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陳萬的想法

陳鄉剛開始沒聽懂自己兒子說的這句話的意思，怎麼忽然就扯到這幾年有沒有兒子上了，他們現在不是說瑞哥兒讀書的事情嗎？

但是很快的就反應過來，陳萬已經四十一了，自從生了三個女兒后，小田氏就再也沒有過身孕，現在陳萬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已經不可能有兒子了。

但是這話還是不對啊？陳萬沒有兒子和剛剛說陳萬想讓陳瑞去縣城讀書有什麼相關？

陳鄉還在想着，就聽到陳萬繼續說道：「爹，我在想，咱們這房如果斷在我這邊，那就太不值得了，想想奶，她只得你一個，你也只有我，萬一咱們這房斷了，就沒人能給她上香了。」

這句話倒是把陳鄉的老淚激了出來。

陳旺在楊氏之前還有一個原配，就是陳鄉的親娘馬氏。馬氏在陳旺外出打仗的時候，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陳旺自從出去打仗幾十年，偶爾才能回到家中，家裏老人都是馬氏伺候的，甚至後來老人沒了，也是只有馬氏在收拾後事。

好不容易皇爺打下來天下，陳旺弄了對於農家而言好大一份家業，日子算是安穩富足了，但是馬氏卻因為前些年勞累太過，一病沒了，算是半點福分沒享受到，只留下個不滿十歲的孩子陳鄉。

馬氏前些年戰亂的時候心腸好救了楊氏一家，當時彌留之際，怕着陳旺後面娶得妻子對自己兒子不好，就和楊氏說了自己憂心的事兒，楊氏聽着這又像姐姐又像娘的救命恩人臨死前還在擔心兒子的這種情況，便哭着對着馬氏說，絕不讓其他人欺負陳鄉。

後面也確實楊氏經常給陳鄉送些東西，但是黃花閨女總往鰥夫獨子家走，實在是不像樣，陳旺就有意娶親了，而楊氏覺得陳旺也是個不錯的男人，自己對陳家知根知底的，嫁進來也能照顧陳鄉，陳家也給足楊家聘禮，這才得行。

陳旺很快就續娶了楊氏生下了後頭3個兒子，但是因着念着馬氏的好，加上楊氏當年也受了馬氏的恩情，所以陳旺在幾個兒子中最為偏心器重的就是陳鄉。

而目前陳家的狀況是陳家第四代竟然只得了一個陳瑞，楊氏以後肯定能得着他祭拜了，但是如果陳萬沒得兒子，那麼馬氏就可能以後只能蹭着楊氏的香火了。

陳鄉對於陳萬沒有兒子這件事雖然有着煩苦，但是終究是個人的命，況且前面二十來年是一直沒有男丁了，也就自我調解的放下了。

可是如今已經有了陳瑞，陳鄉被陳萬一提醒，這才發現，如果陳萬真的沒了傳承，以後這一房都沒人專門來燒紙錢了，而自己母親可能也得依附着楊氏的後人才能有了孝敬，這就讓陳鄉更難受了起來。

但是陳鄉也從兒子的話中聽出了別的意味了。他略帶些疑問道：「那你這是想讓瑞哥兒讀書做什麼？難道還有什麼說法？」

陳萬彎起嘴角，笑道：「爹，我剛剛和爺說的是有道理的，陳家後面如果運道不行，只得瑞哥兒他一個人的話，在村子裏定會被一些人佔便宜，他若真得了那些個土地，也鎮不住個戶的，我們還不如給他早做些打算，讀書這事情百利而無一害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況且瑞哥兒進縣城，和着秀姐兒多處處，秀姐以後也有依靠，瑞哥兒也能得着好，二叔二弟他們也能念着咱們的好。等瑞哥兒大些，才方便我後期的念頭。」

「念頭？啥念頭啊？」陳鄉是十分疑問的，他雖然自小被陳旺帶出去認識一些人的，但是確實因着自己的秉性純厚，也沒有多熟識什麼精明的人，根本猜不準陳萬的心思。

陳萬是陳家最有能力的，情商也點的高，和誰都能聊聊，了解了許多不同的風俗人情，所以陳旺說讓陳萬頂着陳瑞的那個雷，陳家的人都覺得沒問題，而他現在想的東西就是同義村前些年都未曾有人聽過的。

「爹，等瑞哥兒大些，我就和爺說，我想讓瑞哥兒兼祧。」陳萬則是緩緩對着陳鄉說出了心裏的打算。

「啥叫兼祧啊？」陳鄉疑問道，確實沒聽過這說法。

陳萬原先也不知道，還是陳瑞洗三那次，他去章家求名，從章家買貨的閩商那邊聽來的。兼祧就是一個人繼承兩家，娶兩個妻子，都是原配，但是分屬於兩房，哪房媳婦生的就是哪房的後人，繼承那一房的家業。

陳萬當時聽完就有了這念頭，但是同義村之前從未有過這種做法。

類如陳萬這情況的無後，等百年後，田產什麼的由兄弟子侄繼承。如果兄弟之間情誼深的，就是直接將孩子過繼給無後的兄弟，這樣更是名正言順且能讓兄弟有個傳承。如果情誼一般的，自然就是等着兄弟老去，直接繼承，也不用捨出孩子了。

畢竟在如今，過繼的話是真的得將親爹娘認為親戚走動，過繼的那家認為爹娘，稱呼也得改了，以後祭祀也只祭拜過繼的那邊。這怎麼能讓人願意，所以農家這種情況下，過繼的也是極少。

陳萬聽到兼祧這種說法，就覺得這是大房的機會。現在如果陳才幾兄弟但凡有一個人有兩個兒子的，陳萬相信，只要他說，兄弟間肯定都會答應的，但是現在陳家難就難在竟然第四代只有一個陳瑞，而且接近3年，陳家媳婦們也沒有有孕的。

陳萬就是有萬般念頭，都只能被這個事實胎死腹中。

但是現如今有了兼祧的法子，等着陳瑞大些，送去縣城讀書，陳容只是個剛過門沒多久的小兒媳婦，當然大頭是陳秀和章家都能照應着，章鈺的蒙師也能教陳瑞，這甥舅二人說不定後期能一直做同窗，感情肯定不差，那時候陳瑞和大房感情肯定不錯，應該能接受這事兒。

陳旺本就器重大房，聽得這法子肯定不會不同意，而陳萬和陳鄉父子再和二房的陳飛父子再好好商量的話，陳萬對這個想法起碼有着八成的把握。

而現在的第一步就是能將陳瑞送去縣城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