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們所希冀的幻境

「楓。」兄長的話讓名為「楓」的男孩閉上了嘴，兄長看向外來的兩人，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我的弟弟不知禮數，還請原諒。」

「不過，既然這棟屋子並沒有你們要找的人，還請離開這裏。」即使少年沒有表露一點不滿，也依舊下了逐客令。

悲鳴嶼行冥點點頭，拖着爆炸的不死川實彌離開了這裏。

目送兩人離開后，身為兄長的少年揮了揮手，庭院的一切生靈都化為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唯有在門口的兄弟二人沒有消失。

他們，正是神樂夏至和神樂楓。

這時，神樂楓才開口問道：「哥，剩下的按照之前的方式做嗎？」

神樂夏至皺着眉頭，搖了搖頭：「這兩個人和之前的鬼殺隊隊員不一樣，實力很高，我的血鬼術很難控制他們。」

「把小冰凌送到鄰居家吧，總感覺……」神樂夏至抬起頭，看着天空的月亮，嘆了口氣，「今晚，夜很長啊……」

「放開我！」不死川實彌掙脫悲鳴嶼行冥的束縛，對其大吼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主公不是說過，這次的鬼是一個擅長使用幻境的血鬼術的鬼嗎？」不死川實彌壓着怒火開始往回走，「所以，剛才的那一幕一定是幻覺！」

「正因為如此，這次我去就好。」悲鳴嶼行冥的眼中再次流出淚水，他攔住不死川實彌，解釋道，「我看不見事物，幻覺對我的影響不大。」

「嘁。」不死川實彌偏過頭，心裏卻打着另一副算盤，「隨便你。」

「我先去了。」悲鳴嶼行冥搖了搖頭，往神樂家走去。

「叔叔，你找誰？」這次開門的是一個小女孩，她看着眼前敲門的失明壯漢，眼裏有些疑惑。

「控制人類的感官？隱藏在人類之中的鬼啊，這就是你的血鬼術嗎？」沒有感受到鬼的氣息，悲鳴嶼行冥對着自己面前的小女孩自言自語道。

「叔叔？」

悲鳴嶼行冥搖了搖頭，眼裏的淚水止不住一般地流淌而出：「雖然很抱歉，但是幻覺對我可是不起作用的啊！」

「為什麼你們都想殺我呢？」剛才臉色疑惑的小女孩嘆了口氣，「明明我沒有吃過任何一個活人。」

女孩放下皮球，隨意地伸出一隻手，大拇指和中指併攏，然後……

「偷看你的記憶，抱歉。」

「噠——」

響指落下，轉眼間，神樂宅的場景劇烈地變化起來，天空中的太陽消失，與之替換的是一輪明月，周圍的一切變化成了一間寺廟，點燃的紫藤花香爐圍繞着寺廟，隔絕着鬼的入侵。

悲鳴嶼行冥站在這寺廟的最中央，手掌合十，感受着周圍的變化。

氣溫的降低，紫藤花的味道，出現了許多微小駁雜的氣息以及第二隻鬼的氣息。

這裏是他以前生活的地方，他作為寺廟僧侶的地方。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情，獃獃地站着那裏。

「你怎麼了，行冥哥哥。」一道微小的帶着些顫抖的聲音從行冥的背後傳出，在悲鳴嶼行冥的感知里，那裏站着的，是一個小女孩。

悲鳴嶼行冥的眼中頓時間流出了淚水。

「……為什麼？」

「……為什麼我的眼中會湧出淚水？」

「小沙代啊，沒什麼啊。」悲鳴嶼行冥摸了摸身後小女孩的頭。「快點睡吧。」

廟中除了沙代還有其他幾個孩子，這些孩子都是他收留的孤兒，每一個人的氣息他都能感受出來。

「為什麼我會感到懷念呢？」

悲鳴嶼行冥自己並沒有發現，自己身穿的衣服變成了以前的衣服，背上背着的武器也消失不見，身體更是變得瘦弱。

就連記憶，也消失了。

悲鳴嶼行冥努力地過着自己以前的生活角色。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面對鬼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如同重新活過一次。

悲鳴嶼行冥阻止了紫藤花香爐的被熄滅，阻止了孩子們逃離寺院，將孩子們一個不落的死死的護在身後，將那隻慫恿孩子們的惡鬼打倒在地，一錘一錘地打爆了他。

即使身上留下了同樣與鬼搏鬥的傷痕。

但是這一次，他保護住了全部人。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中的淚水卻是不停地湧出，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失去的記憶逐漸復蘇。.

悲鳴嶼行冥放下了拳頭，雙手合十，淚水流淌在臉頰上，口中呢喃着：「這不過只是幻境罷了。」

周圍的一切，不過是他心中所留下的遺憾，如他所想，周圍的美好場景席捲成塵土，周圍的一切又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悲鳴嶼先生，請離開這裏吧。」

悲鳴嶼行冥回過神，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小鎮村口，而默默為他帶路的，正是先前呵斥他們的男孩。

「我知道你們鬼殺隊的使命，也知道你們的不易，但是，請離開吧——忘了這裏的一切，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這一切，不過都是幻境罷了。」

「是啊……但是，即使如此，它也是令人神往的世界。」

「那不過是血鬼術製造出來的幻境罷了……惡鬼，必須斬殺。」

「……悲鳴嶼。」

男孩冷冷地看向悲鳴嶼行冥。

悲鳴嶼行冥只覺得自己感知中的世界突然一變。

香爐被熄滅，紫滕花的味道消失，惡鬼的傳入，孩子們四散而逃，身上沾滿鮮血倒在地上——他並沒有阻止這一切。

在他的身後，傳來沙代的哭聲，以及她那發著顫抖的聲音：「是他把所有人殺死的。」

「利用人類的內心的遺憾，來創造美好的景象。」悲鳴嶼行冥念叨着佛經，周圍的場景不過是他的親生經歷，所希冀的場景與真實的場景。真實往往是殘酷的。

悲鳴嶼行冥在出獄后曾經問過自己，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保護孩子們。

答案是肯定的。

即使最後將他指控他為兇手的小女孩，

即使他對孩子們與人心失去了信心，

但是悲鳴嶼行冥對自己之前的行為從來沒有半點後悔，

哪怕，再讓他選擇一次——

他也絕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