的十字之師,若這麼論下去,自己豈不成了魏來的徒孫!
魏來又道:
“剛才子楓兄說到在太學讀書,倒真是令我這等布衣草民羨慕,不知道太學裏有兩位學子陳南和歐陽冽,子楓兄可認識?”
“陳南!歐陽冽!他們倆可是太學生中的一等一的翹楚,你如何知道?”
陳子楓對魏來點出這二人的名字頗為驚訝。
魏來故作雲淡風輕的說道:
“哦,前幾日,他們和一群太學生約我於西湖之畔的總宜園雅集,大家隨便聊了聊,他們非要稱我為兄,我亦不好拒絕,因此便認識了……”
看着魏來說的如此隨意,陳子楓頗有些掛不住,因為他只是剛進太學的小學弟,而陳南與歐陽冽可是太學中的大學長,他們的那個圈子,陳子楓早就異常傾慕,但是卻還摸不到邊兒,沒想到,反而魏來這個布衣草民,竟然被陳歐二人如此敬重。
“子楓啊,不要張揚,你接著說宗學之事!”
還是爺爺給這個不懂事又總想挑事兒的孫子打了圓場。
陳子楓清了清嗓子道:
“我朝以文立國,自然非常重視對皇室宗族的教育,所以專門為宗室子弟成立了宗學,由掌管皇家內廷事務的大宗正司負責管理。這宗學的地點就位於睦親坊,出我家大門東行一里便是了!”
“懷遠,我和你說的重要事由,便和這宗學有莫大關係!”
陳解元接話道,
“你可能有所不知,宗學按照年齡內分小學和大學。小學以《論語》、《孟子》為基本功課,大學功課和太學授相仿,你別看這宗學規模不大,只有學生百餘人,皇上卻十分的重視,延請眾多名士,分設教授、博士、學諭掌教,畢竟,這些人關乎皇朝的未來的前途命運啊!”
“陳世伯,這些又與我們書局何干呢?”
魏來心裏瞭然了八九,但仍然問道。
“這些宗親士子既然讀書,便要有書啊,而這些書籍正是大宗正司委託我等知名書局來負責印製啊!”
陳解元道,
“這三年來,本都是我陳家書鋪負責印行宗學所用書局,可三年期滿,宗正司要求必須更換一家書局承印,徵詢我的意見,我便推薦了你家新城書局,不想,錢家書坊不知道走了什麼門路,斜刺里殺出,偏偏也要參與競爭,這便麻煩了!”
又是錢家書坊!
又是錢輔仁這個老東西!
“能為宗學印書,表面獲利可能並不太多,但是,這對於一家書局來說,卻是莫大的光環與榮譽,一旦接手,長遠而言受益無窮啊……”
陳解元語重心長道,
“今日午後,我本來和司徒兄相約去宗學與督學商議此事,沒想到他派你前來,那便與我一同前往吧,這宗學不比尋常,懷遠啊,你切切要謹言慎行啊!”
“誰不知道,錢家那老賊就是走了秦檜家的門路,這奸相把黑手伸向太學,已然令我們這些太學生氣結不已。這次若讓他們得逞,整個宗學也會變成主和派的大本營,未來的太子甚至皇帝就將在這宗學之中,如此下去,國將不國了!”
這時,原本在一旁噤聲的陳子楓突然怒聲道。
陳解元聽到他這番話,大驚失色,連忙讓他住嘴,並急急向窗外瞭看,有沒有人聽到這“狂悖”之言……
在這個瞬間,魏來突然感覺,他的這個“徒孫”也有可愛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