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西市,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
“相公,真的要做嗎?”
盧素素抿了抿嘴唇,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
牧禪內心不禁泛起了憐愛之意,但還是沉聲說道:
“放心吧,素素,按我說的方法來。”
盧素素點了點頭:“我相信相公。”
隨後閉上眼睛,還用小手捂住,一幅任君採摘的模樣。
她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看接下來的一幕。
牧禪則是深呼吸了一口氣,邁出這一步了,那麼兩人的生活就開始了新的篇章。
他從屋內抱出了一壇未開封的蒸餾酒,隨後咬了咬牙,把一柄鐵鎚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後用力地砸在了酒罈上。
瞬間,酒罈應聲而裂,晶瑩剔透的酒液順着木桌流到了地上,
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也得讓人能聞見味。
聽到酒罈破裂的動靜,盧素素心裏一痛,連忙在心理暗暗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這酒是他們夫妻二人昨晚加班加點,辛苦釀出來的,她不忍心看到這一幕。
“相公,好了嗎?”
盧素素悄悄地張開了一條指縫,隨後小嘴一張不由得驚呼出來。
只見在烈日照射下,精純的酒水逐漸揮發變成了酒氣,倏然間一陣微風吹過。
頓時混糧食的精純香氣隨風而散,宛如白霧。
這一日的西市遍地是酒香。
牧禪看着這幅場景,臉上浮現起了微笑。..
唯有極為精純的白酒,才能凝而不散。
隨着酒香在風中飄散,許多聲音此起彼伏。
“好香啊,誰人在做醉仙雞?”
一位屠狗的販子在空中嗅了嗅,連忙丟下手裏的剁骨刀,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
“草,你鼻子瞎了?這他娘是酒香!”
在樹底下摳腳,酒槽子鼻的邋遢漢頓時雙眼放光,不停地找尋酒香的來源。
“在哪呢在哪呢?滾,今天不做生意了。”
屠狗的販子把攤子一收,來到邋遢漢旁邊一起找尋起來。
“那裏!是傻子新開的店。”
一位穿着長衫,高顴骨,手中還拿着一冊書的青年也放下身段隨之而去。
“老闆,給我來一碗!”
“老闆娘,給我來兩碗!”
一堆剛從農田裏幹完農活的莊稼漢,在空氣中嗅見了振奮人心的酒香,也齊齊放下手中的農具,一擁而上來到牧禪的酒館。
連忙佔了座位,迫不及待地點起了酒。
這人一多又引起了聚眾效應,無數的民眾隨之而來。
看着蜂擁而至的人群,牧禪二人會心一笑。
隨後大聲說道:“客官裏面請!今日小店新開張,一律八折!”
......
只見剛剛還空無一人的酒館,現在全部擠滿了被酒香吸引過來的客人。
每個人面前雙手顫抖捧着一碗精益剔透的清酒,使勁地吞咽着口水,直勾勾地盯着酒,不敢置信地問:
“這.....這酒只要八文?”
那狗屠戶有些傻眼,這怕不是在做夢吧,這等美酒,即使把我們賣了也喝不起啊。
“原價十文,有點貴,小店新開張今日打折只要八文就行。”
牧禪耐心解釋道:“之後還會出很多的新酒,一律按十文錢算。”
十文錢?這還貴?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十文錢能買到一碗清酒嗎,怕是一滴都買不到?
莫非這酒只是個樣子貨?
只見酒槽鼻的邋遢漢拿起酒碗,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
不對啊,這香氣也不像作假。
隨後喝下了一小口,砸吧了幾下嘴。
“這這這......”
辛辣的口感在一瞬間充斥了邋遢漢的口腔,不小心讓他嗆了一下,咳嗽到滿臉通紅。
在場的眾人頓時放下手裏的碗,有些疑慮地看着碗裏的酒水。
這酒.....不會有毒吧?
盧素素偷偷地拉住了牧禪的袖子:“相公,我們做的酒水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牧禪沉聲說道:“素素莫慌,有我在。”
他看到這場景,面上一副淡然的樣子,袖子裏的手已經緊張到捏成了拳頭。
不應該啊,李伯和孫先生不是讚不絕口嗎,莫非蒸餾酒長安的平民百姓們喝不慣?
大意了,應該多找幾個人嘗嘗。
“老頭,這酒到底咋樣?”
狗屠戶一臉提心弔膽地看着邋遢漢,捧着酒碗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莫不是濫竽充數的劣酒,果真是無商不奸,我現在就去報官。”
那高顴骨書生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卻被邋遢漢伸手攔住。
“好......”邋遢漢一邊咳嗽着,忍着辛辣感,斷斷續續地說。
“好?”眾人有些傻眼。
好難喝?還是好毒?
“好酒啊!”
邋遢漢用盡全力喊出了這三個字,然後捧起酒碗,生怕被別人搶了猛將碗中酒水一飲而盡。
他平生最愛買醉,這等醇厚的清酒是第一次嘗到。
這可是達官貴人才喝得起的東西啊,對他們而言簡直是有價無市。
附近酒坊的清酒全被長安城內的酒樓包下來了,就這樣有時候還供應不上。
在這家不起眼的小店,居然能近乎無限供應。
莫非,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他娘的,嚇死老子。”
狗屠戶看邋遢漢沒事,連忙一口將碗中的酒水飲下去,突入起來的辛辣感也讓他嗆了好幾口,隨後便是從舌根泛起的醇厚感。
“他奶奶的,真是好酒!”
狗屠戶砸吧着嘴,回味着酒水的滋味,隨後斜着眼看了一下那面色尷尬的書生,不屑地哼了一聲。
“兀那書生,少見多怪。”
“掌柜的,再來一碗!”
邋遢漢已經把碗裏的酒全喝完了,揚了揚手中的酒碗,一幅急不可耐的模樣。
牧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和盧素素相視一眼,鬆了口氣,隨後拿起酒罈給他續上了酒。
“來了。”
眾人爭先恐後地品嘗起手中的美酒,眼前一亮。不一會,全都喝空了又續上了一大碗。
“老闆,滿上!”
“掌柜的,來一壇!”
牧禪拿着酒壺,不停地給店裏的客人們倒着酒,時不時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從昨晚回來之後就一直忙活到了現在,沒騰出時間來再去萬界書庫。
幸好年輕底子厚,偶爾通宵還能撐得住。
一個白鬍子老頭眼睛盈眶:“這酒讓我想起了年輕的時候,偶然品嘗到的宮廷精釀。”
“牧兒郎,你莫非是酒神下凡?”
“欸,我也只是好運罷了。”牧禪連忙擺擺手,“家鄉的清酒,不足掛齒。”
滿臉通紅的狗屠戶打趣道:“你看他又謙虛了,哈哈哈,以後傻店主就改名叫酒神吧。”
“就是就是,我看牧掌柜今日沒發愣了,怕不是腦疾已經好了。”
邋遢漢抱着一個空罈子,打着酒嗝說道。
“一定是酒神附體,把牧老闆治好了。”
“酒神!”
“酒神!”
“酒神!”
一幫喝高的醉漢敞開了衣衫起鬨道。
在這個娛樂稀缺的年代,能口口相傳一些奇聞軼事,便是最大的樂趣。
“相公,你變成酒神了。”盧素素笑得前仰後合。
牧禪捂着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太尷尬了。
“金吾衛來訪!”
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渾厚的聲音,
只見還在耍着酒瘋的眾人突然雅雀無聲。