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影成三人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端坐主位，笑着應：“起來吧，都坐。”
剛坐下，貴妃娘娘就迫不及待兵戈相向：“皇後娘娘，這後宮規矩也該立起來啊！昨兒瑾才人申時初就去了承露殿，青天白日的，這不是狐媚惑主嗎？”
眾人心聲：貴妃你不也是申時到了承露殿嗎？只不過你沒能進去罷了……
麗昭媛看不慣貴妃的做派，但不妨礙她幫腔刺向崔雪見：“就是啊皇後娘娘，後宮嬪妃當為天下人表率，瑾妹妹年少不知事，這次不如就小小懲戒一番，日後要多注意才是啊！各位姐妹們也一樣要警醒啊！”
這裏的“姐妹”說的尤其重音，且還是朝着貴妃娘娘說的，話中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貴妃你說別人要懂規矩，那你也要遵守規矩，可別見天得去承露殿截胡！
瑤婕妤也幫腔：“麗姐姐說得是，皇上處理政務不辭辛苦，咱們姐妹也不能不分時間去打擾皇上，貴妃姐姐也是宮裏老人了，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貴妃冷哼：“本宮不過說笑一句罷了，兩位妹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再說了，皇上什麼時候召幸，本宮自然什麼時候到，難道還要抗旨不遵不成？皇後娘娘您說呢？”
底下的崔雪見簡直無語死，黑的白的都是貴妃一張嘴，哎！
笑意盈盈的皇後娘娘輕輕放下茶杯，“幾位妹妹說得都有理，只不過後宮不得干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本宮也是以皇上聖旨為尊。瑾才人，皇上昨日可有說叫你申時去承露殿？”
齊刷刷的十幾道視線直射而來。
裝鵪鶉的崔雪見心裏大罵皇後娘娘不幹人事，面上端莊笑語：“昨日乃是御前太監李誠公公來傳的話，只說叫臣妾梳洗打扮上嬌鸞，臣妾得了消息喜不自勝，哪裏還會注意別的？不如請小李公公來問詢一番？”
皇后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極其自然地轉移話題道：“小李公公御前侍候不便勞煩，下次注意便是。月底就是慈安太后的生辰，本宮與皇上商量了，此次要大辦，眾位妹妹記得準備壽禮，到時候要當眾獻禮。”
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周才人迫不及待發問：“娘娘，除了獻禮之外，可准許臣妾等表演才藝？”
崔雪見聞言很是隱晦地打量了周才人一眼，這乾巴巴的身材，不像是舞姬出身的瑤婕妤和孔御女凹凸有致，也不如安婕妤、金美人、梅寶林三人一看就是書香門第出身，難道有什麼絕技深藏不露？
皇後娘娘眸光一閃，頷首：“自然可以，聽說周才人在閨中時與趙美人並稱琴畫雙絕，到時候可要給姐妹們露一手！”
周才人顯然對自己十分有信心，喜笑顏開地竟然矛頭一轉又直指崔雪見：“瑾姐姐可會什麼才藝？閨中時倒是從沒聽過姐姐的美名呢。”
崔雪見笑盈盈，心說果然不該小瞧任何人，周才人是刑部侍郎之女，趙美人是兵部侍郎之女，兩人自幼相識，估計還是一對塑料姐妹花呢。
“臣妾愧對皇後娘娘，您給了臣妾表演才藝的機會，臣妾卻是個琴棋書畫都一竅不通的，臣妾……”
泫然欲泣的崔雪見低頭默默抹淚，當然了，手帕怎麼會濕呢？眼淚都沒有的呀。
皇後娘娘一陣無語，這瑾才人裝模作樣地哭什麼？她又沒有逼着她上台表演！
貴妃娘娘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起來：“哎呀皇後娘娘，您可別逼着瑾妹妹表演，她哭了事小，要是大庭廣眾之下丟了臉才是事大呢！”
這話一出，欲言又止的周才人立刻閉嘴了，皇后也不想自己主辦的宴會出岔子，故而提醒道：“眾位妹妹都把要展示的才藝報上來，本宮也要先瞧瞧能不能登大雅之堂，太後娘娘的壽宴可不能亂來。”
清冷如白梅的安婕妤突然接話：“臣妾宮中的孔御女與瑤婕妤當年一同被皇上收入宮中，都是舞姿曼妙的美人，可惜瑤婕妤有孕在身不能起舞，不如這開場才藝便由孔御女獻一支驚鴻舞如何？”
殿中瞬間寂靜，新來的都聽說過，孔御女舞姿樣貌都出挑，但被貴妃娘娘設計毀了容，如今大家都看向末位——
孔御女身段窈窕多姿，鵝蛋臉，桃花眼，小瓊鼻，可惜美則美矣失了靈魂，只見她木獃獃地惶恐起身：“皇後娘娘明鑒，臣妾已經多日不曾練舞，貿然上台獻藝，恐失了禮數毀了宴席，還請娘娘三思！”
安婕妤柔聲勸道：“孔妹妹不必惶恐，如今才月初，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練習驚鴻舞，姐姐相信，妹妹定然會重現當年傾城之姿！皇後娘娘您看呢？”
皇后瞥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貴妃，笑得意味深長：“貴妃妹妹以為如何？”
“皇後娘娘問臣妾作甚？孔妹妹既然想跳，那就跳！安妹妹倒是會關心人，怎麼也不好好看着點趙美人？”
安婕妤神色冷下來，婕妤以及婕妤以上的嬪妃才能撫養孩子，雖然不能記在名下，但沒有生恩有養恩也好啊，可趙美人，剛診斷出懷孕，第二天就沒了，她還查不出兇手……
“貴妃姐姐的長信宮也是個風水寶地，瑤婕妤可是懷第三胎了吧？這次可要好好養胎，可別又不明不白落了胎，宮裏只有大公主和二公主也很是單薄呢。”
貴妃冷冷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瑤婕妤，啟唇譏諷道：“本宮的大公主確實想要幾個弟弟妹妹一起玩耍，說起來，安妹妹的那一胎若是保住了如今也有兩歲了吧？可惜啊。”
安婕妤眼睛瞬間紅了，手指緊緊攥着手帕，聲音有些尖銳：“是啊，瑤婕妤的前兩胎若是保住了，如今說不得已經兒女雙全佔個好字呢！貴妃娘娘您說是不是？”..
一直被拿來做筏子的瑤婕妤臉色冷凝，抿着唇不說話。
貴妃好似看不見別人難看的臉色，依舊氣勢高昂：“本宮說了也不算啊，本宮還盼着安婕妤能給大公主添個弟弟呢！只是安婕妤你不爭氣呀。”
安婕妤臉色難看，她的恩寵大不如前，想爭氣也不可能生孩子啊！
皇后笑着接過話：“貴妃妹妹也真是說話不饒人，你與安妹妹多年姐妹，何必言語傷她心？安妹妹也不必掛懷，皇上常贊你如雪中梅，有此聖寵，孩子還會再有的。”
一旁看戲吃瓜的崔雪見：哎喲，會說就多說點啊！
可惜皇後娘娘似乎吃夠了瓜，竟然端茶送客，宣佈結束茶話會！哎！
意猶未盡的崔雪見依舊和同一宮的婉才人和梅寶林一起打道回府，走到御花園，婉才人常規性開口邀請去逛逛，梅寶林欣然同意。
崔雪見寂寞如雪地回到溶雪軒。
皇帝的賞賜已經到了，一食盒的點心並一堆首飾布料。
崔雪見嘗了幾塊，發現真的比平日裏吃的還香，心中不由鄙夷膳房的大師傅看人下菜碟。
中午時，御前太監李誠就領着人來接崔雪見了。
這一下倒叫御花園的美人們一鬨而散了，而崔雪見也遵從聖旨，穿上了那身緋色的月季花齊胸襦裙去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