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奪舍?什麼時候的事?”雅典娜皺眉,經過遊戲的翻譯,她已經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也就是說這位音樂家,早就是披着人皮的鬼魂了。

楊戩掃了眼從書房走出的四人,才說:“不知道,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音樂家的屍體躺在大廳中央,眼睛詭異地睜着,四肢僵硬。他的致命傷在胸口,看來被人一刀捅穿心臟,卻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接着,楊戩分享了他們這一組的經歷。在雅典娜腦內自動除去為遮掩身份進行的誤導性敘述外,大致是這樣:

他們所在的二樓,以客房居多,他們隨便進去一間搜索,不久后同樣遭到了鬼魂的襲擊。

巧的是,鬼魂選擇第一個襲擊哪吒。

眾所周知,鬼魂的攻擊針對靈魂和精神。

而哪吒,蓮花化身,沒有魂魄,完全免疫。

所以鬼魂不僅做了無用功,還教哪吒發現了它的蹤跡。楊戩知曉后,額上第三隻眼睜開,一眼便看到了飄在半空的鬼魂。

天眼再一掃——好么,就發現了這隻披着人皮的鬼。

雅典娜:…………

不錯,真不錯。比起她們曲折動人的經歷,楊戩簡直是大殺四方。

“那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鬼魂什麼時候奪舍音樂家的?是在你們進入客房后,還是……”

玩家們都沉默了,如果鬼魂在玩家進入客房的短短几分鐘裏,就能成功奪舍,那豈不是防不勝防?如果是在進入客房前,那音樂家從什麼時候開始換的芯子?

哪吒忽然說:“你們記不記得,從一開始音樂家就不想讓我們分組?”

沒錯,“不想分組”究竟是音樂家的想法,還是鬼魂的想法呢?

可惜死無對證,這個問題就不得而知了。

兩方交流了一下目前的線索。二樓都是客房,佈局相同,僅因為入住客人的不同而在細節上有所差異,搜查難度比書房低很多。

因此,楊戩一行已經檢查了半數客房,可以大致得出兩個結論:

第一:客人們為了慶祝男女主人結婚十周年而來,時間在兩個月前。

第二:有許多客人入住城堡,客房內仍保留着他們的生活痕迹。

雅典娜皺眉打斷:“等等,都不對!”篳趣閣

根據書房的線索,邀請客人的信同樣寫在寫在兩個月前,且並未寄出,也就是說不應當有客人前來。況且,邀請的理由是參加女兒的成人禮。

怎麼會有一家人同時舉辦結婚十周年與女兒的成人禮呢?線索完全對不上。

兩組人面面相覷。

線索彼此交換后,玩家們很快看出問題所在。二樓客房中散落的邀請函,同樣字跡娟秀,從稱呼上也能看出,是女主人所寫。可不論筆跡還是用語習慣,與一樓書房中的具有明顯差別。

一家裏不會有兩位女主人,也就是說——

“鬼屋裏,不只有‘一家人"?”

這個結論讓逃出鬼屋的難度成倍增加。兩家——或者可能更多家,它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是時間上的延續,還是空間上的重疊?

最後需要找到的出口,莫非與幾家人都有關聯?

——————————

就幾人交換線索的工夫,楊戩和言靈姑娘的防具次數各自-1。

言靈姑娘這邊挺慌,楊戩卻不急,額頭天眼一掃,點出兩個方向,只見哪吒一躍而起,左手紅綾翻飛,右手金環擲出。

慘叫響起,兩團雲霧般的鬼魂緩緩消散。

少年身姿矯健,叫京劇演員看直了眼睛:“哇……小哪吒欸?”

哪吒:……

他刻意隱藏真名,隱藏了個寂寞,幸好鬼魂對蓮花化身沒辦法。

雅典娜頗有些同情地望過去,據她了解,混天綾乾坤圈,這形象不僅獨一無二,而且在華夏知名度極高。

楊戩則低頭忍笑,順便提醒自己,在這位東方姑娘面前,別明着開天眼、不要使三尖兩刃刀、避免架鷹縱犬。

形象過於獨特,國民度太高,有時候真不是好事啊。他三魂七魄都在,萬一被鬼知道真名還是很危險的。

交換完線索,楊戩帶人繼續搜查二樓,雅典娜一行則轉向一樓庫房。

庫房門隱藏在樓梯后,看着隱蔽,裏面空間卻足書房大小,雜七雜八堆滿了東西。

——比書房更多的小物,意味着比書房更長的搜查時間。

四人認命地嘆口氣,一人一面翻找起來。

庫房堆積的雜物沒什麼規律,大到沙發桌椅,小到首飾發繩,無所不有。大致看下來,雜物的所有者分為三個。

古樸簡約的煙斗,觀賞價值大於實用價值的刀劍,破舊的正裝,這些大概屬於男主人。

華麗典雅的傢具,繁複精緻的日常用品,價值連城的首飾,這些或許來自女主人。

能明顯看出成長痕迹的日記本,積灰已久的玩偶,風格更加活潑亮麗的首飾,這些可能為女兒所有。

大致可以對上“剛成年的女兒”這個說法,與書房獲取的線索一致。

“啊——”雅典娜正思量着,背後忽然一聲尖叫。

她忙回頭去看,是言靈姑娘,她剛剛尖叫完,卻馬上擺手:“沒關係沒關係,我剛才嚇到了。”

三人狐疑地盯着她。

不怪她們懷疑,既然知道了鬼魂可以奪舍,自然多一份疑心。

言靈姑娘也是個果斷的,見人不信,乾脆拿出一柄匕首,往手背上一紮。

匕首尖微微扎破皮膚,言靈姑娘並無異狀,將匕首交給三人檢查,次數是完好的3/3。

奪舍的鬼也是鬼,是鬼,就怕攻擊類道具。

三人也以同樣的方法驗明正身,才聽言靈說起尖叫的原因。

“其實也沒什麼,”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挪開沙發想看看後面,就看到一個盾牌,上面畫著個人頭。這才嚇着了。”

幾人鬆了口氣,阿爾忒彌斯還調侃道:“在盾牌上畫人頭,誰這麼變……”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頓住,轉頭看向雅典娜,雅典娜也幽幽地回望。

哦豁。

變態竟是我姐姐。

可能是雅典娜和她的武器分開太久了,久到阿爾忒彌斯竟然沒想起來,雅典娜的盾牌上,不就有美杜莎的人頭嘛!

雅典娜以最快的速度,一步跨過去,徑直掀翻了沙發。

果然,出現在角落裏的橢圓盾牌,正中“畫”着滿頭蛇發的女人頭顱。而細長的,在昏暗環境下險些與陰影融為一體的青銅色長矛,也靜靜躺在那裏。

雅典娜左手執盾,右手撿起長矛,神力注入,美杜莎的頭顱亮起微光。

她終於明白了小鬼魂掛墜的意思,那就是指引她來到鬼屋,尋回靈魂相系的夥伴。

相伴千年的矛和盾發出輕微的嗡鳴,似乎在回應主人激動的心。

戰友啊,我們終於重逢!

——————————

庫房裏,正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

阿爾忒彌斯自然懂她,可其他兩人,她們的表情生動地詮釋着一個中心思想:

這人為什麼突然暴起,她不是被鬼奪舍了吧?

頂着兩人懷疑的目光,雅典娜拿過匕首,面無表情地又給自己來了一刀。

讓她們以為“這個人瘋了”,總比被認為鬼奪舍強。

在尷尬的氣氛中,四人組完成了對庫房的搜尋,期間消耗和獲得的道具不少,線索卻十分有限。

女兒的日記是幾人重點查看的對象,但日記的內容過分荒誕,明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卻天馬行空,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語。讓人無法判斷哪一句是真的。

女兒的心智有問題嗎?可也不像,至少日記的文筆很好,遣詞造句,甚至比一般的十八歲少女更成熟老練。

四人只得暫時收起日記,看後面能否找到線索與之對應。

一樓還剩下廚房。她們正欲前去,卻見哪吒從樓上探頭出來,輕聲說:“上三樓!”

三樓怎麼了?

幾人對視一眼,放輕腳步,上到三樓,卻見楊戩幾人小心翼翼地躲在樓梯口的屋中,見人上來,趕緊招呼她們一起躲進房間。

不多時,只聽得走廊上傳來飄渺的女聲:

“落花滿天蔽月光,

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帝女花帶淚上香,

願喪生回謝爹娘。

偷偷看,偷偷望,佢帶淚帶淚暗悲傷。

我半帶驚惶,怕駙馬惜鸞凰配,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落花滿天蔽月光……”

那女聲似乎在重複唱着這段歌謠,聲音哀婉低回,但在這鬼屋環境下,卻格外瘮人。

七個玩家都在這了,是誰在唱?

楊戩示意幾人去看,只見走廊中,一個身着紅衣的身影緩緩漂浮着,那身影是半透明的,無疑是鬼魂,可為什麼……

“都能看見?”雅典娜輕聲問。

其餘玩家紛紛點頭。

這倒奇了,為什麼這個鬼魂可以被看見呢?

幾人悄悄關上門,小聲議論起來。

“我懷疑,”言靈姑娘說:“這個鬼魂可能是我們破關的關鍵。如果我們能殺掉她,會不會得到有用的線索?”

寡言的矮人也贊成,雅典娜和阿爾忒彌斯沒有發表看法。

楊戩卻若有所思:“我也覺得奇怪,所以叫你們一起上來看看。她唱的什麼?聽得懂嗎?”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玩家,發現除了自己和哪吒,只有京劇演員點頭。

“也就是說遊戲沒翻譯,那就意味着——”

——非常重要。

幾人交換眼神,最後目光停在三位東方人身上。

京劇演員小聲解釋:“《帝女花》,是粵劇。講公主和駙馬相識相知,歷經國破家亡、失散重逢,最後共赴黃泉的故事。”

“真慘。”阿爾忒彌斯評價。

“她為什麼只唱這一段,有什麼特殊含義嗎?”雅典娜則更關心這個。

京劇演員點頭:“她唱的是《香夭》前幾句,戲裏最有名的一段。講的是公主駙馬同飲毒酒時候的心路歷程。可能是沒有‘駙馬"的演員對唱,她一直在重複開頭公主的唱詞。”

“駙馬的唱段,你會嗎?”

哪吒不喜歡咿咿呀呀的戲曲,楊戩久居灌江口,川劇還能來兩句,粵劇是真的一竅不通。

京劇演員默背片刻,點頭:“會,雖然不是京劇,但這齣戲太有名了。不過我的角色能力不包括粵劇,單純會唱,不知道行不行……”

楊戩將目光轉向大家:“怎麼樣,試試?”

大家都是老玩家,遊戲在副本里埋隱藏任務的操作早就見慣了。雖然遊戲說此副本沒有隱藏任務,但毫無疑問,挖掘秘密獲得的積分一定會更高。

眾人互相一望,都透出躍躍欲試的意思。

於是京劇演員一咬牙,捏着防禦道具,在紅衣鬼魂又一次唱到“怕駙馬惜鸞凰配,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時,毅然跨出房門。

“寸心盼望能同合葬,

鴛鴦侶相偎傍。

泉台上再設新房,

地府陰司里再覓那平陽門巷。”

清越卻又有幾分生澀的小生唱腔響起,與哀婉女聲相附和。

紅衣鬼魂霍然轉頭,大紅嫁衣,鳳冠霞帔,妝點出一個顏若桃李的新嫁娘。那雙美麗的杏眼中,盛着化不開的愛意與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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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貓頭鷹[綜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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